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這哪跟哪兒啊?老弟你客氣了嗷,常合作,一起發財!」
「話說,她倆看著年紀小,還挺難纏的!那天在愛情湖邊,直把我問迷糊了!」
「放心吧,我那天聽到他們在工作室說話了,以後不來擺攤了!你看她倆開那車,誰家擺攤天天開汽車來啊?而且一開就是兩輛,家境不差的!擺攤就是一時興起,你看這不好幾天沒來了嗎?」
「也是,估計那倆傻冒也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
好傢夥!我說朱大哥怎麼強烈建議我們到愛情湖邊擺攤呢,還說一晚上能賺一萬六七。
跨年那天晚上,他那裡也沒什麼人買肉夾饃啊。
估計他嘴裡的一萬五六,全是靠坑蒙拐騙,倒賣攤位賺來的。
我默默走近,雙手用盡全力,往他們二人的肩頭一拍:
「你們嘴裡說的傻冒,是我們嗎?」
他倆被嚇得原地「咯噔」一下,朱大哥手裡的煙都抖掉地了。
8
「哎...哎...哎呀老妹兒啊!你們不是說你們不來了嗎?」朱大哥驚訝的問。
舒樂眨巴著大眼睛:「我們有說過嗎?什麼時候?」
「你們不是整天在屋裡叫苦喊累,說賣完剩下的梨就不幹了嗎?」
「呸!一把年紀偷聽兩個小姑娘講話,害不害臊啊你!」
舒樂脾氣瞬間就上來了,也不裝了,當眾罵起朱大哥。
「原來你們倆早就認識!狼狽為奸,串通好來欺騙我們年輕人!」
大鵬反應倒是快,一副既然你們知道了,那我們索性也不裝了的樣子。
他深吸一口煙,對著我的臉吐了個煙圈:
「攤位是你們要的,錢也不是我逼著你們掏的。再說,你們也賺回本了,再揪著這錢也說不過去了吧?」
的確,是我們求人家幫忙找攤位的,一千塊的攤位費也是自願給的。
可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我聽著怎麼不舒服呢?
何況一起擺攤這麼多天,我真的拿他當個值得學習的老大哥,每天收攤都給他送兩杯梨湯,他怎麼能這麼坑人呢?
說實話,要不是他和賣肉夾饃的整天在我倆耳邊嚷嚷去愛情湖擺攤有多賺錢,我和舒樂兩人也壓根不會去!
一高門口攤位緊俏,十幾個商販擠在十字路口一個不足二十平米的夾角位置,多一個攤位都不行。
看來,這賣肉夾饃的早就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了。
不過,看他家做出的肉夾饃,估計在這也待不長久。
惡人自有惡人磨,反正我們現在也只做預定單了,有沒有攤位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我拉過舒樂,回到了車裡。
沒一會兒,駕駛位的車窗被輕輕敲響。
我放下車窗,蛋堡哥那張憨厚的臉沖我微微一笑:
「小葉,你們是不是和賣雞翅的鬧彆扭了?」
我一聽蛋堡哥這話,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蛋堡哥見我不說話,繼續追問:「是去愛情湖擺攤的事吧?」
這事蛋堡哥都知道,真神了!
我忙點頭:「是啊!你怎麼知道?」
蛋堡哥吸了吸鼻涕:「這還用猜嗎?上個月賣雞翅的就到處在問有沒有人去愛情湖擺攤了,除了你這新來的,其他人誰不知道他的為人?大家都被騙過!」
「哦?怎麼說?」
這下可完全勾起我的好奇心了,外面寒風凜冽,我邀請蛋堡哥趕緊上車坐著暖和暖和。
他也沒推辭,上了車就開始娓娓道來:
「他和他姐夫朱強兩個人,手裡有一百多個攤位。平時兩個人混跡在各種你想像不到的地方擺攤,每到有大型活動,就挨個找人問去不去湖邊擺攤,通過倒賣攤位賺差價!」
原來朱強是大鵬的姐夫啊!
我感嘆道:「一百多個攤位,一個就有一千,這都發財了,他還賣啥雞翅啊?」
「這你就說到點子上了,你沒見他每天賣不了幾個雞翅嗎?他就是通過擺攤打入內部,再逐個突破!」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不對,人家一百多個攤位可是能分成好多個呢!一平米一平米地賣,而且市價還不一樣!你看我們這一片得一千,他們小區門口的就八百!」
老天奶,這人也太會做生意了吧!
我看向蛋堡哥:「聽這話,你也上過當?」
蛋堡哥撇撇嘴:「幾年前我就上過他的當了,那時要八百一個攤位,我這蛋堡四塊錢一個,你算算我被遛成啥樣了?」
「他這倒賣行為是違法的,你們沒人去舉報嗎?」
蛋堡哥深深嘆了口氣:「之前賣麻辣燙那女的舉報過,隔天城管就來了。烤翅這人是有點關係的,他家裡有在這片區域當官的!」
「而且他主要靠炒股和打麻將賺錢,他一個電話打到城管那邊,自己當天不出攤又不影響什麼,我們可就苦了!」
「小葉啊,現在生意難做啊,你看王桃紅整了輛改裝車搶我們生意,其他同行又想著從自己人這裡吃回扣!」
我擺攤這麼久,蛋堡哥一直幫助我,而且大鵬和王桃紅跟我都有過過節。
而且我又不是靠擺攤賺錢的,他們威脅不到我。
打定主意,我拍了拍蛋堡哥的胳膊:「蛋堡哥,交給我!」
9
王桃紅在一高門口擺攤的時間不長,而且時來時不來。
外加她的摳門,大家都有所耳聞,所以去愛情湖擺攤的事情,大鵬從來沒和她說過。
王桃紅的攤位現在正好停在學生放學必經的小路,一輛巨大的改裝車不僅把路堵死了,還把其他攤位擋得嚴嚴實實的。
這天,學生還沒放學,我故意往蛋堡哥身邊湊,用王桃紅能聽見的聲音大聲說道:
「一高門口人流量有限,學生今天買明天就不買了,根本賺不到什麼錢!我跟你說,跨年那天,我們去愛情湖擺攤,一晚上光現金就收了有小一萬呢!」
蛋堡哥會意,故作驚訝:「什麼?光現金就這麼多,那線上收的只多不少吧!一晚上能抵我們一年了!」
「你猜!」
我故意賣了個關子,擺出一副別人不用問就能猜到賺了錢的表情。
王桃紅向來愛占便宜,哪裡能賺錢就往哪裡鑽,根本不怕和別人撕破臉。
她不顧前段時間我倆剛吵完架的不快,揚著個笑臉就屁顛屁顛跑來了:
「美女,愛情湖真賺錢嗎?」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別過身去不想搭理她。
她狗腿地笑著,攬過我的胳膊:「美女,我也是靠擺攤生活的,家裡還有幾個孩子,實屬無奈,你可不要和我一般見識啊!」
「快跟姐說說,愛情湖真這麼賺錢嗎?」
我假意思考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回答:「當然賺了,只要有攤位,到那就跟撿錢一樣!」
「對了,馬上過年了,放煙花的人肯定不少。從三十擺到正月十五,輕輕鬆鬆日入過萬,不比你東躲西藏、走街串巷強啊?」
聽到月入過萬,王桃紅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美女,攤位怎麼找啊?」
正巧大鵬騎著三輪車來了,我手往他來的方向一指:「你問他吧!」
王桃紅見狀,踮著小碎步就跑過去了。
10
春節那幾天,剛好我弟放寒假,我就沒再往一高那邊去過。
王桃紅那邊也沒了音信,她這個人眼裡只有錢,想從她身上賺一分錢都不容易。
所以我估摸著大鵬會在她這裡敗北,哪成想王桃紅竟真去愛情湖了。
大年三十晚上,我和舒樂帶著我弟葉沐一起去湖邊放煙花。
路過物業室的信箱,我隨手就扔了封舉報信進去。
集市是去湖邊的必經之路,我們剛進來不久,遠遠就瞅見王桃紅那巨大的粉色小吃攤車斜在路邊。
她的車不在摩天輪下面,但是身後就是停車場,位置選得挺好的。
王桃紅齜著個大牙,一邊收錢一邊做吃食,忙得不亦樂乎。
我弟急著去搶占看煙花的絕佳位置,拉著我就走了。
新年後回到一高,不僅大鵬沒來,就連王桃紅的餐車也不見了。
眾人議論紛紛, 麻辣燙姐一副十分八卦的樣子。
「王桃紅和大鵬到底是一路貨色, 兩人不相上下,誰也不讓誰!」
一聽事情關乎這兩人, 我一下就提起了興趣, 趕緊加入他們的吃瓜隊伍:
「咋啦咋啦?」
蛋堡哥臉上偷著笑:「小葉,你不知道吧, 王桃紅真去愛情湖了!」
害, 就這事啊!
「我知道啊, 大年三十我還看見她了呢, 生意可好了!」
「這不是重點,大鵬可把她坑慘了!」
這下我可來了興趣, 「怎麼說?」
「大鵬給她也搞了個攤位, 一千塊錢一天。王桃紅一開始不信她,只給了三十晚上的租金,沒想到三十晚上她生意火爆,一晚上就賺了一萬來塊, 第二天喜滋滋就找大鵬從初一定到了十五。
「可沒想到,初三下午大雪突至,大家都轉戰大型商場,根本沒什麼人去愛情湖。這雪恰好就下到了十五!
「王桃紅沒賺到錢, 去找大鵬算帳,讓大鵬退錢。可大鵬也是個守財奴啊,到了他口袋裡的錢就沒有退出來了,臉都抓花了就回一句【沒錢】!」
「警察局都去了好幾次了。王桃紅現在就跟個跟屁蟲一樣,大鵬去哪她就去哪, 兩人互相耗著呢!」
「該!兩個人沒一個好東西, 真是大快人心!」買卷餅的大姐咬牙切齒地說。
不過我前面的話說早了, 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沒法從大鵬口袋裡要回自己的錢, 但公家可以罰錢啊!
因為我那封舉報信, ⼤鵬和朱強用多人身份證違規租攤位又倒賣的事情敗露了,他們不僅被罰了五萬塊, 還上了⿊名單。
他那⼀伙投機倒把的人, 全部都在黑名單上,全市所有攤位永不對他們租賃。
因為此次事件,愛情湖管委會還搞了個紅⿊榜。
顧名思義, 紅榜的攤位必須是⻝材新鮮、乾淨衛生、價格也合適的。
⿊榜的就是⻝材不新鮮、衛生不到位、專門坑顧客的攤位。
紅榜攤位下一年可以優先租攤位, 且可免去攤位費。
⽽⿊榜就是永遠不合作。
⼤鵬的烤翅攤、朱強的⾁夾饃攤以及王桃紅的雜貨攤均榜上有名。
而我和蛋堡哥的攤位就在紅榜上。
有了固定攤位後, 但凡節假日我就和舒樂來賺賺外快。
最神奇的是,我的嘴仿佛開過光了。
之前蛋堡哥嫌⽣意不好, 我安慰他福氣在後頭。
果然, 他找到了在園區管委會幫忙做早飯的活。
早上六七點他給工作⼈員做完飯,剩下時間就⾃由⽀配。
有個經常吃他家⾁蛋堡的顧客還給他介紹了個在工廠擺攤的活, 收⼊一下就上來了。
⽽不著調的⼤鵬也被我說准了,沒了這倒賣的途徑, 他坐吃⼭空。
騎著他的三輪四處擺攤,更多時間花在炒股和打麻將上。
可他買哪只股,哪只股就跌, 打麻將再沒贏過⼤錢。
某天,他和朱強⼜聚在一起打牌賭錢。
某個熱⼼群眾撥打了舉報電話, 這個⻓期賭博的地點被⼀鍋端,所有人都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至於這個熱心群眾,你們應該知道是誰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