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完整後續

可是，他這種大老闆的司機，不是一般都是 24 小時待命的嗎，怎麼八點就下班了？

「對了，叔叔，這是卡，你拿著。」我明明放到茶几上的，剛剛卻又出現在我包里。

「自己收好。」

「叔叔什麼意思？」

「不是很缺錢嗎？」他反問我，「少了？」

我：？

這是少不少的問題嗎？

「不少，挺多了，我媽得干一年才能有這麼多。」

「那怎麼不要？」

一瞬間羞恥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以為今晚我把欠條給他，把銀行卡還給他，又跟他一起吃了一頓飯，我和他的關係會有一些轉折。

結果，人家給我卡也是可憐我，請我吃飯也是可憐我。

「叔叔給我卡，請我吃飯，也是因為我是周莉莉的同學嗎？」我艱難地問出那句話，「就沒有一點點是因為對我也有一點感覺？」

他盯著我不說話，過了許久才嘆了一口氣，「你還小，有些後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就是對我沒感覺吧。

我再次被打擊到了。

「懂了，叔叔不喜歡我，我知道了，我們家雖然窮，但是也不需要賣慘換取別人無緣無故地施捨。」

我把卡放在車裡，「那 20 萬，我掙到錢會儘快還給你。」

「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再見。」

周澤北在路邊等紅綠燈的時候，我看了看後面沒車，直接拉開車門走了。

我是哭著回學校的。

路邊買了一盒酸奶，一邊喝酸奶，一邊哭。

回到寢室，李冉打趣地看著我。「你怎麼了？被叔叔強吻了？」

「我要賺錢。」

「賺錢幹什麼？」

「叔叔。」

李冉笑得滿床打滾。

我強調：「我認真的。」

無語。

李冉直起腰，「叔叔用錢羞辱你了？逼你就範？」

「逼我也就罷了，人家根本對我不感興趣，給了錢都不碰，這才是真的羞辱。」我真的要哭了。

25

我和李冉去做兼職了。

車展服務員。

咱們 00 後要什麼愛情，主打一個搞錢！

後面我倆想通了。

「咱倆身材這麼好，長得也還不錯，不穿點漂亮衣服都對不起咱們倆這兩個月吃的草。」

「你說得對，我們就要露腰，誰都別想妨礙我賺錢。」

……

我倆豪言壯志的背後，其實是因為主辦方給得太多了。

肯德基 12 塊一個小時，車展服務員 800 一天。

就這價錢，我能幹到死。

但是，車展上，有的男的就不是來看車的。

對我們動手動腳的人也不是沒有。

最過分的是一個來看車的投資方老闆，手不放在手剎上，直接放到了我腿上。

我躲開了，讓經理上。

結果上個廁所出來，又碰到了那個老闆。

「剛才那款車你介紹得還不錯，小姑娘你再給我講講？」

「我其實對車子不太熟悉，我去給您叫經理吧。」

「別去了，我就想要你。」

男人捏住我的手腕，還趁機在我腰上摸了一把。

「王總，你幹什麼？你再這樣我叫人了。」

「你叫啊，穿這麼少就是出來賣的，裝什麼？」

他越發過分。

「我還是學生，只是做兼職，王總你別……」

「我就喜歡學生。」

男人說著就把我往旁邊拽。

我力氣小，怎麼都掙脫不開。

「冉冉！」

我大叫著廁所裡面的冉冉。

冉冉衝出來幫我拽他。

我也豁出去了，抬手就給他一耳光。

他氣得就要撲過來。

「王福？」

轉角處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男人立馬停了下來。

「周總！」他立馬鬆開我，把我推在一邊，一臉討好，「周總，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

周澤北？

我要哭了，為什麼每次見到他我都如此難堪？

「你們主辦方邀請我過來看看，你看起來很忙。」周澤北說這話，目光卻落在我腰上。

我趕緊捂住自己的腰。

「不忙，不忙，被女人纏住了一會兒。」王總趕緊迎上去，「現在的大學生，膽子太大了，又纏人得很，讓您見笑了，快這邊請。」

「哦？是嗎？」

「這還有假，比不得周總身邊的妖精。」

周澤北瞬間黑了臉，「你是說她還比不上那些？」

「那當然！歪瓜裂棗，沒有可比性。」

周澤北盯著我，目光沉了沉，「還不過來嗎？」

王總一下子愣在原地，看看他又看看我，「周總這是？」

26

「叔叔。」

我輕輕喊了他一聲。

王總這下傻眼了。

手忙腳亂地就要解釋：「周總，這是您侄女？」

「怎麼不早說啊，我這是狗眼不識泰山，鬧烏龍了不是。」

「周總，您別往心裡去。」

……

周澤北甩都不甩他，走過來脫下西裝，罩我身上。

他低下頭來看我，「能自己走嗎？」

「能。」

於是我裹著他西裝往外面走。

走了兩步他停下來，看著原地的冉冉，「我安排司機送你回學校，她……我先帶走了。」

「好。」冉冉一臉震驚地呆在原地。

回到他的車上，感受到他周身的寒氣，我又把衣服裹緊了一些。

這時候他電話不斷，我大概能猜出來是王總請來當和事佬的。

「回去？可以。」

看吧，果然。

「讓他過來跪著求求當事人。」

我：？

他讓王總當著所有人的面跪著請求我原諒？

人家一個大老闆，怎麼可能。

「沒空，跟我律師談吧。」

周澤北掛了電話。

他怎麼有一種霸氣護崽的感覺？

更帥了。

「怎麼跑去做兼職了？」他點了一根煙，壓抑著怒火。

「缺錢。」

「缺多少？」

我真的感覺我跟他的對話像交易。

「很多很多，叔叔又要施捨我嗎？」

他看了我一眼，又壓了壓脾氣，「別句句帶刺，小姑娘刺過頭了，就不討人喜歡了。」

我：……

所以他現在來質問我為什麼要出來自己掙錢，還是質問我為什麼要靠這種掙錢？

「叔叔可真是奇怪，我自己出來掙錢也不行，不是要跟我劃清界限，怎麼還要來管我？

「您以什麼身份來管呢？

「可別說是同學叔叔的身份，管得太寬，就要越界了哦。」

我說了一大堆，他一直盯著我，看不出情緒。

等我陰陽完，他像是鬆了一口氣，「這麼伶牙俐齒，看來沒被嚇到。」

幾周沒見，我對他的怨氣都有兩丈高了。

但他一句「看來沒嚇到」，我又覺得他在寵我。?

「他有沒有弄傷你？」他壓低聲音問我。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除了衣服被扯爛了一點，手腕被捏紅了，其他倒沒有什麼。

但既然王福怕他，我就要告狀！

「手有點痛。」

我柔柔弱弱地把手伸出去給他看。

他目光落到我手上，皺了皺眉頭。

「去醫院看看。」

「那倒不用！」

就一點點不至於去醫院。

「那要怎麼樣？」

「叔叔吹一下可能會好一些。」我演技爆發，竟然還硬生生擠出一滴眼淚。

他：？

感覺到他的詫異，我都覺得自己有點作過頭了，不動聲色地想把手伸回來。

手腕卻被他捉住，「別動。」

他說著拿起我的手腕，低下頭，輕輕地吹了一下。

感受到他吹出來的熱氣噴洒在我的手上，痒痒的，惹得我條件反射就往後縮。

「不用了，不用了。」

「不痛了？」

「不痛了。」

我尷尬地縮回手。

剛才那個樣子也太曖昧了。

他真是對自己的帥氣一無所知，他不知道他溫柔的樣子會讓女孩子心神蕩漾嗎？

煩死了，要長戀愛腦了。

「叔叔要帶我去哪兒？」

「送你回家？」

「不要。」

我不想我媽看我穿成這樣，又問東問西。

「那送你回學校？」

「不想。」

他……

沉默一會兒，他拿我沒辦法，輕聲道：「我半個小時後有個會，不可能帶著你。」

「哦。」

27

我也沒說讓他帶著。

我就是莫名地想跟他待一塊。

他很忙，我知道。

「周總，去哪裡？」劉叔忍不住還是問了。

周澤北看了看我，一臉無可奈何，「去公司。」

「好。」

我被周澤北帶到了公司。

這是我沒想到的。

我本來已經做好了他送我回學校的準備。

雖然我有些不情願，我也不可能耽誤他正事。

他帶我走的總裁專用電梯，這才避免了一些尷尬。

「你可以在這裡玩一會兒，想睡的話，裡面是休息室。」

「好，有 Wi-Fi 嗎？」

周澤北沒說話。

剛跟進來的秘書卻笑著說抱歉：「公司內網涉及公司機密，除了周總不允許外聯私人手機。」

「啊！」

我第一次聽說有這種事情。

「明白了。」

周澤北看了我一眼，「讓她連吧。」

秘書看了我一眼，「啊，好。」

「資料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周澤北沒穿西裝，大概整理一下襯衣就跟著秘書出去了，臨走的時候告訴我：「可能有點久。」

「好。」

我沒想到，他說的有點久，是真的久。

我王者都掉了十顆星了，他還沒結束。

辦公室沙發躺了，總裁椅子坐了，總裁桌子也趴了，最後我把他柜子上的書都瞟了一眼，胡亂過完了，突然有人敲門。

嚇我一跳。

「這是周總讓我給你點的奶茶。」秘書笑著把奶茶送進來。

「謝謝。」

我接過奶茶，興奮得差點沒在落地窗前搖花手。

周澤北肯定對我有意思。

要不然他怎麼會給我點奶茶，還是我最愛喝的暴打檸檬。

我宣布，他是我近期最愛的男人！

喝完奶茶，我去了他的休息室。

好軟的床！

我一躺下就睡著了。

不僅睡著了，還睡得口水拉絲。

以至於他進來的時候，我看著他晃了好久的神，完全無法判斷我在哪裡。

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肚子還沒餓？」他站在那裡笑著看我。

「沒餓，有點撐。」

我等他的時間也就吃了幾包堅果，喝了幾杯奶茶吧。

「不信你摸摸。」

我說著拉著他的手放到我肚子上。

溫熱的掌心碰到我腰那一刻，我才清醒過來。

我真是個蠢貨，怎麼可以這麼主動邀請男人摸我的肚子？

問題是，他還真摸了。

他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盯著我，讓我避無可避。

「好了，可以了。」我提示他。

他收回了手，忽然笑了，「還真是只要醒著就會勾引人。」

「我哪有。」

我爬起來，躲著他的目光。

「沒有什麼？」

「沒有勾——」

話還沒說完，我的下巴被人捏住，下一秒，一張柔軟的唇貼了上來。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了。

28

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叔叔。」

「嗯？」

「外面有人敲門。」

「不用管。」

我被他吻到天昏地暗。

中間大概有人來敲了三次門，電話還響了好幾次。

弄得我心驚膽戰。

等我全身都沒力氣了，他終於放開我，接一個電話，「利潤點按合同來。」

「晚宴？」他揉了揉太陽穴，看了我一眼，「我半個小時後到。」

……

他慢條斯理地處理著工作上的事，完全看不出來此時的他襯衣領口微敞，耳朵上已經染上紅暈。

等他處理完這些，我慢慢爬下床。

但因為腿軟，差點摔個狗吃屎。

他明明背對著我接電話，卻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轉過身，一隻手提著我。

「好了，掛了，有事。」

他掛了電話看著我，忍不住就笑了。

「平時那麼能撩，現在路都走不好了？」

我被他說得一陣臉紅。

「我可能有點……餓了。」

我編的。

「餓了就出去吃飯。」

他說著將身上被我揉皺的襯衣脫下來，在休息室又拿了一件，準備穿上。

我靠在床邊，看著他的腹肌發獃。

「還看？」他沒好氣看我一眼。

「叔叔，你的腹肌是軟的還是硬的啊？」

我脫口而出，真的只是因為好奇。

當然自古以來無數的人向我們證實了，好奇真的會害死人。

他轉過身，神色不明地盯著我，「你要不要自己摸摸？」

「啊？真的可以嗎？」

色字頭上一把刀，我竟然真的跑過去了。

上一秒上手，下一秒就落入虎口。

「還真是不怕死。」

他脫了襯衣，扣住我腦袋，又是一個熱吻。

最後，天花板的燈晃了幾下，我都有點記不清了。

中途秘書又來敲門，一向成熟穩重的他抬手就把床頭燈砸向了那道門。

從此那道門內安靜到只剩下我和他的心跳。

29

第二天我是在他別墅醒來的。

醒來的時候他依舊在接電話。

他穿著合身的高定襯衣，又恢復了精英人士的模樣，誰又能把他與昨晚那個非人類聯想到一起呢？

「你再睡會兒。」一臉饜足的男人在我額頭印上一吻，拉著行李箱匆匆走了。

後來是他司機送我回學校的。

我在寢室躺了一天一夜都沒緩過來。

第二天的八百米體測，我幾乎是走完了全程，還在終點差點摔個狗吃屎。

「你這腿，廢了？」冉冉扶著我。

「何止，人也廢了。」我要哭了。

「你和他……」

「我只能這麼說，身體素質不好的談戀愛要謹慎，小說裡面都是騙人的。」

「啊？何以見得？」

「我勸你別好奇。」

於是我把那天發生的事都跟冉冉說了。

她在旁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所以你真的只是想摸一下腹肌？」

「嗯啊。」

「那叔叔的腹肌是軟的還是硬的？」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燙的！」

哈哈哈，她笑得更大聲了。

20 歲這年，我終究還是為自己的貪財好色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po 文要不要。」冉冉逗我。

「免了，我今天就去出家。」

「你出家了，你叔叔怎麼辦？」

「我為我曾經的年少輕狂道歉，近期都不想叫叔叔了。」

她笑得更猖狂了。

30

周澤北出差了。

但每晚睡前，他都會給我打一個電話。

我要麼沒接到，要麼講兩句都掛了。

沒別的原因，聽到他聲音我就容易聯想。

他長得很溫和，聲音也很溫柔，但，越是溫溫柔柔地，到了晚上越是嚇人。

「怎麼了？」

「有點睏了。」

「怎麼我一打電話就犯困？」

「我……我學習太累了。」

我每天找各種理由掛電話，他倒還好，沒什麼情緒。

周莉莉倒是好奇了。

「蕊蕊，你戀愛了嗎？每天晚上在跟誰煲電話粥呀？」

周莉莉爬到我上鋪問我。

「是啊，她戀愛了，她男朋友黏人得不行。」冉冉淡定地來了一句。

「哦？誰呀，怎麼都沒聽你說？」周莉莉眼裡透出不一樣的光芒。

「就……家裡介紹的，才幾天。」我吞吞吐吐。

「特別帥，特別有錢，我都羨慕死了。」冉冉繼續火上澆油。

「是嗎？」周莉莉臉色有些難看，「什麼時候帶出來我們認識一下啊。」

「等……以後吧。」

周莉莉下去後，冉冉躺著給我發信息。

「你看她那樣，又想跟你搶。」

「她不是跟陳嘉南都想結婚了？」

「結什麼婚，聽說這兩天陳嘉南又找了一個妹妹，跟她吵得厲害。」

「嘖，爛黃瓜。」

「嘖，爛豆芽。」

我跟冉冉聊了幾句就睡了。

兩周沒見周澤北了，我終於緩過來了。

竟然有點想他了。

想他但又怕他，就是很糾結。

「叔叔，你什麼時候回來？」

「想起我這個人了？」

這話說得，我哪裡忘記過他。

「那你說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

「哦。」

「想吃什麼，我讓阿姨作。」

「就在外面吃吧。」

「行。」

他沒有堅持。

我突然看到他的航班，晚上八點？

「叔叔，你不能定早點的航班嗎？」

「怎麼了？」

「八點太晚了吧，回來吃了飯那不得十點了，我寢室十點就關門了。」

「關門了又怎麼了？」

「不太好，輔導員查寢很頻繁。」

他頓了一下，「你在怕我？」

「沒有，不是，怎麼可能？」

我否認三連。

他忽然壓低聲音，輕輕來了一句，「還痛？」

我：……

我想起那晚的場景，羞得滿臉通紅。

我沒說話，他也沒再繼續問。

「就在你學校附近吃，吃了送你回寢室。」

「好。」

周澤北回來那天，我們在校門口吃的。

他點了一桌子我喜歡吃的菜，自己卻只是看著我吃，都不怎麼動筷子。

「叔叔你怎麼不吃。」

「待會兒吃。」他盯著我，「先看看人。」

我：！

本來清心寡欲的我瞬間心跳爆炸。

果然在美色面前，我又行了。

「看我又不能飽。」我弱弱說了一聲。

他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不是，他這笑怎麼色里色氣的。

飯都不能好好吃了。

後來他又跟我聊了一會兒。

大多是問我在學校怎麼樣，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錢夠不夠用。

我：？

「你這樣真的好像我媽。」

「像阿姨？不是應該像你爸爸嗎？」

他半開玩笑問我。

我愣了一秒，「我沒爸爸。」

他的笑容收住，「對不起。」

「沒事。」我給自己夾了一大筷子菜，「我媽說我爸去月球打工了，他每年給我寫一封信，說我 18 歲他就回來。

「可是我 18 歲的時候他沒回來，我在我媽的房間翻到另外一些寄給 19 歲、20 歲的我的信，你說好不好笑，盒子裡面還藏著我爸的死亡證明。

「那些信都是我媽寫的。」

……

本來想輕鬆地跟他講個笑話。

可我還是不爭氣地掉了眼淚。

「啊，好丟人。」我捂住自己的臉。

下一秒卻被拉進一個懷裡。

「有什麼丟人的。」他溫柔地幫我擦眼淚，「不丟人。」

我掙扎著要出來，他卻把我越抱越緊。

「先待一會兒。」

「待會兒寢室關門了，我幫你找宿管阿姨。」

他還以為我是因為不想在外面過夜才掙扎想走的。

他不知道我是因為從來沒被這樣溫柔地對待，在他懷裡哭得太狼狽才想逃跑的。

31

後來他把我送到寢室樓下。

我跟他揮手告別，他就站在宿舍樓下抽煙。

等我洗漱完出來，他還站在那裡。

「叔叔，你怎麼還沒走？」

「等你睡了再走。」

「哦。」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月光下站著自己喜歡的人，他不回家就待在樓下，看著我的房間抽煙，就覺得鼻子好酸。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長，長到像是和我的影子都有了交點。

原來被人愛是這種感覺啊，連風都變得溫柔。

後來周澤北沒讓我去過他那裡。

更多的時候，是他忙完了就來我學校，偶爾帶我出去吃一頓，或者來得太晚就只是站在宿舍樓下抽一根煙，看我一眼，等我睡了就走。

「你叔叔上表白牆了。」冉冉有一天興奮地告訴我。

標題是《商業大佬每晚在女生宿舍樓下守護小嬌妻》

照片里，周澤北一身西裝革履，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目光望著女生宿舍五樓的位置。

他本就深邃的五官在月光下更為立體。

帖子一發出來，就上了學校熱搜。

「狠狠心動了，到底是何方妖精，讓商業大佬痴情守護。」

「我們學院還有這樣的美女？」

「那個女生怎麼也不下來，就這麼晾著他啊。」

……

評論區有一條回復被置頂。

「都散了吧，這是我二叔，他過來看我呢。」

留言的是周莉莉。

周莉莉一下子在學校出名了。

「長得好看，交往過的男朋友個個是學校頂級帥哥，沒想到親二叔又帥又有錢，真是人間極品。」

「她這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吧，怎麼全天下的男人都這麼寵她？」

冉冉看著熱搜，笑而不語。

「她還真是會演，她二叔來學校聯繫過她嗎？」

「誰知道呢？」

我其實不在乎這個，我擔憂的是，會不會影響到周澤北。

這種花邊新聞，會影響他公司的股價嗎？

我怕給他帶去困擾。

「叔叔，要不，你還是別來學校找我了，影響不好。」於是，周澤北再一次帶我出去吃飯的時候，我提醒他。

「什麼影響？」

忽然車子行駛到路口，路邊站著一個熟悉的人——陳嘉南。

他看著我坐在周澤北旁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周澤北順著我目光看了一眼，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影響你的桃花了？」

這話裡有話，我感覺到他不爽了。

「沒有，不是，怎麼可能。」我企圖矇混過關。

「沒有就和一些人保持距離，我對你有耐心，對其他人可沒什麼耐心。」

感覺到危險的味道，我趕緊安撫他並轉移話題。

「我考完試，也可以去找你。」

我的妥協其實更多是因為我想他了。

喜歡一個人怎麼不想抱他呢？

這一陣我和他克制到手都沒牽。

好吧，其實我也有點饞他了。

我承認，我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哦？肯來見我了？」他挑了挑眉。

「在學校不是也經常見？」我吐槽了一句。

他無奈地笑了笑，並沒說什麼。

32

晚上下課，陳嘉南找我大吵了一架。

「你和那個老男人在一起了？」

「你嘴巴放乾淨點。」我真無語。

「你知不知，他是周莉莉二叔？」

「是又怎樣？」

「他又老又丑，還死了老婆，你圖他什麼？你為了報復我和周莉莉在一起，真的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陳嘉南！」我本來想心平氣和跟他說清楚，但是他一臉欠罵的樣子，我看著就生氣，「你寢室沒鏡子，總有廁所吧？能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有哪點值得我去報復的啊？」

「你！」陳嘉南也氣得夠嗆，一拳打在牆上，「你出去問問，我對誰有對你那麼好，為什麼還要分手，還要鬧？」

「你對我是挺好的，三天給我戴了五頂綠帽子，綠色又環保，色盲遇到你都得感謝你，治好了她的紅綠色盲。」

「少在那兒陰陽怪氣，加個微信怎麼了，你又沒少塊肉，從來沒有女生說過什麼，你天天較什麼真？」

「你是真瞎啊，你不知道所有人都跑來問我和閨蜜共用一個男人是什麼感覺嗎？

「算了，像你這種工具，都不帶感情的，哪裡有需要哪裡搬，我跟你不一樣。

「我有自己喜歡的人，不像你沒心沒肺沒人愛。」

罵完我就走了。

他卻半夜喝醉了跑到我宿舍樓下發瘋。

「唐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從一開始我和周莉莉在一起就是為了氣你，你原諒我，我們重新開始。」

李冉：「……」

我：「…… 」?

周莉莉：「？」

一瞬間，學校論壇都炸開了鍋。

《震驚，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周莉莉竟然只是一個替身。》

周莉莉在寢室哭了一夜。

而我昨晚回家了沒在目擊現場。

早上我和我媽住的工具房來了兩個人。

先來的是周澤北。

「叔叔，你怎麼來了？」

我很震驚。

我甚至有些後怕，幸好我媽一大清早就去醫院看我外婆了。

「過來看看你。」

莫名其妙，怎麼大清早過來看？

「你先到我房間坐坐？」

我給他倒了一杯水，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他又來找你麻煩？」

「沒有，吵了一架。」

「我昨天的話當耳旁風了？」

「沒有，他來找我吵。我總不能讓著他吧。」

他看著我又好氣又好笑，「行了，看你沒事，我先去公司。」

他剛要走，周莉莉來了。

人還未到，聲音先到。

「唐蕊，你給我滾出來！」

我真的人麻了，叔叔還在這裡。

我把周澤北推進房間，「噓，別出來。」

他無奈地笑了笑，「還成偷情了？」

「就一會兒。」

33

「幹什麼？」我關上門，出去跟周莉莉 battle。

「你昨晚又去勾引陳嘉南了？」她氣勢洶洶。

「我勾引他？」我平靜地看著他，「你說你自己吧？」

忍了十年，我不想再忍了。

她大概是從未見過我反抗她的樣子，有些發愣。

但一秒就恢復了。

「你沒去跟他說什麼，他怎麼會跟我分手，怎麼會大吵大鬧要跟你復合？」

「這我不知道，他要跟誰分手，跟誰復合，都不關我這個前女友的事吧？」

「你不知道？每次他看到你，就想舊情復燃，回去就跟我吵架，你還說你不知道。」

我：……

「姐姐，哪一次不是你故意把我帶到身邊當用人使喚的？」

我實在是不想跟她這種沒胸沒腦的人說話。

她愣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沒有道理，就開始發瘋。

「你也知道啊，你媽媽是我們家的用人，你也是，你還欠我一條命，你外婆也是我們家救的，你們一家人都低人一等，唐蕊你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

「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說不？」

這樣的話她說了很多次，我的確忍了，是因為她可憐。

她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從小沒有玩伴，所有人都不願意跟她玩。

只有我願意帶著她玩。

玩著玩著，她竟然把我當成她的私人物品了。

所有靠近我的小夥伴都被她逼走了。

我早就不想跟她玩了，但是她媽媽跟我說：

「她好不容易走出來，你要是不跟她做好朋友了，她又會犯病，就當阿姨求你。」

年幼的我，以為付出真心，就能拯救一個走在邊緣的人。

但我救了別人，卻救不了自己。

再這樣下去，我也快有心理疾病了。

我緩了好久，下定決心問她：「周莉莉，十年前，你真的是不小心掉到池塘里的嗎？還是……」

「你故意下去的？」

她聽後一張臉驚得煞白。

「我當時和朋友在池塘找過，沒有你，你躲起來了，然後故意在大人去找你的時候下去池塘的對吧？

「十年了，我沒有拆穿你，是因為我以為，你除了刁蠻任性一點，本性不壞，我們還能做朋友。

「可是，我錯了。

「我們還是不要做朋友了。」

說出這句話，我其實有點痛心，但又覺得無比輕鬆。

周莉莉直接蒙了。

「是，我就是故意的，怎麼樣？

「我就看不慣你身邊有那麼多朋友，我就看不慣所有人都喜歡你。

「明明我比你漂亮，比你有錢，你只是我家保姆的女兒，為什麼他們都喜歡你，不喜歡我？」

「所以你為了證明你比我更有魅力，你就搶了我的男朋友？用這樣去證明自己？你是不是瘋了？」

她冷笑一聲，「我才沒瘋，不做朋友就不做吧，誰稀罕。用人就是用人，我不信你之後能找到一個有錢的男人，過得比我好。」

「對了，忘記告訴你，高中那個班長你還記得吧，他那天來找你，我故意抱了他，剛好被你媽媽遇到了哦。」

我：！

高中班長是我的初戀。

我因此傷心了好久，還以為他倆真的在一起了。

結果一切只是她的計謀？

她還沒有停止。

「陳嘉南的，你想聽嗎？

「還有你其他男朋友的。

「你不是又交新的男朋友了嗎？陳嘉南要跟我分就分吧，我等著你新男友。」

我忍無可忍。

行動比腦子快一些。

啪！

我打了她一巴掌。

她眼淚都被我扇出來了。

「唐蕊你敢動手打我？你不想活了！」

周莉莉說著就要衝上來打我。

唰。身後的門突然被推開。

「周莉莉。」一道嚴肅的聲音響起。

「二叔？」

「跟我出來。」

周澤北黑著臉。

完了。

剛才吵得激情了，忘記屋子裡藏人了。

周澤北都聽到了？

他該怎麼想？

他始終是周莉莉的親二叔，我還打了周莉莉，他會不會討厭我？

「二叔，你怎麼在這兒？正好，二叔，你幫我教訓她，她剛才打我。」

周澤北壓著怒火，「我讓你滾出來，聽不見？」

我從來沒見過他發火的樣子，我都有點被嚇到了。

於是眼裡含著淚，畏畏縮縮地往外面走。

「沒說你。」他對著我，換了溫柔的語氣，「你先回去，乖。」

我：？

周莉莉：？

「二叔！」

「滾出來。」

34

那天不知道他們怎麼說的。

我忐忑不安了好幾天。

他給我打過電話，他說周莉莉那邊他會處理。

可我還是有些不安。

然後，他又出差了。

也許是被周莉莉氣到了，也許是因為太過於擔憂周澤北對我的看法，我竟然憂慮到哪哪都不舒服。

「你不會是懷上了吧，看帥哥都想吐？」冉冉拉我在籃球場看帥哥，我一陣反胃。

那個正要過來打招呼的帥哥，看見我的動作瞬間紅了臉，著急問他隊友。

「我今天很醜？」

「那她怎麼想吐？」

冉冉在一邊笑得前俯後仰。

「你看你把帥哥急得。」

我卻怎麼都笑不起來。

「冉冉，我去下藥店。」

半小時後，我和冉冉坐在寢室懷疑人生。

「準備怎麼辦？」

「不知道。」

「不是，你不懂，他還不懂，為什麼沒做措施？」

「用了的啊。」

我就說，最近嗜睡得厲害，還以為我快要冬眠了。

沒想到是肚子裡要長奧特曼了。

嗚嗚嗚，我想著該怎麼告訴周澤北這件事。

我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給他打了個電話。

「叔叔。」

「嗯？」

「周六的家宴，你要回來吧？」

是的，周澤北又出差了。

他一個身家千億的老總，整天就在天上飛。

「想我了？」

我……

我不是在跟他調情啊。

「嗯嗯。」我思考著怎麼開口。

「再等等，周五晚上回來。」

「行吧。」

「怎麼了，就這麼想我？」他難得地在電話裡面笑出了聲，「小蕊蕊，你急什麼？」

「我哪有。」

大哥，不是我著急，是肚子裡面的東西著急啊。

「好好吃飯，乖乖睡覺，我下次回來待久一點。」

「哦。」

35

冉冉在旁邊聽著我倆的對話，牙都咬碎了。

「牛，只顧著膩歪，懷孕的事，你是隻字不提啊。」

「萬一他不想負責呢？」

「那他就是渣男。」

「讓我哭一會兒。」

哭完了，我問冉冉：「你覺得，我有沒有當一個單親媽媽的潛質？」

「得了吧你，就你我這好色的程度，別把小孩子帶偏了，還是交給叔叔靠譜一些。」

淦。

有這麼說自己的嗎？

「喲，被渣男騙懷孕啦！」

「唐蕊，你也有今天！」

周莉莉突然走進寢室，看到我丟進垃圾桶裡面的驗孕棒，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完了，我的心都揪到一起。

「我勸你閉嘴。」冉冉看她幸災樂禍的樣子，直搖頭。

「李冉，關你什麼事？」

「就關我事了，怎麼著？你以為誰都像蕊蕊這麼好的脾氣啊，告訴你周莉莉你別惹我啊。」

「你……你們兩個狼狽為奸。」周莉莉氣得跺腳。

「學過成語嗎，就拿出來用，文盲。」李冉直接跟她懟上去。

「你！」

周莉莉哭著跑了。

我和冉冉笑得不行。

接下來的幾天，周澤北給我打電話，我都沒什麼心情接。

周莉莉也好幾天沒來學校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土裡的小菜苗都要結西瓜了。

36

家宴那天，是老爺子 80 歲大壽。

這種時候我媽是最忙的時候。

當然，我也是。

我在廚房幫忙，周澤北突然進了廚房。

我在洗菜，他接了過去，自己動手洗。

「使不得使不得，怎麼能讓您洗菜，外面那麼多人，您不出去招呼客人嗎？」我媽過來阻止他。

「大哥在。」

他顯然沒有出去的意思。

趁我媽端果盤出去，他垂下眼盯著我，「鬧什麼脾氣？不接電話？」

「沒有。」

我拉開與他的距離，生怕被人看見。

他嘆了一口氣，靠過來，「昨晚被灌醉了，誤了飛機，今早趕了最早的一班回來。」

他這是在解釋。

「關我什麼事。」

我的話帶了一些情緒。

我這幾天都有些不受控制的煩躁。

脾氣大得不行。

他尷尬地僵在那裡，不生氣反而在笑。

「你笑什麼？」

「嬌妻難養。」

我：……

「宴會結束，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去。」

他真的，別來挨著我啊。

我媽隨時可能進來。

「這麼冷漠，還真把叔叔忘了？」他伸手來牽我的手。

我：！

「我媽在！」我壓低聲音吼他。

他忽然就笑了，「現在知道怕了。」

我：？

他怎麼這麼喜歡這種行走在刀尖的感覺啊。

我都要緊張死了。

「乖一點。」他抬手摸了我的頭，然後轉身出去叫了好幾個小輩進來幹活，「幹活的都有一萬塊。」

他話一出，小孩子全跑廚房爭表現了，哪裡還有我的位置。

他真是「壕」無人性。

37

「我怎麼覺得他今天怪怪的？」我媽問我。

「啊？怎麼了？」我神經都繃緊了。

「他問我你出生的時辰。」

「啊？」

他想幹什麼？

「怎麼你出身的時辰影響他們家的運勢了？」

「可……可能吧？」

我不敢說話了。

「都說他有錢，有錢也不是這麼嚴苛的吧，還追究起下人的身世了。」

我完全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