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小長假去野生動物園,侄子偷偷打開車門衝下車。
老虎虎視眈眈從他身後襲來。
老公突然爆發,抓了三歲的女兒扔到了老虎身上。
趁機救走了侄子。
我撲上去拚命搶救,女兒最終還是被撕斷了一根胳膊,命懸一線。
我歇斯底里地扑打他們,「劉運,這是你的親生女兒!」
他卻將寡嫂母子護在懷裡。
「清清的老公沒了,小寶就是她的命!你別鬧了,女兒我能養她一輩子!小寶也嚇壞了,你就不要再怪他了!」
嫂子付清挑釁地看了我一眼,低聲開口。
「一個丫頭片子,能比得上小寶嗎?他是劉家的獨苗!」
女兒渾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擔架上,
他卻抱著嫂子的兒子搶先上了救護車。
「快看看這孩子在渾身發抖!」
1
我不斷摸著女兒僅剩的一隻小手。
冰涼刺骨。
我不敢看她被扯斷的傷口。
她渾身上下已經被血跡浸濕,我的心就像在凌遲。
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老虎撕咬,我拚命地衝上去救她。
我多麼希望被老虎咬的是我。
我不停地對醫護人員磕頭,「求求你們,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兒!」
「她才三歲啊。」
救護車上,付清卻忽然扇了我一巴掌。
「你能不能別發瘋了,嚇到我的小寶了。」
她懷裡七歲的劉寶已經一百多斤,滿臉是肉,看了一眼擔架上的可可。
尖叫一聲,「啊啊啊,咬死了,老虎咬死了!」
付清拉扯著醫護人員,「你們先看看我兒子,他嚇得滿頭大汗,要是落下什麼心理陰影,我要投訴你們,都怪那個死丫頭片子。被咬住了叫什麼叫!」
我再也忍不住,狠狠衝上去打她。
卻被老公劉運拉住胳膊。
「嫂子也是著急,可可已經在搶救了,小寶還沒人給看!」
「林俞,你冷靜一點!事情已經發生,你沖他們孤兒寡母發脾氣做什麼?小寶也是你侄子!」
我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
他滿眼怒意,舔了舔唇,「我知道你心疼女兒,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夠了嗎?能消氣了嗎?」
「難道非要看著小寶被老虎咬死你才滿意嗎?你還有我,可是清清她只有小寶了。」
旁邊動物園的工作人員一拳捶在車上,狠狠開口。
「虎毒不食子,你他嗎的原來是這女孩的親爸爸啊?我以為這小胖子是你兒子呢!」
「從入園開始不停地有喇叭喊你們不要開門不要開窗,為什麼你們要下車!」
劉運的臉黑了一瞬,不敢說話,只能瞪著我。
這個時候醫護人員卻著急忙慌地開口。
「到醫院了,孩子的那隻胳膊呢?專家已經到位,等著搶救縫接手術!」
我驚慌地問,「我女兒一上擔架我就交給你們了啊!」
2
幾個搶救人員又找了一遍。
她們搖著頭,「剛剛明明放在保溫箱了,怎麼突然不見了?」
那是我親手從老虎嘴裡搶來的,當時場面混亂,女兒被搶過來後。
老虎也被打管理員了麻醉槍,我想著一定要奪回胳膊,救得及時也許能接上。
我將它和女兒一起抱著的,醫療車一來就交給了醫護人員。
付清別過頭要下車。
我猛地衝過去掐住她的脖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拿了!」
「還給我!可可不能沒有手!」
劉運將我扯開,此時也看向付清。
她終於嘟嘟囔囔,「剛剛小寶看見那個,血呼刺啦的,他覺得滲人,我就給丟了!誰知道還有用啊,那都成那樣了,還放車上噁心人……」
此刻我就像一隻野獸,雙手被劉運鉗住,發出嘶吼。
「你扔哪了,扔哪了,說!」
我咬住了她的臉,看她痛得尖叫心裡才好受一些。
動物園管理員拿著手機報警,「報警吧,這不就是故意的嗎?剛才那麼混亂,怎麼就她盯著孩子的東西偷走!」
劉運拍掉他的手機,輕聲哄著付清。
「嫂子她不是故意的,也是為了小寶,清清你快說在哪,我回去找!」
付清捂著臉,恨恨地盯著我。
「我忘了,可能就那塊的垃圾桶吧。」
我被她的敷衍驚到,猛地掐住劉寶的脖子。
「你想清楚扔到哪了?你兒子才是該死的那個,要不是他發瘋打開車門……」
付清終於露出驚恐開口。
「救護車停的那裡的第一個藍色垃圾桶。」
我突然向動物園管理員跪下,「大哥,求求你幫我去找!我要陪著孩子,劉運這個畜生我信不過,求您了,報警一起找。」
管理員大哥已經跳下了車,「你放心,我會儘快。」
劉運使勁將我的手掰開,「林俞,你至於對一個孩子下死手?你在外人面前就這麼說我?」
付清清突然流下了眼淚。
「你一直就看我們母子不順眼,怪我,自己不會開車,小寶沒去過動物園,自己的親叔叔疼愛他帶他來動物園,怪他沒爸爸,他要是有爸爸我們也不至於和你們一起……」
劉運看見她流淚,不自覺拍了拍她的背。
「林俞,你有些過分了,可可這樣不怪她們!要怪就怪我。」
我滿眼猩紅。
「劉運,你好好看看,渾身是血的是你的女兒,劉寶他只是嚇尿了褲子,他活該,被老虎抓走的應該是開車門的他!」
劉運看向可可,眼裡似乎閃過一絲動容,付清清突然抱著小寶大喊。
「小寶,小寶,你怎麼了?媽媽這就帶你看醫生!」
劉運急忙轉身接過小寶,三人衝進了醫院。
而我的可可,蒼白著臉,似乎有些轉醒。
「媽媽,痛,痛!可可好痛……」
直到進手術室,她早已疼暈了過去。
3
我跪在手術室外,醫生一次又一次來催受傷的胳膊怎麼還沒送到!
再晚了就接不上了,現在先保命吧。
我不斷地給劉運和付清打電話,卻始終沒人接。
直到足足過了兩個小時,管理員和警察才帶著東西趕到。
醫生拿著可可斷了的胳膊,「受污染這麼嚴重,我們只能盡力。病人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動物園大哥冷著臉咬牙切齒。
「那女的騙人,根本不在垃圾桶,警察打電話給她,她一會說在這一會說在那,後來直接關機了。我們翻遍了所有的垃圾桶,最後得虧派了警犬,在路邊的林子溝里找到的。」」
「附近本來就荒無人煙,野生動物園地界,能有什麼人?再找不到就被別的動物叼走都有可能!」
我的眼淚已經流不出了,「謝謝你們!」
這場手術已經三小時了,還在持續。
我跪在外邊將滿天神佛求了個遍。
付清清提著保溫桶出現了。
她換了一身衣服,端過一碗湯,湊到我面前低聲說。
「喝點吧,補充點體力等著給你女兒收屍,那血湖刺啦的我們可沒這功夫管。」
我啪的打掉那碗湯,她又裝成無辜的樣子。
「小寶喝剩的你也嫌棄嗎?他還是個孩子,劉運燉了一下午,我們就想著你一天沒吃飯趕緊給你端過來!」
劉運從後邊過來扶住付清清,「林俞,你又在發瘋,可可的事誰都不想發生。」
付清清問劉運,「小寶睡著了嗎?我好心把雞湯給林俞,想著她滴米未進……」
劉運拿出紙巾輕輕擦拭她的胳膊,「睡著了,我給他講了好幾個故事。得虧這湯不燙了。你先回去吧。」
我冷笑著看兩人,可可生死未卜,她爸爸卻在給付清清的兒子講故事。
付清清看了我一眼,「小寶受了驚嚇,我一個人照顧不了,他才幫著哄,你別誤會。」
劉運被我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別過頭。
「小寶重,嫂子一個人不好弄,你歇會兒吧,接下來我來守著。時間長就是有希望,可可會沒事的。」
我已經將生平最惡毒的字眼罵了他,此刻我只想保留體力迎接可可。
不管手術能否成功,不管她是完整的還是殘缺的。
我只要她活著。
付清清卻不依不饒又開始解釋。
「小寶身體不舒服,我心裡著急,一急我就忘了把垃圾扔在哪裡了,你不會怪我吧,反正最後也找到了!多大的事你還報警!」
垃圾,她竟然說可可的身體是垃圾!
「你回去吧,我和劉運守在門口。反正我們也有經驗,去年小寶做手術……」
她住了嘴,眼神透著得意。
去年可可過兩歲生日,她那會兒還只會斷斷續續喊爸爸,我們早就定好一起過生日。
那天可可一直等到睡著,也沒等來爸爸的一句生日快樂。
她捧著小蛋糕,看了又看,說要和爸爸一起吃。
可劉運手機關機,三日未歸。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和付清清一起,陪劉寶做包皮手術。
我質問他為什麼搞失蹤,他罵我小肚雞腸。
「生日什麼時候不能過,清清孤兒寡母,這是小寶第一次手術,林俞,我沒想過你這麼不善良!你有老公依靠,嫂子只有孩子了啊!他也是我哥的遺子啊。」
憤怒翻湧而出,數不清的劉運對付清清的偏袒。
我嗓子冒出血氣,「滾。你們兩個一起滾。」
付清清依舊不依不饒,「我好心來替你,你卻不領情,難怪可可出事,一定是你平常嘴太硬,報應到她身上了!我們小寶就一直白白胖胖。」
「人們都說優勝劣汰,你當初保胎那麼久!可能她本來基因就不好,還浪費了我託人買的那些轉胎丹……」
付清清似乎覺得說錯了話,猛地住了嘴。
我突然想起我懷可可時,剛開始一切正常,到了四五個月體檢時醫生卻忽然叫我住院保胎。
還嚴肅提醒我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可我懷孕後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
唯一的例外,是劉運煮的蘋果水,我總是不愛喝水,醫生建議煮點蘋果水喝,口感好,又滋養。
「劉運,我險些流產,是喝了加了料的蘋果水對不對!」
「付清清給你的?你們這叫下毒!」
我無力地跌倒在地上。
付清清輕哼,「也就喝了那麼兩次就住院了,矯情什麼,就該生個兒子,我還不是為了劉運和劉家好。」
劉運終於開口,「好了,都過去了。清清也是心疼可可,畢竟也是親侄女。她不是故意的!」
「你就別和她置氣了,她說以後可可不管成什麼樣,你忙的話她可以幫著帶。她會拿可可當親女兒!你趕緊把報警撤銷了。」
我冷笑,「你們過來,是因為警察找你們談過了吧,怎麼,需要我簽諒解書嗎?」
「別忘了,野生動物園有監控!」
付清清氣急敗壞,「我們是一家人,要怪都怪他們動物園,劉運也是為了救大家,要不然老虎過來我們都得死!」
「滾吧,我會考慮撤案的!你們要是還在我跟前,我就永遠不撤案。劉運,別忘了,孩子是你親手扔出去的!你要承擔責任。」
劉運遲遲沒動腳。
「林俞,我是孩子爸爸,老虎受了擊打會跑開的,小寶不一樣,他太胖了已經被當成了獵物,他是我哥唯一的孩子啊,我沒有想到老虎會咬住可可的,我是想先把小寶救走再去抱可可的……你現在在氣頭上,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說。」
「劉運,你說的抱可可,就是把孩子扔出去轉身開車就跑嗎?」
我撿起保溫桶,使勁朝兩人扔去。
「滾。」
手指戳破掌心,我要冷靜。
執法局處理太便宜他們了。
打斷骨頭連著筋,他是可可的親爸爸,自然要由我親自處決。
4
手術室的大門一直沒有打開,我在心中不斷地懺悔。
我千不該萬不該和他們一起出門。
本來野生動物園是我們家小長假早定好的行程。
出發那天,可可很高興。
可是出小區就碰見了付清清母子。
劉運將他們接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