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關係前,我就和對象約定好戀愛開銷 AA 制。
交往一年半時間,我們因此避免了不少矛盾。
直到我在某書刷到一個男生的吐槽貼。
【談戀愛太費錢,生活費緊張怎麼辦?】
下面有個同 IP 的男 momo 回復得美滋滋。
【跟她 AA 啊,只要她愛你就一定會答應的。】
【但是所有支付都要從你這走,然後你再找她報帳,小額消費多報五十一百,大額消費多報三百五百,她根本發現不了。】
【多報的錢攢下來,還能覆蓋掉生日紀念日情人節的禮物費。要是個懂事的,她還會回禮,錢不就這麼省下來了?】
我看得血壓飆升,正想噴這男 momo 一頓。
微信卻來了新消息。
【寶寶,我給你買了生日禮物,是最新款的迪奧香水哦。】
1
情侶頭像彈出來,是男友林永清。
他正站在商場專櫃門口與我視頻。
手裡提著個禮品袋。
是包裝精美的最新款香水,櫃價接近一千。
他看起來難掩興奮:「寶寶你看,我兌現了給你的承諾,買了你種草的最新款香水。
「今天是你的生日,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們都好久沒有……」
他白凈的臉上有些微紅,帶著期待。
我知道他的意思。
最近因為忙著畢業答辯的事情,我們確實很久沒有約會了。
但或許是剛才那個帖子給了我太大的震撼,我一時間面對這個期待已久的禮物,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彆扭感。
因此,只是含糊道:「可是我今晚還要趕論文……」
「今天是你的生日誒。」
他有些沮喪地嘟囔道:「我策劃了好久的,晚餐和電影我請客。只要酒店 A 一下就行,這樣也不可以嗎?」
話說到了這份上,我再不答應,似乎有些傷感情。
看見我點頭,林永清終於再次開心起來。
說等我一下課,他就來學院門口接我。
還發來了餐廳和酒店的地址。
我切回對話框的時候,室友正好從身後經過。
瞥了一眼便笑道:「你男朋友對你還真是捨得啊。這餐廳可不便宜,酒店一晚也要小一千,你這是談了個富二代嗎?」
我心中的怪異感再次升起。
林永清家不算富貴,只是普通小康。
一個月生活費一千五,雖然偶有兼職,也賺得不多。
上個月剛找到實習單位,按理說實習工資應該也還沒發。
哪來的錢給我準備這些驚喜?
2
傍晚,他如約來接我。
顯然是拾掇了一番,看起來有點小帥。
腳上還踩著我上次情人節給他回禮的 AJ 球鞋。
見著我,還是如同剛交往那樣溫柔體貼,上來拎包。
「走吧寶寶,餐廳預約時間都快到了。」
他拂去我耳邊的碎發,嫻熟地牽起我的手。
我的目光卻忍不住一直盯著他的鞋子。
上次情人節,他說他用兼職一個寒假的工資,給我買了一條價值兩千塊錢的項鍊。
我也用過年的紅包回了一雙價值一千八的球鞋。
交往一年半來,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相處。
平時約會吃飯看電影,去酒店,或者去旅行,基本都是 AA,偶爾四六開,他也會說他身為男人多出點應該的。
這是我們從戀愛之初就說好的。
當初為了追我,他幾乎每天都只吃饅頭鹹菜。
人都瘦了好幾斤,但還是要帶我去吃大餐,送我禮物,帶我出門玩,只為了讓我開心。
我不忍見他這樣,只要他有這份心就好。
因為從小家裡教育我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加上我倆都是學生黨,我便主動提出了 AA。
我對這個模式也感覺不錯。平時可以避免許多經濟上的矛盾。
退一萬步,就算分手了,也不至於掰扯不清。
可是自從刷到今天那個帖子,我總忍不住心中犯彆扭。
便問了一句:「我查了一下,那家餐廳人均兩百,酒店又要九百多一晚,雖然我可以出一半,但加上禮物……你的錢還夠嗎?」
他愣了一下。
隨即便笑開了,溫柔地攬住我肩膀。
「寶寶,不用擔心這個。
「我的生活費每月都還有點結餘,我都存下來了,你知道的,男生花不了幾個錢。而且,為了你省吃儉用,也是值得的。
「何況我還有兼職工資呢,還有我爸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偶爾也會補貼我一點戀愛經費。如果連這點錢都不捨得為你花,那我還有什麼資格說愛你?」
我聽完,略微放心了一些。
點頭道:「那就好。」
一頓飯吃得還算開心,當晚的氣氛也很浪漫。
第二天,我帶著禮物回到宿舍,正要開封試試香味,身後的室友就開心道:「這麼巧呀江瑤,你也買了這款香水。」
3
我回頭,就見室友手裡拿著同款香水。
只不過區別在於,她的香水盒子有塑封紙,但我的沒有。
我答道:「嗯,是林永清送我的生日禮物。」
「對哦,差點忘了,昨天是你生日。」
室友笑道:「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這款香水咱這兒專櫃都斷貨呢,我這還是讓我姐從外地專櫃幫我買的,她買的護膚品多,櫃姐也願意給她。」
她晃了晃盒子,便放回了原位,也沒當回事。
我卻冷不丁想到了一種可能。
便對她道:「能給我看看你的嗎?」
室友秒懂,自然是一口答應。
將香水給了我比對。
還隨口道:「這款香水太暢銷,高仿確實多。不過你男朋友應該不至於吧?」
我仔仔細細比對了包裝,除了塑封外,似乎並無多大區別。
「是我多想了。」
室友也笑:「沒問題就好。」
的確是沒有大問題。
但我還是疑惑。
同為專櫃帶出,為何外地專櫃的就有塑封,我的就沒有呢?
這件事像是一根小小的仙人掌刺,扎在我手心。
不去想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有多大感覺,可一旦觸碰,就會有輕微的難受感。
忍到了晚上。
林永清照舊忙完找我散步。
走在學校的湖邊,我猶豫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送我的香水……」
「喜歡嗎?」
月光下,他目光閃閃地望著我。
「之前聽人說,小樣可能會和正裝味道不一樣,我還特地在專櫃先打開包裝試噴了一下,確認是你喜歡的味道才買的。」
原來是這樣嗎?
我的話停在了喉嚨口,過了兩秒才點頭道:「很喜歡,謝謝你阿清。」
他自然也高興。
但走到了宿舍門口,即將分別時,他的臉色卻有些為難起來。
我問他怎麼了。
他卻只搖頭,似乎強顏歡笑:「沒什麼,你快上去休息吧,我自己能解決。」
可我直覺他有事。
「到底怎麼了,你別瞞著我。」
他為難片刻,才輕聲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今天被領導批評了……說我上班不穿正裝,影響公司形象。」
可一套過得去的西裝襯衣,怎麼也得小一千。
我瞭然:「是不是之前幫我過生日,把你存的錢都用光了?」
「當然不是!」
他連忙搖頭:「我說了,我能解決的。我跟我爸媽說一聲就好,大不了就是一頓罵唄,也不會不給我,等我發了實習工資再還他們就好。」
「可他們知道你有兼職費,不會問你錢的去向嗎?」
他果然皺起了眉。
我看得有些不忍。
「我給你買吧。反正下個月就是你生日,就當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
「真的嗎?」
他似乎鬆了口氣,一把將我抱在懷裡。
「寶寶,有你,我再怎麼辛苦也值得。」
4
到了周末,我和林永清約好了時間去商場看衣服。
出發前,我和媽媽打了個電話,提到了這件事。
媽媽笑道:「這孩子對你也算捨得,咱們回禮也是應該的。你要是手頭錢不夠,就跟媽媽說。」
我是家裡的獨生女,爸媽對我向來有求必應。
而且,我沒有跟別人提過,其實我家還有個公司,生活條件算是優渥。
只是隨了爸媽,喜歡低調,也想要獨立,因此在學校里並不張揚。
平時他們給我六千一個月的生活費,多的我都存下來了,包括我自己兼職寫稿的稿費,加起來也不少。
給他買一套西裝不算難事。
出發前,媽媽還告訴我:「男人的第一套西裝對他們來說其實意義非凡,這孩子對你既然這麼有心,你也別太計較了。要是有更好的,加點錢也無妨。」
我都記在了心裡。
到了商場,我們一開始去看了平價西裝。
不得不說一分錢一分貨。
價值一千和價值三千的西裝上身,效果到底是不一樣的。
林永清看起來也有些糾結。
但還是十分體貼地對我道:「沒事的,就是件上班穿的工裝而已,買差一些的也沒關係。」
話雖如此說,但我還是能看出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與尷尬。
想到這一年半來他對我的付出與照顧,我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
便做主道:「就買三千六的那身吧。雖然是工裝,但也是你出門見客戶的門面。既然買了,就買好一些,也省得將來後悔花了冤枉錢。」
見我如此說,林永清更為感動。
我們最終還是讓櫃姐重新拿了貴的那一身給他再次試穿,看看還需不需要在哪裡改動下尺寸。
就在他進了試衣間後,他放在我身邊的手機卻突然彈出了一個消息。
是一個記帳 APP 的月總結提醒。
5
我和林永清交往這一年多,幾乎無話不說。
可我從未聽他提起過他在用這個記帳 APP。
就在我準備拿起手機看看的時候,一隻手從斜刺里伸出來將手機拿了回去。
「寶寶,先別看手機了,你看看我這腰是不是粗了。」
我回頭,就見林永清正笑著低頭看我。
仿佛無事發生。
我自然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刨根問底,便搖了搖頭:「沒有,很合身。」
「那就好。」
隨即,他就將手機放回了原來的衣服口袋裡。
結完帳後,他說要請我吃晚飯。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翻著烤肉,聽他從工作聊到室友,從畢業打算聊到我們的未來。
但一直都沒提剛才被我看見那個 APP 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