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重女輕男,為了生女娃娃,神婆在我們村子傳下秘術。
只要將自家的男娃娃灌上水銀,封在鳥籠里,下一胎就能生女兒。
我娘安慰我:
「乖兒子,你放心,你是娘心尖尖上的肉。」
「娘不會把你封在鳥籠的。」
可晚上起夜的時候,我分明看到,我娘把我叔叫到了屋子裡。
毫不羞恥地,當著我的面造女兒!
我舉起地上的石頭,卻看到我母親的背上有一張人臉,那張臉——是我!
01
我的髮小死了,他被親娘製成瞭望女籠,掛在了求女樹上。
他娘在樹下念叨:
「神樹神樹,求求你,賜給我一個女兒吧。」
這是我們村的習俗。
村裡的神婆說,男人是不潔的東西,女人才能讓村子走向繁榮。
近百年來,但凡是村子裡誕生的男娃,都會成為神樹的祭品。
到時候,失去兒子的娘,只要找個男人苟合,就能生下女兒。
我們村,也沒有常住的男人。
外鄉的男人會在這裡留宿一段時間,等女人有了娃娃,就拿著村子賜下的黃金,遠走天涯。
自打出生起,我就沒見過親爹,每天都活得提心弔膽。
發小的娘轉身的時候,看到了躲在樹叢後面的我。
她指著我,仿佛受到了偌大的驚嚇:
「鬼......鬼啊......你娘......你怎麼還沒變成祭品......」
她驚慌失措地逃走,摔得滿身污泥。
我看著她的背影,嘴裡嘟囔著:
「娘才不會把我獻給神樹,她對我最好了,說了要和我相依為命一輩子。」
我回家時,我娘已經做好了晚飯。
她把平常捨不得吃的雞鴨都放在了飯桌上。
甚至倒了一點兒酒,看起來心情極好。
我進門的時候,娘剛要端起酒碗,看到我的時候,她頓了一下:
「......你......咋這麼快回來了......」
她趕忙去廚房,又拿出一副碗筷:
「來,老兒子,快來吃吧。」
我們吃飯的工夫,我娘又問:
「老兒子,你剛才......看到了啥沒有......」
我趕忙點頭,描述著發小他娘在神樹前的樣子。
我娘聽得直皺眉,尤其是我說到發小的娘祈求神樹賜個女兒的時候,我娘喘著粗氣:
「天殺的,兒子、女兒不都一樣嘛,何苦那麼做。」
「哪個孩子不是娘心尖尖上的肉!」
我點點頭,然後開口:
「娘,等我長大了,賺好多錢,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
「他們都是壞人,我不想你和他們在一起。」
我娘頓了一下,遲疑著伸出手,最終放在了我的腦袋上摸了摸。
片刻,她才開口:
「除了這些,你還看到了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
娘不再說話,而是一個勁兒地給我夾菜。
等吃過Ŧũ₋了飯,娘就讓我早早地睡下。
這是村子裡的規矩,每次有人向神樹祈願,村子裡的人就都要早睡。
到了半夜的時候,娘的房間忽然傳來了呻吟的聲音。
那種斷斷續續的聲音,讓我好奇,我從自己屋子出去的時候,娘就慘叫了一聲。
那聲音讓我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回過神,我趕忙跑去了娘的房間。
我看到娘佝僂在床上,月光打在她的後背,那裡竟然出現了一張人臉。
人臉不斷地啃食她的血肉,讓她痛不欲生。
我嚇得不停哆嗦,娘忽然抬起了頭,雙目赤紅地撲了過來。
等我再醒來,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我問:
「娘,你的背後......怎麼會有張人臉?」
我娘摸了摸我的頭,然後露出和藹的笑容:
「瞎說什麼,準是睡魔怔了。」
02
白天的時候, 村裡來了外鄉男人。
他在我家門口轉悠了很久,直到我出來的時候,才和我搭話:
「小弟弟,你們村子裡,怎麼沒有男娃娃?」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什麼也沒說。
村子裡的事,不能和外人說,尤其是外鄉男人。
之前發小說漏了嘴,就被他娘打板子,打得不成人形,他娘才收手。
見我不說話,男人從口袋裡拿了糖果給我:
「小朋友,你告訴叔叔的話,叔叔是不會和別人說的。」
我看著男人手裡的糖果,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告訴他。
接下來一整個下午,男人都守在我家的門口,等到我娘回來的時候,他才離開。
連續幾天的時候,男人都在我家門口出現,一坐就是一下午。
等到一個星期以後,男人拿出一幅畫給我,他指著畫上的男人:
「小朋友,這個男人就是你爸爸,你知道嗎?」
我看著男人的畫,覺得畫像上面的人和我有那麼幾分相似。
男人立刻握著我的手,將口袋裡的糖果和零食都給了我:
「我是你老東叔,你爸爸失蹤了,我來就是想看看你知道什麼。」
「老東叔能帶你找到爸爸。」
出於見父親的渴望,我決定幫助他。
可我不敢說村子裡的事兒,只能指著旁邊的岔路。
那條岔路的盡頭就是求女樹,看到上面的鳥籠,老東叔就能明白一切。
那天老東叔離開以後,就沒再出現。
幾天後,我娘回來的時候說:
「老兒子,這些天,你莫要出門去耍了。」
「村子害病了,你的嬸子們都咳血,可莫要被染上了。」
我點點頭。
第二天的時候,村子裡唯一的神婆黃婆婆叫了村子裡所有的人。
她說:
「村子裡該是害了邪祟,家家戶戶的病,怕是邪祟帶來的。」
當晚,村子裡果然發生了怪事,我在窗戶看到了外面出現一個行屍走肉一樣的東西。
它像極了一個人,但是沒有臉,在村子裡快速地奔跑,從東到西,見人就咬。
最後,黃婆婆撒下了白色的粉末,一群毒蟲鑽入了那東西的體內,那東西才轉身離開。
黃婆婆說:
「這是無面鬼,外鄉人帶來的邪祟。」
她的話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個怪異的老東叔。
去客廳的時候,我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張老報紙,看樣子是我娘找出來的。
報紙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照片,照片里的人,就是老東叔。
報紙上是黑色的大字:
【東村發現一具男屍,無法確認身份,有認識此人的,速速聯繫。】
一瞬間,我頭皮發麻,腦海里全是老東叔怪異的樣子。
他那矯健的步伐,看起來,的確很像黃婆婆說的無面鬼。
我來不及思考,娘的房間裡又傳出來呻吟聲和痛苦的號叫。
我走進去的時候,娘的背後又出現了那張人臉。
人臉在月光下呈現出慘白色。
我越看ŧùₘ越眼熟,最後,我猛然發現,那張人臉,竟然是——我的臉!
月光忽然暗了下來,我眨了一下眼,屋子裡又變得安安靜靜。
娘就安詳地睡在床上,什麼人臉、報紙、全都不見了。
03
天亮的時候,村子裡又歸於平靜。
咳血的村民們吃了黃婆婆給的神符,身體好了許多。
我出門的時候,剛好遇到了黃婆婆,她在村子裡畫符,準備著某些特殊的儀式。
我好奇地開口:
「婆婆,為什麼還要畫符?是無面鬼沒抓到嗎?」
黃婆婆的頭詭異地扭成了一個直角,死死地盯著我,很久才開口:
「什麼無面鬼?你看到了什麼?」
我愣了:
「就是昨晚闖入村子的無面鬼啊。您不是用蠱術將它制服了嗎?」
黃婆婆扭過頭,脖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她的語氣有些低沉:
「沒有什麼無面鬼,小孩子夢多,你應該是做噩夢了。」
我趕忙繼續追問:
「可是您不是說,無面鬼是邪祟帶來的嗎?」
「那是外鄉人的詭計。」
黃婆婆沒理我,自顧自地繼續畫符。
我娘剛好出門,和黃婆婆打了招呼。
黃婆婆看著我娘,語氣古怪:
「你家的孩子,怕不是害了什麼病,凈做些怪夢。」
我娘也點點頭。
等黃婆婆離開,我娘告訴我,黃婆婆是村子裡的神婆,她說的話不作假。
昨晚沒有什麼無面鬼,村子裡也沒有人傷亡。
昨晚,我做了噩夢,在屋子裡慘叫出聲。
我娘去看了我兩次,發現沒什麼事情,才放心地睡了覺。
我的頭有些痛,混亂的記憶讓我不知道娘和黃婆婆的話是不是真的。
直到我在村子裡轉了一圈,的確沒發現任何不對勁,才只能相信她們。
快入夜的時候,村子裡的人都湧向了中心的位置。
我娘說:
「村子裡要舉行紅霞祭祀,女人都要參加,你是男娃娃,就留在家,別亂走。」
我點了頭,就站在院子的籬笆裡面向外面張望。
黃婆婆主持紅霞祭祀,用大喇叭唱著我聽不懂的神調。
那聲音和黃婆婆平日裡說話不同,晦澀難懂。
陰風一吹,我覺得自己從脖子涼到了腳後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