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替軟骨病的妹妹學跳舞。
結果妹妹因為逃課追星,最後被學校處分開除。
我卻在特招舞會上一曲驚艷,被京圈太子爺看上,約定結婚,後半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妹妹嫉妒瘋了,於是在藝考前,在我的舞鞋裡藏銀針,叫流氓抱摔我,脊椎斷裂,終身輪椅便袋,並在高考結束後,飆車把我撞死。
我們一起重生了,回到了選擇興趣班的那一日。
這次,她搶過舞蹈鞋,把奧數班的報名表推給我。
「姐姐,這次由我當公主了。」
我笑了,天真的妹妹啊,從來不知道公主的水晶鞋裡有沒有毒。
1
我和妹妹一起重生回了選擇興趣班的那一日。
少年宮人滿為患,舞蹈班和奧數班緊挨著。
舞蹈教室內,女孩們穿著蓬蓬紗的小裙子,像一群驕傲的粉色小天鵝。
相比之下,奧數班則死氣沉沉。
每個小孩都戴著啤酒瓶厚的眼鏡,紙筆摩擦聲異常響亮。
助教老師掐著表,在黑板上寫下一行又一行晦澀難懂的公式。
突然,一道筆芯折斷的響聲。
「算不出來,我真的算不出來……」
一個小孩口吐白沫,兩眼翻白,寫字的手卻沒有停下。
救護車把他拉走了,其他人還在做題,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助教老師露出尷尬的微笑,解釋道,其實舞蹈班並沒有表面看上去輕鬆。
不僅要減肥,還要撕腿、耗腰,很疼的。
而學習奧數能啟發大腦,為以後考名校加分。
前世,妹妹沈柔柔因為有軟骨病,所以被迫選擇了奧數班。
然而此刻,沈母剛要開口,沈柔柔一個鯉魚打挺,從輪椅上跳下來,推開舞蹈教室的門,毅然決然坐在最後一排旁聽的角落,舉起手。
「老師,我要學跳舞。」
沈母高興又擔憂。
「柔柔身子骨嬌弱,學跳舞對小孩發育不好吧。」
沈父寬慰地望著沈柔柔,滿眼慈愛。
「只要柔柔感興趣就好,學奧數要吃苦,還是讓姐姐去。」
我一言未發,就被助教牽去奧數教室,一起參加分班考試。
小孩們用同情的眼光看我。
以為我也是被父母押送過來的,會哭,會鬧。
我的嘴角卻閃過一抹異常燦爛的笑容。
他們不明白我為何笑得出來。
我卻是明白的。
2
上一世,沈柔柔因為討厭體育課,所以裝軟骨病,費盡心思讓做醫生的舅舅開了診斷證明。
她成功了,小學四年級之前,沒有跑過一次步。
其實選擇奧數還是跳舞,沈柔柔一點也不在意。
沈母沈父把她捧在掌心,就算奧數課作業全是託人寫的,成績是買來的,他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卻因為跳舞跳錯一個步子,就被沈父用皮帶毒打。
沈柔柔看到我在舞蹈教室慘叫,過來嘲諷。
「姐姐你還是女孩子嗎?腿硬得像鋼筋,難怪沒男孩子喜歡。」
直到高三的一次舞蹈匯演。
我一襲水紅色綢裙,一支古典舞《醉清波》,贏得全校目光。
特招老師打電話,為我求得名校加分和保送名額。
舞台上,我用婀娜的舞步,柔軟的身段,讓京圈太子爺顧青塵,那個清冷矜貴,一心向學,沒有和任何女孩子說超過三分鐘話的高嶺之花,對我一眼定緣,徹底淪陷。
沈柔柔從競賽班回家,就看見顧青塵提著禮盒,大大小小的奢侈品袋子堆放在家門口。
沈父沈母笑得像花兒一樣,一邊推辭禮物太貴重,一邊接過銀行卡里的一千萬彩禮。
還沒畢業,我就和顧青塵商定好去同一所大學,大學畢業後就結婚。
沈柔柔瘋了。
她因為學習不好,在奧數班被群嘲,焦慮得滿臉痘痘。
患上暴食症後,一米六的身高,體重一百五十斤。
我卻因為從小練舞,身姿頎長,亭亭玉立,像從畫報上撕下來的明星。
顧青塵攬著我的腰,迷茫地看著她,眼神疑惑。
「這是你妹妹?和你一點也不像。」
我尷尬地一笑。
只有我知道,沈柔柔暗戀顧青塵十年。
某次奧數班結課,沈柔柔獨自走在昏暗的小巷裡,顧青塵幫她趕走流氓,從此認定他是真命天子。
可真命天子現在已經不記得她了。
高考前三個月,沈柔柔消失了。
我卻在練舞時被舞鞋裡的銀針扎穿腳掌,並在藝考前一天被流氓拖進巷子,抱起我摔下樓梯。
脊椎骨折,終身輪椅。
我勉強參加高考,剛結束,就被和小混混飆車的沈柔柔撞死在大馬路上。
那天下著雨,血從我的裙擺下層層暈染開。
我那時已經面容枯槁,骨瘦如柴,像一朵凋零的玫瑰。
重生後,沈柔柔毫不猶豫選擇舞蹈班。
不僅可以憑藉跳舞考上名校、嫁入豪門,還可以得到心上人的愛。
半夜,沈柔柔推開我房間門,在耳邊呵氣如蘭。
「姐姐,這次你也體會被霸凌的感覺吧。」
「這一世,嫁入豪門走向人生巔峰的,會是我。」
3
沈柔柔沒胖之前,五官就很精緻。
練跳舞之後,不僅身高飛長,螞蟻腰、漫畫腿都有了,一躍成為校園女神。
我卻罩著寬大的校服,瘦弱矮小,臉上灰撲撲的,和沈柔柔形成鮮明的對照組。
這天沈柔柔路過競賽班,我正在被霸凌。
幾個男生搶過我的卷子,撕成雪花,灑在我頭頂上。
為首的刺頭指著我鼻子怪笑。
「醜女多作怪,賣弄風騷勾引老師,才次次考滿分吧。」
「破爛貨,這麼小心眼,給我們抄都不肯。」
跟班們吹著口哨起鬨。
我在班級里沉默寡言,像株發育不良的雜草,卻次次考試滿分,引起了某些刺頭極大不滿。
我撿起卷子的碎片,用膠水拼在一起,交給班長。
身後,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
「你們在幹什麼?」
是顧青塵。
他是我們班的學委,和我一個數學競賽班。
也是我上一世的未婚夫。
我們在天台看火燒雲,他心疼地撫摸我跳舞摔傷的手,許諾要保護我一輩子。
此刻,顧青塵不悅地蹙起清秀的眉毛。
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被門外的響聲驚動。
我順著聲音望過去。
沈柔柔摔倒在地,捂著腿,血從水紅色羅裙下滲出來。
指著一個男生,嬌滴滴地嗚咽。
「他說我長得丑,不配穿這麼好看的裙子。」
「就用剪刀劃破了裙子,還傷了我的腿。」
沈柔柔流淚的角度都找好了,長發掛在一邊,露出纖細雪白的脖子,衣領撕破一道口子,鎖骨若隱若現。
在場的男生不自覺吞咽唾沫。
顧青塵喉結滾動了一下,剛走到沈柔柔身邊,沈柔柔就攬住他的手。
「青塵,能帶我去醫務室嗎?」
「腿好疼,我怕再不及時包紮,就去不了明天的訓練了,蘇老師可凶了。」
「下周還有彙報演出,我不想丟臉。」
顧青塵回頭掃我一眼,沒有片刻猶豫,背起沈柔柔。
輕聲對她說:
「沒關係,我保護你。」
上輩子說保護我一輩子的男孩,這輩子卻對我的霸凌視而不見。
所謂謙謙君子,不過也是個看臉下菜碟的罷了。
我苦笑一聲。
刺頭看顧青塵走了,開始往我桌子上潑墨水,把我拼好的卷子重新撕碎。
肆無忌憚。
「不想處分就給我收手。」
一個嚴厲的聲音在教室後門響起。
我回過頭,是我上輩子的舞蹈老師蘇苒。
上一世,蘇老師是舞蹈課助教,也不過大學剛畢業。
她是孤兒,和領低保的奶奶一起生活。
雖然家庭條件不好,但舞蹈天賦極高,小學就拿了全國大賽金牌,初中受資助出國比賽。
本來可以成為頂級舞蹈藝術家,在國家大劇院演出。
只可惜,聽說最後腳踝扭傷,醫治不及時,整條腿廢了,才不得不來高中教書。
我看著她有些踉蹌的跛腳,心思一動。
抓住她的手。
「老師,我也受傷了,你可以帶我去包紮嗎?」
4
蘇苒把我帶到舞蹈教室。
拿出一個小小的醫務箱,握住我手臂上方,先用生理鹽水沖洗,干棉球擦拭,碘伏消毒,最後用繃帶仔細包好。
蘇苒看上去嚴厲強勢,學生都很害怕她,但其實骨子裡很溫柔。
我盯著她長袖下露出的手腕,好幾道銳器劃破的傷疤。
「蘇老師,你經常受傷嗎?」
蘇苒匆忙拉下袖口,抿著唇,站起來。
「沒有的事,快上課了,趕緊回去。」
腳步一個趔趄,就在撞到桌子將摔倒時。
我一把拉住蘇苒的胳膊,扶到椅子上。
視線下移,看到她腫脹有些變形的右腳腳踝。
這是蘇苒的一生之痛。
因為常年沒有醫治,這隻腳已經跳不出優美的舞步。
身體疾病影響心理,所以在上一世,我還沒畢業,蘇苒就自殺了。
「跳舞的時候,會很疼吧。」
蘇苒的瞳孔驟然一縮,流露出一絲震驚。
她和我一樣沉默寡言,因為內向的性格總被忽視,沒人關心。
蘇苒還是個孤兒,奶奶患有老年痴呆,在這個世界上孤苦伶仃,是沒有依靠的浮萍。
一滴眼淚砸了下來。
我遞給她一張紙巾。
「蘇老師,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醫生,說不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5
舅舅是頂級市立醫院的外科主任。
他瞧不起我這個沈家養女,敲門聲響了三分鐘,才輕蔑地抬起眼皮。
「又假裝受傷想逃課?我不會給你開醫療證明,死了這條心吧。」
我推門而入。
「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把你給病人開假證明的事情告訴媒體。」
上一世,舅舅在沈柔柔的軟磨硬泡下,給她開了假證明。
沈柔柔因此沒有上過一節體育課,大家在烈日下跑操,沈柔柔在教室吹空調吃冰淇淋。
甚至請病假逃課追星,只要有人稍有微詞,沈柔柔就把病歷單拍到桌子上。
「歧視病人?我舅舅可是最權威的主任,別拿別人的病恥開玩笑。」
「讓我舅舅不高興了,跑遍整個京城,哭爹喊娘都沒得治!」
其實,舅舅私下收了很多煙酒,跟明星富豪相交頗深,不僅為他們開假病歷,還參與一些地下私活,黑白兩道通吃。
這要抖摟出來,夠他在牢里蹲八輩子。
為了讓他更加確信,我公放了沈柔柔大肆炫耀的錄音。
舅舅臉上血色褪盡,冷汗濡濕鬢髮,捏著沒寫完的病案,手指抖如篩糠。
看向我的眼神,從輕蔑變成了恐懼。
6
這副神色,我很滿意。
我提前調取好證據,把一個 U 盤推到他面前。
「這是你開假證的證據,您人脈圈子真廣,病人里還包括國際明星、資本權貴、各種領導……」
「他們給了您不少錢吧?」
「周院長挺看重您的,下周該評副院長了吧,他如果知道了……」
「明落,這事兒好商量。」
舅舅把我拉過來,壓低聲音。
「我給你朋友看病,但千萬別告訴別人。」
我笑了,和舅舅伸手一握。
「成交。」
「等一下,這裡有個病人,是你同學嗎?」
我瞳孔一縮。
「這份也給我,如果第二個人知道,我就把備份寄給周院長。」
臨走前,舅舅用好像第一次認識我的目光打量我。
「沈明落,我從沒看出你是個心機女。」
我露出恬不知恥的微笑,沒回答,轉身離去。
經歷上一世的折磨,我已經脫胎換骨。
接下來,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手段和心機。
我把緩解疼痛的藥方寄給蘇苒,聯繫舅舅馬上給她安排手術。
其實只是當年一個關節小錯位,長年累月下,骨頭縫隙越來越大,所以疼痛加深,跳不了舞。
又因為手術費高昂,蘇苒不得不一拖再拖,所有打零工做家教賺來的錢,都用來資助奶奶的醫藥費。
一周後,手術很成功。
提了一籃水果和百合探望蘇苒後,我回了家。
沈父沈母外出探親,客廳卻亮著一盞小燈。
剛取完訂購的競賽教輔資料,推開門,就看見沙發上兩個交纏的身影。
沈柔柔坐在顧青塵腿上,伸出剛做完亮晶晶水鑽的粉色指甲的手指,給顧青塵喂果凍。
顧青塵一改往日的清冷,寬大的手掌握住沈柔柔的後頸,面色緋紅,呼吸急促。
一個吻落下,纏綿如絲。
看到我,沈柔柔露出一個甜絲絲的微笑。
捻起顧青塵嘴角的果凍碎,舔了舔指尖。
「喲,大學霸回來了?」
6
我慢悠悠地把運動鞋放進玄關櫃,準備上樓。
顧青塵把沈柔柔從身上推開,企圖拉住我。
「明落,你聽我解釋。」
我躲開他,跑上樓梯。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們發羊癲關我屁事?」
「我要上樓學習了,下周一模,我不想長針眼。」
顧青塵用看電線桿都深情的眼睛看我,眼裡充滿哀傷。
「你能不能教柔柔數學題?」
「她數學最薄弱,你又是競賽班的,我知道你們關係不好,但你也不能總欺負她。」
「她的生活費都用來買舞鞋和演出服了,我給你錢,就當作柔柔的補習費。」
哦,原來這深情是演給沈柔柔看的。
我歪著頭,惡劣地笑起來。
「你的茶藝表演太精彩,應該納入北影教材。」
顧家少爺從來沒在女孩子身上碰一鼻子灰。
眼裡划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顧青塵手裡的原子筆咔嚓一聲折斷,筆芯嵌入掌心,淌下血,一滴滴掉在地上,毛地毯暈出一片紅。
而他似乎沒有痛覺,臉上仍舊掛著哀切的表情。
「明落,求你了。」
我把門砰一聲關上。
顧青塵和沈柔柔說了什麼,然後走了。
我沉下心做題,和圓錐曲線交戰正酣,房門突然被砸開。
作為沈家養女,我的房間是不允許上鎖的。
沈柔柔穿著顧青塵送的愛馬仕睡袍,啪嗒啪嗒跑來,將嘴裡的果凍呸到我臉上。
把我的習題冊和教輔書全扔下窗。
「上一輩子你奪走了我的榮華富貴,這輩子你就嫉妒吧,阿塵已經向我提婚約了。」
「阿塵最開始一見鍾情的明明是我,可後來你勾引他,居然把我當成了你。」
「姐姐,我才是顧青塵的真命天女。」
瞧那得意的樣子,好像已經成為顧家少奶奶了。
我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祝你們幸福。」
沈柔柔盯著我半天,愣是沒從我的表情里看出一點妒忌、仇恨和不甘心。
於是,她憤怒了。
沈柔柔甩了我一耳光,搶過我的書包,穿著顧青塵送的舞鞋,把卷子踩爛。
「切,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