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著周眉剛才得意的神態,不由得發出一聲長嘆。
哎。
可憐的沈從言。
要喜當爹咯。
11
跟周眉的碰面只是個小插曲。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回到公司當天,我就聯合公司元老發了視頻聲明,沈從言和周眉已經被公司處分,我重新成了公司管理層。
網友們對我有同情分,我出面後紛紛在社交媒體上聲援我。
我趁機開通了一個自媒體帳號,每天分享我重回公司打天下的日常,短短兩周就積累了幾十萬粉絲!
輿論反轉,加上我現在聲量正高,對品牌也有一定的宣傳作用。
之前的集體解約事件便不了了之。
我為公司立了大功。
加上周眉不在,沈從言對我的態度又不清不楚起來。
比如,一天三次提醒我吃藥。
每天給我熬養胃粥帶到公司。
發展到後來,每天一束鮮花送到我辦公室。
小卡片上的情話越寫越騷。
我也從不拒絕。
每天一收到沈從言的東西,我第一時間拍照發給周眉。
說的話,都是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
「哎呦,你的沈哥哥又給我送粥來了,他說是他親手做的,我嘗了一下味道還不錯,要不要給你留一口?」
「你的沈哥哥又給我送花了,你記得跟他說一聲,以後別送百合,太香了我不太喜歡。」
剛開始,周眉還給我發她和沈從言的親密照互懟。
後來,不知道是沒得發了,還是覺得發不過我,直接把我拉黑了。
周眉破防了。
我也忙得差不多了。
收到虹姐找來的「好東西」後,我組織了一次慶功宴。
沈從言作為總經理,自然是慶功宴的焦點。
從部門總監到實習生,不停地給他敬酒。
其餘不喝酒的人,一個勁兒地給他拍馬屁,勸他喝。
幾輪下來,點得菜還沒上齊,人就喝得不省人事了。
我安排人把沈從言扛到酒店,打發走同事後,貼心地給周眉發了位置。
「周眉,管好你的男人。」
「喝醉了拉著我不撒手,纏著我非要跟我復婚,這可是性騷擾。你要是管不住他,我就報警找警察叔叔教育他了。」
走之前,我給沈從言注射了點東西。
當作給他的補償。
10
慶功宴後的一周,我沒去上班。
第二周,我也沒去。
不但我沒去,公司各個部門,大家都陸續不去上班了。
一個月不到。
沈從言的公司,算上他就剩五個人。
其中兩個,還是周眉的親戚。
員工突然集體離職,客戶全部聯繫不上,沈從言才後知後覺發現他被耍了。
細細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我之前去拜訪客戶時,用新公司和他們簽訂了新的合作協議。
雙方業務一切照常,只不過,他出局了。
做完這一切後,我在社交媒體發布了一篇小作文,文中明里暗裡說渣男小三亡我之心不死,三番五次給我暗中使絆子。我沒辦法,只好離開原公司另起爐灶。
在作文最後,我還激情昂揚地表示:
「我一定會和渣男戰鬥到底!」
這篇作文又在網上激起了千層浪。
網友紛紛誇我人間清醒、大女主,公司因此還拿下了好幾個長期合作的大客戶。
一個月後,沈從言終於找到了我的新公司。
等他看見辦公室里一張張熟悉面孔,差點沒氣得背過去。
下一秒,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向我撲過來。
「俞悅,老子弄死你!」
只不過,立馬被我的帥哥保鏢按得死死的。
我示意保鏢,把他架到我的辦公室。
拿出離婚協議,甩在他臉上。
另一隻手拿出一瓶小藥丸,在他眼前晃了晃。
笑著問他:
「凈身出戶,終身不舉,你選哪一個?」
沈從言秒懂我在說什麼。
瞬間瘋了似的,掙扎個不停。
嘴裡怒吼著:
「姓俞的,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看看兩個帥哥保鏢,又看看他們手裡無能狂怒的沈從言。
不好意思地笑了:
「沈總,這種事,直接說出來……」
「對你不太好吧?」
兩個帥哥默契地低下了頭。
沈從言掙脫不開束縛,又急又氣。
又破防了:
「俞悅,你這是故意傷害!我要去法院告你!讓你蹲監獄!」
我趕緊搖頭:
「沈總,凡事要講證據,這種事沒證據可不能胡說啊。」
沈從言立馬反駁我:
「不可能!你什麼都沒做,那我怎麼……」
我無辜地眨眨眼,不解地問道:
「你怎麼啦?」
氣氛瞬間微妙起來。
兩個帥哥嘴唇都快咬破了,才忍住沒有笑出聲。
沈從言的臉,憋得比熟番茄都紅。
我主動開口,打破了尷尬:
「沈從言,我現在是在給你台階下,如果你現在不下來,以後就沒有了。」
說罷,把簽字筆遞到沈從言面前。
沈從言還不死心,譏笑一聲:
「以後?你一個癌症晚期患者,也配談以後?」
我看著沈從言傻了吧唧的樣子。
又一次笑出了聲。
「沈從言,什麼癌症晚期啊?我的胃癌早就治好了,傻孩子!」
沈從言不信:
「那你辦公室里,那些癌症晚期的片子是怎麼回事?」
我笑得更大聲了。
「花錢找病人買的呀。」
「那經常吐血,吃不下飯呢?」
「我吃不下一般的飯,是因為我有專門搭配的營養餐啊。」
沈從言問一句,臉色就白一分。
問到最後,那小臉白得,簡直像個活死人。
我懂事地補了最後一刀。
拿出上次行業大會上的完整視頻,和周眉在我的刺激下發來的一系列證明他出軌的證據。
「沈從言,這些東西不管是在法庭上,還是在網絡上,都是一顆深水炸彈。」
「如果你乖乖簽了協議,我答應給你留個體面。」
「如果你不簽,我俞悅今天能搶走你的公司,明天就能搶走你的一切。」
沈從言花了好長時間,才接受現實。
心有不甘地在協議書上籤了字。
我接過協議書,把小藥丸塞進他西裝口袋裡。
第一次溫柔地對他笑了:
「沈總,趕緊回家吧。」
「家裡還有份大禮,等著你呢。」
手機螢幕上,是周眉不久前發來的消息。
「姓俞的,告訴你個好消息,你不要太羨慕。」
「我懷孕了(調皮)。」
11
沈從言走後,助理小徐抱著一大束花走了進來。
「俞總,前台姐姐說有位女士給您送了花,我給您拿過來了。」
我接過花,翻開花束中的卡片。
上面寫著兩行字。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不得不說,你是對的。」
「這樣虐渣男,確實更爽。」
落款,W 女士。
我突然發現,那天束縛我的那股神秘力量,一直沒再出現過。
我笑了笑,拿起筆在卡片上寫了兩個字。
謝謝。
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到。
我寫完字,才發現小徐一直沒走。
「怎麼了,有事?」
小徐幹咳一聲,靠近我,好奇地問道:
「老闆,你剛剛說的話,我不小心聽見了……」
「你那個神奇小藥丸……是什麼東西啊?」
問完,小徐臉羞得通紅。
我來了興致,打趣道:
「咋啦,你對象不行?」
小姑娘馬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忙否認:
「不是,不是,我就是單純好奇。」
我拿出一個空盒子遞給她。
再也憋不住笑了:
「我給沈從言的藥,是烏雞白鳳丸,哈哈哈哈……」
12 後記
沈從言簽完協議的當晚。
我做了一個特別美好的夢。
夢裡,我和一個長發女孩並肩坐在傍晚的沙灘上。
晚霞染紅了整個世界,橘紅色的海浪打著節拍,向我們翻湧而來。
女孩的聲音像晚風一般輕柔。
她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怔了怔,有些生澀地回答道:「我叫……李沐。」
她輕輕笑了笑。
晚霞把她的眼淚染成了粉色的珍珠。
「謝謝你,李沐。」
「多謝你,給了我另一種人生……」
我突然意識到,她是俞悅。
看書時,腦子裡 YY 了許多話。
可真當我面對這個溫柔且破碎的女人,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我嘴張了半天,最後還是默默閉上了。
她輕輕靠在我肩上,給我講她的故事。
「小沐,其實我不是孤兒,我爸爸媽媽還活著,只不過……他們不要我了……」
「很小的時候,我對自己發誓,等我長大了,我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愛我的人。」
「所以……」
「後來我遇到沈從言,不管他要我做什麼,我最後都會順著他。」
「因為我總覺得,我要是離開他,我就成了我父母那樣的人。」
「小沐,真的很感謝你,你不但給了我二次生命,還治癒了二十多年前的我……」
「你是對的,愛人之前,要先愛自己。」
我看著霞光下她釋懷的表情,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暖流。
下一秒,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
我真的好喜歡這幅場景,每個女孩都發自內心地愛自己,發自內心地對自己的人生充滿掌控感。
我怕她看見,慌忙抬起手抹掉。
她噗嗤一聲笑了。
「小沐,你這麼勇敢,可不可以給我講講你的故事。」
塵封的記憶被喚醒。
好像有一雙手,打開了放在我心裡最深處、從未有人觸及過的黑匣子。
我第一次……
跟別人提起了姐姐的死。
「俞悅,我有個姐姐,她叫李月。」
「我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爸媽生下弟弟後,我和姐姐被扔給了鄉下的奶奶。奶奶也不喜歡我們,平時不是打就是罵,經常不給我們飯吃。」
「後來姐姐為了養活我,早早地進廠打工去了,她沒學歷,只能去沿海城市的工廠擰螺絲,她每天要擰十二個小時的螺絲,才夠錢供我上學。」
「我高中畢業那年暑假,我偷偷跑去酒吧駐唱賺錢,結果被兩個小黃毛糾纏上,姐姐為了救我,跟他們起了衝突,被其中一個男生……」
「拿刀捅死了……」
說到這,我的聲音已經哽咽得不像樣子。
「姐姐走的時候,渾身是血……我拚命捂著傷口,可鮮血還是不停地往外冒……」
「我叫姐姐的名字,我讓她撐住,可她的眼睛還是慢慢閉上了。」
「臨走之前,她對我說了一句話,她說,小沐,活著挺好的,你要替姐姐好好活下去。」
俞悅靜靜地看著我,臉上儘是悲憫的神色。
我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所以啊, 世界上多得是像我姐姐這樣,想活卻活不了的人。」
「你明明有大好的人生, 又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白白浪費掉呢?」
俞悅輕輕抱住我, 說了聲「對不起」。
13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 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我愣了一會兒。
回過神來, 趕緊打開了俞悅在的那篇小說原文。
我驚喜地發現, 原文劇情改變了。
要錢。
治病。
作局,離婚。
一切都跟我經歷的一模一樣。
我趕緊拉到最下面,看故事的結局。
沈從言那天從俞悅公司回家後, 周眉就告訴他自己懷孕了。
他氣得狠狠打了周眉一頓, 硬生生把周眉打得流產了。
周眉住院後,俞悅前去看望,順便告訴她沈從言凈身出戶的事。
周眉氣得身體都沒恢復好, 就跑去找沈從言算帳。
沈從言喝得醉醺醺的,一激動, 把周眉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周眉腰部重傷, 癱瘓了。
周眉本來要報警。
沈從言以各種, 他進去後周眉沒人要之類的理由,給周眉洗腦, 免過了牢獄之災。
一邊當老媽子照顧病人。
一邊借了幾百萬網貸, 妄想東山再起。
但俞悅沒給他機會,搶生意,炒輿論,把他的路堵得死死的。
網貸的事很快暴露了, 周眉一氣之下報了警。
沈從言為逃避抓捕, 鋌而走險去了緬北。
聽虹姐朋友說, 噶腰子的那天,他叫得最大聲。
而周眉因為癱瘓沒人管,在出租屋死了一周才被人發現。
與此同時, 俞悅的生意越做越好,跟虹姐合作了很多產業, 成了宋城叫得上名號的大富婆。
有錢之後, 俞悅成立了⼀家「沐⽉」慈善基⾦。
專⻔幫助那些被原生家庭拋棄的孤⼥。
有記者採訪她, 基金會的名字為什麼叫「沐月」?
她解釋說, 沐⽉這兩個字,均取自對她很重要的⼀對姐妹的名字。
我抱著手機⼜哭⼜笑, 忍不住感慨:
「她真的,太溫柔了吧……」
咚咚咚。
有⼈敲⻔。
發小陳琳琳的大嗓⻔響起:「李沐!再不起床我就踹門了哈!」
接著就聽到助理⼩盧在⼀旁偷笑:「琳琳姐, 你把沐姐的包子都吃完了, 你不怕她出來揍你嗎?」
聽到這,我扔開手機, 跑出去給了她們每人一個大⼤的擁抱。
我知道,世界上有我和俞悅這樣經歷的人很多。
她們像我們⼀樣, 曾經歷過巨大的傷痛,或者走過一段很黑暗很漫長的路。
有些人在傷痛⾥迷失了, 再也沒能找回⾃己。
可我相信, 她們當中⼀定有許多⼈,在傷痛之後選擇了像我這樣陽光快樂地活下去。
美好的事物會凋零才是常態。
可你同時也要記得, 舊的美好逝去之後,新的美好會繼續盛開。
當一個人學會愛自己的時候,命運也會偏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