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的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沈娉婷。
沈父搖搖欲墜:「娉婷,丹桂說的……是真的?」
「奴婢有證據!
「此方法是我家小姐從一個雲遊道士處聽來的,後來她專門給這道士寫過信,詢問這種毒是否真的存在,那道士回信說這天下哪裡會有這種毒。」
丹桂邊說邊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沈父想也不想立刻拿過去拆開,在看到信上的內容時,他整個人癱坐在地。
眾人看到這樣的景象,哪裡還不明白。
更加可笑的是賀淮安,他在聽到這樣的話之後,才明白自己受了騙,他突然衝到我面前,跪在地上。
「楚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愛的人只有你!」
我看著他,帶著惡趣味地笑了笑:「是嗎?」
他瘋狂地點著頭。
「那你先剁了一隻手,給我賠罪吧。」
他的臉色瞬間白得嚇人。
10
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脆弱的東西。
上輩子用盡一生都在懷念沈娉婷的賀淮安,這一世得償所願,卻不再珍惜。
沈娉婷的孩子到底還是沒保住。
他們一家搬到了城裡最便宜的地界。
沒了往日的那些情誼,賀淮安和沈娉婷動輒大打出手。
在又一次的拳打腳踢中,她的孩子沒了。
沈父一紙訴狀把賀淮安告上了衙門。
衙門開庭前夜,他帶著沈母和沈娉婷找到了我。
昔日眉開眼笑的男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
沈娉婷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眼神呆滯。
他們一家三口跪在我的腳下,真誠而謙卑。
「郡主,作為丈夫,我沒有管好妻子,作為父親,我沒有教好女兒,娉婷有今天,是我們自作自受。
「她做了錯事,可從頭到尾也不曾有過害人之心,求郡主網開一面。」
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我看向沈娉婷,她的眼睛中終於有了點神采。
她伸出手替沈父擦眼淚,可那眼淚卻越來越多。
他們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已。
許久之後,沈娉婷擦乾眼淚,眼神堅定:「郡主,我自己犯的錯,我自己承擔。
「是我識人不清,害了父母,害了自己,也害了……」她的手輕輕地撫在小腹上,「也害了我未曾謀面的孩子。」
「你想要什麼?」我問她。
「我要賀淮安——死!」她咬緊牙關,恨意瀰漫。
倒是難得有一件事,讓我和她達成了一致。
「本郡主自會幫你達成心愿,只是你們倆如今是夫妻,他所犯之罪不足判死,我會和府衙打好招呼。」
她點了點頭, 朝著我露出一個笑容。
從前她明艷美麗,我卻覺得她醜陋, 如今她面如菜色,可我卻覺得她美極了。
只是我不曾想到,那是我見她的最後一面。
她回到和賀淮安的住所, 換上新衣,發間簪了路邊摘來的野花。
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小意溫柔,然後在賀淮安睡著時,拿起放在枕頭下的剪刀, 塞到了他的手裡, 而後用力地捅進了自己的心臟。
沈父和沈母來時, 她已經斷了氣。
鮮血染紅了整個被褥。
她用這樣慘烈的方式,拉著賀淮安一起下了地獄。
她沒有殺死賀淮安,我想她是不想讓自己成為殺人犯,讓她的父母背負上罵名。
她選擇相信我。
而我, 不會辜負她的信任。
賀淮安被押進大牢,他殺了自己的孩子, 又殺了自己的妻子,被判三月後問斬。
他那剩下的幾個月的時光, 我每天晚上都會去折磨他。
第一天夜裡, 我把鞭子沾上鹽水, 抽得他皮開肉綻。
第二天夜裡,我割下了他身下那個醜陋的東西。
他被折磨得人不人, 鬼不鬼。
可我仍覺得不夠,卻又不知道為何不夠。
直到沈父找上我, 他說夠了。
他說,沈娉婷死前曾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
他讓我不必困在過去,總得大步往前走。
我恍然驚覺, 沈娉婷的死困住了我。
想通了之後,我沒去見過賀淮安。
我才知他恨我入骨。
「(「」本該暈倒的他突然抬起頭,與我遙遙相望。
那陰翳的眼神,我太過於熟悉。
我知道,他回來了。
可那又如何, 他馬上又要走了。
我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驚恐, 一會兒憤怒, 直到最後只剩下欣喜。
可緊接著,鍘刀落下。
他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壓在我心頭的石頭突然被拿開, 我肆意地笑了起來。
11
塵埃落定後,沈父和沈母離開了。
走之前,我把那張家產過戶的契約書還給了沈父。
可他沒有接。
他笑笑:「都這把年紀了,要這些東西也沒有用了。」
「我們打算好了, 尋個小山村種種地, 養養雞。」
我祝他們一路順風。
他點了點頭,朝著門口走去,又回過頭來看我。
「郡主,若是不嫌棄, 便到村子裡來找我,我燉雞給你吃!」
我噗嗤一笑:「好啊,那本郡主還要吃烤雞!」
他哈哈大笑起來:「可以。
「得加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