我無奈掛掉電話。
余光中,是牆角一側的那個小冰箱。
情不自禁地,我走了過去。
之前被風吹掉的便利貼,有一張吹在了冰箱下,只露出微弱的一角。
我彎下腰,準備撿起來。
可剛伸手,卻摸到了一個硬硬的鐵盒。
?奇怪。
以前並沒有。
我忍不住打開。
裡面,是一紙信封,明黃色,很簡單的那種信紙。
我呼吸莫名加緊,指尖顫抖著將信展開。
少年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帘。
二十二歲的宋南梔:
你好。
我是十七歲的許北遲。
寫點什麼好呢?
寫點什麼,在這封可能永遠不會被發現的信上。
寫點碎碎念吧。
那些我不敢當面講的話。
就留在這裡好了。
宋南梔同學(正經臉)。
其實早在你聽到我這個名字前。
我就喜歡上你了。
那時我初來城江,學校在三中和七中間徘徊。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高三初期,七中實驗樓,二樓北面的樓梯口。
那時的你背著個書包,綁著普通的高馬尾, 從樓上衝下來, 一頭撞進了我的懷裡。
或許這對你來說,只是一次很突然的意外。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翻篇的過去。
可是對我來說。
卻是我留在七中的唯一原因。
後來我才發現你上的是三中,而那次, 只是你要給表弟送東西的意外。
說實話。
我氣得兩個晚上沒睡著。
甚至想把你表弟抓住揍一頓。
可兩天過後。
我還是喜歡著你。
我看到你在書吧牆上留的言,拜託一定要拿到競賽第一。
雖然我不知道你想拿第一的原因, 但我還是悄悄在上面回了一句。
會拿到的。
我初中開始就參加各種競賽,我太明白考試的題型。
所以我找了一些, 偷偷塞進你的桌肚。
一開始我以為, 你是喜歡吃大叔家的煎餅。
所以我也跟著買了一些。
煎餅又碎又生硬, 我以為你口味獨特。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
大叔是你爸爸。
大叔的事情很抱歉。
其實我看得出來,就算我不說,大叔自己也知道那是九死一生的一天。
所以我去買煎餅的時候,他第一次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帶著佯裝的威脅。
「臭小子, 你要是敢在我閨女面前說這些, 我就讓我閨女再也不理你!」
考試那天, 我還是不放心。
滿腦子都是你給我說的那些話,你在未來的世界裡,拜託我的樣子。
我放棄了考試。
但對不起。
還是沒能改變結局。
被二十二歲的你戳穿喜歡你這件事。
我還是怪不好意思的。
你說我要是現在追你。
你指定答應。
我那天樂得像個孩子, 朋友一臉蒙地問我是不是中大獎了。
我回他一句。
比中大獎還開心。
所以我時不時在想。
如果我的養父不是個殺人犯,如果我和媽媽不用過著提心弔膽躲著他的生活。
我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住在這裡。
像很多十七歲的少年一樣。
在高考畢業那天。
捧束花對著十七歲的你告白。
宋南梔。
你都二十二歲了。
不要動不動哭鼻子了。
無論最後的我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
過去就是過去。
不被改變,也並非在你。
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
說明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這台小冰箱賦予我們不一樣的記憶。
如今。
又將這封信, 留與二十二歲的你。
我很滿足。
也很慶幸。
……
宋南梔。
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你……
我讀著信,早已泣不成聲。
12.
相親對象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叔。
看起來文質彬彬。
只可惜, 是二婚。
還帶著個娃。
點餐的時候,我沒忍住去衛生間給老媽回了個電話。
「張女士!您就這麼怕您女兒嫁不出去嗎?年齡就算了, 還是個二婚!」
「什麼二婚?」
老媽那邊麻將的聲音不絕於耳。
「你王阿姨說, 是和你年齡一樣的帥小伙啊。」
帥小伙?
我恍然道:
「媽!王阿姨說的座位是哪一個?」
「034 呀,你這孩子。」
「…………」
我坐成了……043。
偷偷看過去, 043 位子果然坐上了另一個女人。
我尷尬得腳指頭抓地。
還好還好。
自己沒吃上去。
「喂,偷看鬼。」
一道低沉帶著些戲謔的聲音從頭頂處傳來。
我回過頭, 直直撞進男人的懷裡。
熟悉的語調再次響起, 男人低笑著伸出手,
「你好, 我是二十二歲的許北遲,也是你的……
「相親對象。」
腦海深處的回憶被勾起。
「二十二歲的宋南梔……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
「那……有喜歡的人嗎?」
「也沒有,
「不過,如果二十二歲的許北遲能出現在這裡的話,
對面怒了:
「(我」許北遲擁住我,語氣裡帶著當初十七歲少年的承諾。
「宋南梔,
「這算約定吧。」
我回抱住了他,鼻尖泛起了酸。
「算。」
[正文完。]
小劇場.
清晨, 我一腳踹開像樹懶一樣抱在我身上的許北遲。
疑惑道:「我過去的時候,不是你已經跳海了麼?」
男人捏了捏我鼻尖。
「你忘記自己叫來的警察了?早在周平被逮捕後,我就被救了。」
「……」
還真忘了。
我不滿地瞪過去:「那為什麼,你後來不找我?」
許北遲輕笑:「我怕那樣, 會抹殺你的存在,
「二十二歲的……榴槤阿姨?」
我吃笑:「切,洋蔥小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