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牛馬是羅馬完整後續

我是一頭牛。

媽媽告訴我,牛要吃苦耐勞。

可我看著沒事瞎溜達的狗子,牆頭睡懶覺的貓,羨慕的流哈喇子。

我不想吃苦耐勞,我想做街溜子睡懶覺。

媽媽教我犁地,我學狗子哥和人要抱抱,四百多斤的牛身給人壓成骨折。

媽媽讓我耕田,我學貓姐用腦袋蹭人,用力過猛牛角戳爛人的皮夾克。

沒人敢再靠近我,整個牛場都覺得我是神經。

我滯銷了,五百塊都賣不出去,沒人願意買一頭貓里狗氣的牛。

直到一對老夫妻出現,他們買走了我。

1

我是一頭牛,從小媽媽就告訴我:

「我們牛要學會吃苦耐勞,要勤奮踏實,要多吃苦。」

「可狗子哥說,只要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既然吃不完,為啥還要吃呢?」

我不解地問媽媽。

媽媽甩甩尾巴,有兩隻蒼蠅被甩暈了。

「你聽那隻死狗胡說,天天就知道瞎溜達,和黃毛一個德性。」

媽媽不喜歡狗子哥。

「可貓姐說,我們要學會做自己的主人,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貓姐就從來不幹活,家裡有老鼠,她也是干看著不抓。

「別提那隻臭貓,一天到晚睡覺,好吃懶做。」

媽媽也不喜歡貓姐。

「媽媽,我不想犁地耕田。我想像狗子哥、貓姐那樣活著!」

我喜歡他們,我想過那樣的人生。

「別胡思亂想了,我再示範一次給你看。看好了,犁地的時候要走直線,不能快了也不能慢了.......」

媽媽嘴上說著話,身上的動作沒有停。

這時候,我看到田埂上走來一個人,腦海里想起狗子哥平時和人互動的畫面。

「牛牛也要抱抱!牛牛要抱抱!」

我學著狗子哥的樣子撲到人身上。

「唉吆喂,牛壓死人了。」

那個人被我壓成了骨折。

主人賠了好多錢,把我打了一頓。

「今天媽教你耕地。你馬上一歲了,該下田幹活了。」

「耕地的時候一定要走得穩,不能快,別把人給摔嘍。」

隔了幾天,媽媽又開始教我。

可我還是不死心~

看到路邊來了兩個女孩,我衝上去學貓姐,一邊用腦袋蹭她們,一邊發出哞哞聲。

我想這時候的我一定很可愛,人就喜歡可可愛愛的東西。

「救命啊,牛頂人啦!」

可惜我用力過猛,牛角戳爛了她們的皮夾克。

主人又賠了好多錢,又給我打了一頓。

從此以後沒人敢靠近我,大家都說我有病,整個牛場都覺得我是神經病。

我滯銷了,沒人願意買我。

主人把我的身價從五千降到五百塊都賣不出去,沒人願意買一頭貓里狗氣的牛。

直到一對老夫妻出現,他們買走了我。

2

「五百?這麼便宜!」

聽到我只要五百塊,老爺爺吃了一驚。

「我們買了,就要這頭。」

老奶奶很快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打開一層又一層,數了五張錢給主人。

他們把我拉走的時候,媽媽站在路邊哞哞叫。

「孩子,你是牛。去了主人家勤快點,多幹活。別整那些么蛾子!別丟咱牛的臉!」

媽媽兩眼汪汪。

我回頭看媽媽,「旺旺」兩聲,「媽媽,我不要當牛。」

「我有自己的理想!」

「這小牛犢子是有點神經,還會țŭ̀¹學狗叫。」

聽到我的狗叫聲,老爺爺哈哈大笑。

老奶奶也跟著笑起來,「看來是頭聰明的牛,腦子活。」

「五百塊錢買到它,是我們賺到了。」

他們竟然誇我,沒有罵我神經。

這讓我很開心。

雖然我會學狗叫,還會學貓叫,但是沒人誇我。

老爺爺和老奶奶走得很慢,就像狗子哥平時瞎溜達一樣。

我也慢慢地跟在他們後面,直到太陽落山我們才走到。

「你是誰?到我們家來幹什麼?」

「別瞎叫,這是牛,爺爺奶奶買回來種地的。」

「它好小哦,和村裡那頭大水牛不太一樣。」

三隻狗子站在門口迎接我們。

它們看起來和狗子哥一樣閒,我想和他們一起玩。

老爺爺把我牽進屋裡,拴在一根老粗的柱子上。

「你晚上就和大黃、二黃、三黃一起睡這裡,這裡有柴火,暖和。」

「等開春了,我就帶你下田幹活。」

老奶奶給我抱來好多乾草鋪上,還給我拿來一籃子白菜。

「牛哥,我們能睡你身上嗎?我長這麼大,還沒睡過真皮呢。」

夜裡很冷,三個黃挨著我問道。

我「哞哞」兩聲,「可以啊,畜生多暖和。」

我就這樣在這個家裡紮下來,這家只有爺爺和奶奶,沒看到其他人。

不過聽三黃說,還有個姐姐在外面打工,很少回來。

另外還有一隻黑白貓,腦子不太好使,說不準啥時候會回來。

3

我和三黃們玩得很好,我和他們一起在山上撒歡跑,和它們一樣吃飯的時候挨著爺爺奶奶。

也跟它們一樣,吃它們狗盆里的飯菜。

開春的時候,爺爺牽我去犁地。

他把犁具套上我脖子時,我往地里一躺翻肚皮,四隻腳直撲通。

甩的爺爺一身泥。

「你這個牛崽子啊,不種地咱們吃啥啊?」

爺爺抓住我的兩隻角,想把我從地里拉起來。

我賴在地上打滾,就是不起來。

不種地怕什麼,我可以吃草,嘻嘻。

天快黑了,我和爺爺滿身泥回家。

「不是去犁地麼,怎麼搞這一身泥?」

奶奶拿水管往我身上沖走泥巴。

「算了,這牛太小,再養養。等大點再幹活吧~」爺爺笑著道。

從這以後,我每天都和狗子們一起玩。

爺爺去地里幹活我跟著他,奶奶去菜園子澆地,我也跟著。

每次我一高興,想讓爺爺抱抱我時,爺爺就會說:

「你四百多斤呢,會壓垮爺爺這把老骨頭啊。」

雖然這讓我很傷心,但是爺爺會摸我的腦袋。

在這裡,沒人罵我神經。

「你是誰?怎麼在我家裡?誰讓你蓋我的小毯子的!」

半夜我睡得正香,一隻貓往我臉上打了兩拳。

我有點想哭,但是我忍住了。

「奶奶拿給我的,是你的嗎?那我,那我還給你。」

我把小毯子從身上抖下來給它。

雖然它沒有做自我介紹,但我大概猜出來了。

它應該就是狗子們經常說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在外面闖蕩偶爾回家的貓姐。

「那三隻狗腿子去哪了?」

貓姐叼起小毯子鋪在我的後背上,然後臥在上面窩成了一個毛茸茸的球。

「村裡殺豬,它們撈油水去了。」我小心翼翼道。

本來我也想一起去的,但是爺爺不讓。

不一會,從我背上傳來呼嚕聲。

貓姐睡著了~

這一夜,我一動也不敢動。

4

草越來越青的時候,家裡來了一個人。

她提著一個大箱子,來了就不走了。

三黃說她就是姐姐,爺爺奶奶的親孫女。

「我生病了。」

吃晚飯的時候,爺爺問姐姐怎麼這時候回來時,她哭著說。

奶奶放下碗給她擦眼淚,狗子們跑去舔她的手,我也跟著去蹭她。

「乖乖,什麼.....什麼病啊?」奶奶很害怕。

我也怕,生病要打針還要吃藥,還會死。

「抑鬱症......」姐姐說完又哭了。

「抑鬱症是什麼病?Ťúₚ」爺爺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大黃,玉玉陣是什麼?」

大黃也搖頭。

「就是不開心,每天都不開心。也不想吃東西,就想哭。」

「爺爺奶奶,我不想出去了。嗚嗚.....」

姐姐哭得好大聲。

狗子們的尾巴都塌了,大家都變得難過起來。

「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外面有壞人欺負我乖乖。咱們不出去,就擱家裡,爺爺奶奶養乖乖。」

奶奶抱著姐姐哄她。

爺爺敲敲煙杆說:

「以後你就在家裡放牛,正好看看開春的好風光。現在樹葉綠、草也綠,多看看就高興了。」

聽到爺爺說我,我高興地在門口轉圈圈。

好耶!以後可以每天都出去玩了,我一定要哄姐姐開心。

從此每天早晚,姐姐都會喊我出門。

三隻黃也跟著我們一起。

我們叫貓姐一起去,它不樂意。

但是我們又總是在田間地頭碰到它,貓姐說這叫偶遇。

爺爺奶奶每天都會趕集ẗŭ̀⁻買好多好吃的,有肉有魚,還有火腿腸和方方面。

姐姐每次吃的時候,都會分給我們一起吃。

「爺爺,你怎麼自己在這犁地?」

姐姐給爺爺送水時看到我在旁邊打滾,爺爺自己在犁地的時候很吃驚。

「這牛崽子還小,等大點再幹活吧。」爺爺咕咚咕咚地喝水。

姐姐看著我,不吱聲。

完了,姐姐肯定和牛場那些人一樣,不喜歡我了。

我現在學犁地還來得及嗎?

5

第二天,姐姐不在家。

「她肯定是去找人想把我賣了!」

我耷拉著腦袋哭得很傷心。

二黃躺在我旁邊:「不會的,姐姐肯定不會賣你。」

「雖然你又笨又懶,是我見過的最懶的牛。但是在你身上睡覺很舒服,嘿嘿。」

「哞哞.......」我哭得更傷心了。

一直到下午姐姐才回來,她不光自己回來,還帶了一隻鐵牛回來。

「爺爺,我買了個耕地機,以後就用這個犁地耕田吧。」

姐姐說著示範給爺爺看。

爺爺很嫌棄,「哎呀,它現在還小嘛,大了就會犁地了。費這個錢幹什麼~」

「你得了吧,現在都捨不得讓它幹活,等它大了你還能捨得?」

「村裡人都說咱們家養頭牛跟多養了條狗似的,還是條大肥狗。」

奶奶笑爺爺。

姐姐也笑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她笑。

看到她笑,爺爺奶奶笑得更大聲了。

「你也不想做牛馬對嗎?我也不想~」

「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羅馬,而有些人這一輩子都看不到羅馬。」

我吃早飯的時候,姐姐望著遠方自言自語。

「人怎麼會生出來騾馬呢?」三黃不懂。

二黃也覺得奇怪,「隔壁村就有騾子和馬啊,這不挺常見的嗎?」

我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不想做牛而已,要是當馬的話,我想像了一下電視里馬的樣子。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馬跑起來多帥啊!

「好了,以後你就叫羅馬,不再是誰家的牛馬。」

「我們都不做牛馬,我們有自己的羅馬。」

姐姐忽然喊起來。

我哭 niao。

叫馬也就算了,幹啥還加個騾子啊。

媽媽說了,當騾子比我們當牛的還要累呢。

可我的哭泣並沒有用,姐姐說我是喜極而泣,高興的。

全家都跟著姐姐叫我羅馬,連貓姐也是。

6

「羅馬,跑起來。」

「羅馬,跟爺爺鞠躬,祝爺爺長命百歲。」

「羅馬,轉圈圈。」

姐姐越來越喜歡帶著我玩。

「爺爺,羅馬好像聽得懂我們說話哎。」

吃飯的時候,姐姐告訴爺爺她的發現。

「咱家羅馬聰明,牛本來就很有靈性。」

爺爺誇我。

奶奶喂了我一口飯道:「我們剛買它回來的時候,它還會學狗叫呢。」

奶奶竟然還記得我會狗叫。

姐姐很驚喜,她放下碗筷,捧著我的牛頭道:

「快學狗叫給我聽聽,我還沒聽過牛會狗叫呢。」

「旺旺!旺旺!」我張嘴就來。

「哇塞!真的哎,我要拍下來。」姐姐掏出手機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