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他率先離開了。
看了眼微信的介面,徐斯年正不斷發來消息。
【我已經到了,下來了沒啊?動作快點。】
【別人都在等著呢。】
我深吸了一口氣,沒再看手機,直接下了樓。
5.
晚高峰堵了很久才到地點。
走進包廂後,有人調侃道:
「喲,最晚到的,自罰一杯啊。」
徐斯年立刻瞪了我一眼,訕笑道:「是是是,不好意思啊,她太慢了,拖拖拉拉半天才來。」
我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我一下班就出來了,晚高峰堵車也能怪到我頭上?」
徐斯年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這時,又有人進來了,是一個服務員。
他立馬拉著我入座,給我夾了一筷子菜,試圖堵住我的嘴。
我沒再和他理論下去,為了這點小事在大庭廣眾面前爭執不休,只會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平復好心情後,我默默地吃自己的。
誰料這也能禍從天降。
服務員倒飲料經過我時,突然手一滑,將整瓶飲料砸向了我,裡面剩餘的飲料也都傾灑了出來。
因為今天有同學聚會,我特意穿了一條白裙子,難得打扮了一下。
此時上面一大片面料都被飲料打濕染色了。
服務員也懵了。
呆了十幾秒才毛手毛腳地拿出了一條抹布,在我的白裙上死命地擦。
嘴上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新來的,實在不好意思。」
我看著她拿出的那條抹布,腦袋嗡嗡直響。
剛才她還用這條布抹過桌子,現在就用來抹我的白裙子。
桌上擺著一盒紙巾她不用,她用抹布給我擦。
我沒說話,將紙巾盒擺到面前,自己抽出了一張。
她意識到了,手下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抹布,面上的表情看起來比我還委屈。
「我真的有在認真擦,你……你是在嫌棄我擦得不幹凈嗎?」
「用紙巾擦,多浪費啊。」
我還沒回復,徐斯年先炸毛了。
他立刻說道:「許喬,你怎麼這麼矯情,擺個臭臉給誰看呢,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初入社會,你就不能體諒體諒嗎?」
然後朝服務員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說:「哎呀,沒事的,小姑娘嘛,下次注意點。」
服務員感激地看向徐斯年,鞠了一躬:「謝謝先生,你人可真好。」
短短几句話,我的怒氣更旺了。
我咬牙衝著徐斯年喊:
「她潑的是我,道歉的對象也是我,我都還沒說話,你憑什麼替我原諒!」
6.
「你看你又急,白天對外賣員也是這樣,人家服務員本來就不容易,大家和和氣氣的,各退一步不就好了嗎?」徐斯年一臉不解地看向我。
我又急?
我握緊了拳頭,看向徐斯年,他又是這樣,每次都是第一時間站在別人的角度思考。
每一次,他都只會讓我忍,勸我讓步。
我算是明白了,只要能受氣,就會有受不完的氣。
想到這,我沒搭理徐斯年,嚴肅地對服務員說:「這位小姐,這條裙子是你弄髒的,擦了半天也沒擦乾淨。」
「理應由你承擔我的損失,最起碼也應該主動提出付我乾洗費,可你卻隻字不提賠償的事。」
服務員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倔強地丟下抹布,說:「我都說了是不小心的,你一直抓著不放是什麼意思?」
徐斯年也失望地看著我:「我發現你這人怎麼越來越斤斤計較了,就會為難別人。」
其他同學也不聊天了,眼神時不時瞟過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徐斯年,關你什麼事?就你會當好人!」我將用過的紙巾直接往他身上丟了過去。
見我動手,一點都不給他面子,他的臉色黑如鍋底。
「怎麼不關我事,這條裙子還是我送你的呢!我說不用賠就不用賠!」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讓你看了笑話,你先走吧。」
看到他誓死維護那個服務員的樣子,這一刻,我覺得他無比陌生。
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寧願他從來沒送過我這條裙子。
「行了行了,斯年你別說了,都快結婚了,別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了你們的感情。」
見我們越吵越凶,其他人連忙來勸架。
白天點外賣時受的委屈、今晚遲到時他推卸責任的那句話、剛才和別人爭執時他說的那番話。
以及過往類似時刻的每一幕,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快速回放。
我將筷子用力地搭在碗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然後冷冷地看著徐斯年,說道:
「不結了。」
徐斯年紅著眼睛,不敢置信地朝著我怒吼:「就因為這點小事你就不結了?」
記憶中,這是他第一次發火。
「對,就因為這個。」
他用力抓住我的手:「我是為了你好,你能不能理智點,不要那麼意氣用事!」
7.
我使勁想甩開,卻發現根本掙脫不了。
「你給我鬆開。」
「就不松,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家長都已經見過了,婚期都定好了,你說不結就不結了?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怎麼看我們?」
同學們都看著我們,在旁邊勸和,你一言我一語的。
「許喬你冷靜一點,為了這點事,不值當。」
「徐斯年你也是,道個歉不就行了,非要上綱上線的。」
見他一直不放手,我用我空閒的另一隻手,狠狠地甩了徐斯年一巴掌。
他頓時懵了,鬆開了我的手。
「你替我原諒別人,卻絲毫不提解決方案,也沒說要幫我去清潔裙子,或者再買一條。」
「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但現在看來,不必了,反正你也不會理解的。」
「我很冷靜,我們分手吧。」
說完後,我轉身就走。
徐斯年在背後喊住我:「許喬,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了!」
無理取鬧?
我腳步一頓,深吸了一口氣。
像以前每次和他吵架那樣,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不能!」
說完後,沒再回頭。
8.
剛出包廂,就看見了林嶼白。
我別開視線,不想被熟人看到自己這個狼狽的樣子。
但事與願違,耳邊傳來他的聲音:「許喬,你衣服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被人不小心潑了。」
我不想多說。
「你男友呢?你怎麼一個人?」
我頓了頓,說:「分手了。」
他的表情有些抱歉,說:「不好意思啊,反正我現在也沒事,我陪你去買身新的吧,我請,然後把你身上這套送去乾洗店。」
「別拒絕,這段時間你加班也辛苦了,我這也是適當犒勞一下下屬。」
我看了下身上的污漬,點頭答應道:「謝啦,領導請客,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試衣間裡。
手機不斷震動著,微信不停彈出消息框。
大學班級群里,有人艾特我。
我點了進去。
以班長為首的一幫人在群里勸和。
【許喬,你們戀愛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要結婚了,就因為今天這件事就要分手,太可惜了。】
【徐斯年有多喜歡你,對你的好,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哪對情侶不吵架,不至於分手吧。】
【就是啊,他又沒出軌,彩禮三金婚房都給你準備好了,你消消氣,別意氣用事。】
還有人發了個撇嘴的表情,說道:
【徐斯年人那麼好,你就作吧!到時候他真不理你了,看你後不後悔!】
我只回復了一句話:
【都別勸了,分手,我是認真的。】
班長急了:
【早知道你倆會因為這事分手,今晚我就不會讓你們來參加同學聚會了,哎呀,都怪我。】
後面立刻有人回覆:
【關你什麼事呀,還不都是某人脾氣太大了嗎,嘖嘖嘖。】
在眾人眼裡,徐斯年是老好人,很會換位思考。
加上事業有成,人又老實,是再好不過的人,更是結婚的最佳選擇。
可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他條件是很好,可我也不差。
我冷笑了一下,直接退了群。
9.
然後打開了和徐斯年的聊天框。
將那條他以前送我的白裙的錢,轉帳給了他。
【就當我自己買下了那條裙子。】
【所以,我要怎麼處理這條裙子,怎麼處理這段感情,都不關你的事了。】
【你只需要知道,我們已經分手了就行。】
發完後,徐斯年不停地消息轟炸我。
無非是讓我冷靜,要麼是說他不同意分手。
那筆轉帳,他也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