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竹馬未來的女兒穿了過來。
她說,未來的我不僅虐待她,還給竹馬戴了綠帽,後來更是拋夫棄女,跟有錢男人私奔了。
所以她寧願讓自己消失,也要回來阻止我和竹馬在一起。
我看著她努力地撮合竹馬和其他女孩的樣子,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她不知道,我已經預知了未來。
01
放學路上,我和竹馬被一個女孩拽進了學校後門的小巷子裡。
女孩長得很漂亮,就是腦子有點不好,非要叫我和竹馬爹媽。
我沉默半晌,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探:「姑娘,你沒事吧?」
她不耐煩地打掉我的手,然後繼續對著竹馬淚眼汪汪。
「爸!我說的都是真的啊!我真是你未來的女兒!」
蔣黎一言難盡地看著她道:「有病就去醫院。」說著,就抓著我的手往外走。
可女孩卻飛快地抓住他的校服下擺,語速飛快:「你的手機密碼是不是安晴的生日?你是不是有個日記本專門地來記錄安晴的喜好?你是不是打算在安晴生日上向她告白!」
我愣住了,悄悄地看向身旁的竹馬。
只見向來高傲驕矜的少年,不自覺地紅了臉。
他飛快地瞥了我一眼,咬牙切齒地說:「你怎麼知道的?!」
女孩有些得意:「因為我是你最親最愛的女兒啦!」
剛剛沒注意,此刻,我仔細地打量著女孩精緻的眉眼,才發現,她的眼睛和竹馬的確很相似。
心念一動,我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似乎很不喜歡和我說話,她敷衍地答道:「蔣戀戀。」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跳突然加快。
因為我曾經幻想過,若我未來真的和蔣黎結婚了,生個女兒就叫蔣戀戀,寓意戀戀不忘,也希望安晴和蔣黎即使頭髮都白了,也能永遠熱戀。
看著蔣戀戀生動的表情,一股難言的酸澀感在我心裡攪動著。
於是,我不自覺地朝蔣戀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頭髮,可卻被她躲了過去。
女孩的視線在掃過我時,帶著明顯的厭惡。
「爸,你不要再喜歡安晴了好不好?」她的語氣帶著真切的恨意,「你對她這麼好,可她還是不知足,在未來不僅虐待我,還出軌了一個有錢男人,被你發現後,他們還打傷了你!」
02
我和蔣黎全都愣住了。
許是蔣戀戀說得太過真情實感,蔣黎不自覺地真的代入了情緒。
他下意識地反駁道:「不可能,安晴是很好的女孩。」
蔣戀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是穿越過來的,最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你現在就是太喜歡她,所以才白白地錯過了你的真愛!」
蔣黎還要繼續跟她爭辯,就聽見巷口傳來一道柔柔的聲音。
「蔣….蔣黎?」
蔣黎看清來人後,一張俊臉瞬間冷了下去。
可蔣戀戀的眼睛卻頓時一亮:「小孟阿姨?」
我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孟熏正站在巷子口。
她穿著寬大的校服,厚重的眼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一說話,不僅帶有濃濃的口音,還會露出嘴裡的牙套。
所有人見到她的第一面,都會覺得她很不起眼。
可就是這樣的孟熏,卻做出了別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她曾在校籃球賽上,當眾向蔣黎表白。
當時蔣黎很禮貌地拒絕了她。
可這件事卻成了一中學生們飯後用來消遣的談資,所有人都暗地裡嘲笑她不自量力,長得丑,想得美。
原本以為孟熏會就此死心,卻沒想到她還是不放棄,從那以後,有蔣黎出現在的
任何場合,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後來,蔣黎被她黏得煩了,開始對她冷臉,有時還會出口諷刺她。
可孟熏還是沒走,依舊「追」著他。
此時,蔣黎也是沒給她好臉色,拉著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可路過孟熏時,卻被她拽住了袖子。
蔣黎看著她的手,眉毛皺了皺。
孟熏立刻鬆開了手,小心翼翼地從書包里拿出兩張電影票:「蔣黎……這周末,我能請你看場電影嗎?就當是你上次幫我的謝禮。」
孟熏家境不好,再加上獨特的口音,在學校里經常被人嘲土包子。
原本還只是言語上的攻擊,可後來跟蔣黎表白後,她徹底地惹怒了一個學校里暗戀蔣黎的大姐頭。
於是大姐頭開始帶著她的小團隊霸凌孟熏,蔣黎知道後,很是警告了大姐頭一番,這才讓她們消停下來。
蔣黎並不接孟熏的電影票,而是揚著眉毛反問道:「你都快沒錢交學費了,還瞎買什麼電影票啊?」
孟熏的臉紅了紅,低頭小聲地說道:「這是我這兩天打零工賺的錢..」
蔣黎愣了愣,不自在地移開眼神,他語氣生硬道:「沒空,這周末是安晴的生日。」
被蔣黎牽著離開巷子的那一刻,我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蔣戀戀不甘願地站在原地跺腳,而孟熏卻死死地盯著蔣黎牽著的我的手。
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嫉妒和不甘心,甚至還有恨意。
沒辦法,我作為蔣黎的青梅竹馬,不僅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夠長,甚至家世和外貌也足以和他匹配,所以經常被人當作用來羞辱孟熏的工具人。
可我並不喜歡這樣,警告了他們很多次後,他們才終於不再拿我和孟熏比。
孟熏也找過我,她告訴我,我就是運氣好,若換了她有這樣的身世和容貌,她也一定能站在蔣黎身邊。
我當時心裡想著一道數學題的解法,可面上還是保持微笑回答她道:「孟熏同學,與其在這裡向我說這些,不如回去多做幾道題呢。既然先天的條件沒辦法改變,不如靠自己的努力去改變一下未來。」
奈何肺腑之言卻被孟熏誤以為我在羞辱她成績差,從此她看我更加不順眼了。
思緒回籠,我們已經走到了我家樓下。
分開之前,我問蔣黎怎麼看蔣戀戀的事。
他輕蔑地開口:「以為自己姓蔣,就可以碰瓷老子女兒了嗎?」說著,他偷偷地看我一眼,耳根有些泛紅,「而且,我們未來女兒才不會這樣說你壞話,她肯定很乖巧,像你一樣!」
我的心裡甜滋滋的,心想,果然是我太敏感了嗎?
世上真的會有時空穿越嗎?那個名字或許是碰巧吧。
許是今天經歷了這樣離奇的事,晚上的時候,我也做了個離奇的夢。
我夢到我坐在一處陌生的梳妝檯前,手裡拿著手機正要發消息。
我看著備註是謝明遙的人發來一句話:「和我走吧。」
而我,已經輸入好卻未發送的那句話是:「好啊。」
我覺得這一切都太荒謬了,猛地抬起頭,卻正撞見鏡子裡的自己。
女人的眉眼依舊秀美,可深深的疲態卻始終縈繞在臉上,像是經歷了一場劫難。
可我還來不及看清周圍的景物,就被鬧鐘給叫醒了。
該起床上學了。
我嘆了口氣,暗自地想著,一定是魔怔了。
04
這周末,朋友們相聚在一起為我慶祝生日。
我們吃過飯後,就要去KTV繼續唱歌。
我一邊期待著蔣黎要送我的生日禮物,一邊又忍不住想,他今天還會不會和我告白。
可蔣黎今天明顯地心不在焉,還不時地看一下手錶。
外面突然打雷下雨的時候,他還特別煩躁地出去打了個電話,可回來後,仍舊坐在那裡出神。
我原本雀躍的心情瞬間消散了一半,我很想問問他,不是根本不在意孟熏的邀約嗎?現在這個樣子,又是為什麼?
閨蜜謝熒看出了我倆之間的不對勁,她立刻點了一首男女對唱小情歌,笑著起鬨我倆對唱。
蔣黎回過神來,溫柔地看著我說:「請問蔣騎士能否有這個榮幸邀請安公主唱一首歌?」
這是我們小時候常玩的遊戲,蔣黎扮演殺掉惡龍的騎士,我扮演被綁架的公主,每次他把我救回來時,都會不要臉地要求我親他一口。
心情稍微地好了些,我點了點頭。
可我和蔣黎剛唱到一半,就見有人突然闖了進來。
是蔣戀戀。
我看著她被雨淋透的衣服,心裡莫名地心疼了一下。
蔣戀戀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快速地走到蔣黎身邊道:「爸!你快去救救小孟…孟熏吧!她被她爸的債主抓到了,現在很危險!」
蔣黎愣了一秒,沒等蔣戀戀反應過來,他就立刻跑了出去。
我的腦中空白了一瞬,腳卻很誠實地也追了出去。
外面下著大雨,我艱難地跟在蔣黎身後,大聲地叫著他的名字。
可他始終沒有回頭,跑得很快很快。
突然,我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小腿不小心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
鮮血滴在冰涼的雨水中,很快地便消散了。
我咬咬牙站了起來,心裡大罵蔣黎有病出門也不帶著傘!
可我怎麼也沒帶?
我悲哀地想著,原來我和他一樣有病!
可等我拖著傷腿到達電影院門口時,才發覺,真正有病的只有我。
我看著蔣黎把那些要債的人都打倒在了地上,我看著他把孟熏擁進懷裡,抱得很緊很緊。
最後,我看著他把外套脫下來罩在他們兩個人的頭上,然後他們一起跑遠。
05
突然,一把雨傘停在了我的頭頂。
我怔愣地看著站在我身旁的蔣戀戀。
女孩的臉龐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可她的語氣卻是諷刺的。
「看到了吧,那才是我爸的真愛,你算什麼?」
我並沒有在意她這句話,而是反問她:「.你冷不冷啊?」
蔣戀戀愣住了,她看了我半晌後,很用力地把雨傘塞到我手裡。
「真是個笨女人!」說完,便衝進沉沉的雨幕中跑掉了。
我握著那把雨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雨傘的握手上還殘留著蔣戀戀留下的溫度,可被涼風一吹,也快要消散了,一如我的心情,漸漸地變得冰涼。
這時,一輛陌生的車子停在了我的身邊,車窗落下,露出閨蜜謝熒的臉。
她說:「晴晴,快上車!」
我的衣服剛剛被雨水澆的濕透了,擔心會弄髒車座,所以有些猶豫。
可謝熒仍是著急地催促著,我只好打開車門鑽進了車裡。
「謝謝你,小熒……」我才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謝熒沒好氣地說:「咱們兩個還用得著說謝謝啊,而且你要謝也是謝我小叔叔,還好他來接我回家,否則我還追不上你呢。」
於是我又趕緊向駕駛位上的中年男人道謝,誰知謝熒卻「撲哧」一笑。
「你搞錯啦晴晴,陳叔是我家司機,副駕駛上坐著的才是我小叔叔!」
我頭腦混亂地看向坐在駕駛位上的少年,從這個角度,我只能看見他緊繃的側臉。
「謝謝你。」我有些不好意思。
少年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語氣透著冷淡:「沒事。」
謝熒朝我眨了眨眼,小聲地對我說:「晴晴你別在意,他對誰都這樣,成天冷著張臉活像別人欠他八百萬一樣。」
我抿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可前座的少年卻淡淡地開口了:「謝熒,不想我把你這次考砸的事告訴我哥的話,就閉嘴。」
謝熒朝他做了鬼臉,剛想說什麼時,就看見了我還在流血的小腿。
「呀!晴晴你腿怎麼了?!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我想說「不要緊」,可謝熒小叔叔卻立刻對陳叔說了句:「去醫院。」
到了醫院後,醫生仔細地清理了我腿上的傷口,並開了些藥。
謝熒去取藥的時候,小叔叔和我在大廳等著。
大廳里人很多,幾乎沒有可以坐的地方了,我的腿站久了有些隱隱作痛,只能單腳立在一旁。
這時,一隻手臂突然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驚訝地看向小叔叔,只見他側著頭,也不看我,語氣有些微微地彆扭。
「你可以搭著我。」
06
我並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坦然地道謝後,搭上了他的手臂。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後,他又突然開口:「安晴,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在燈光下,我得以看清謝家小叔叔的整張臉。
只見他的眉眼像是藝術家精雕細琢的作品一般,精緻完美,可那漆黑的瞳孔卻又好像照不進任何光芒,總是透著一股冷淡。
我仔細地搜尋了一下記憶,卻發現,我和他的交集除了謝熒外,好像再沒有任何關係了吧。
而且謝熒也不常提家裡人,我甚至今晚才知道她小叔叔這麼.…年輕。
於是,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少年垂下眸子,似是有些失望,他說:「青喬高中,反方三辯。」
醍是醐灌頂般,我突然想起,去年代表學校去青喬高中參加的那場辯論賽,我們一中對上的正好是東道主青喬,對面的三辯雖然話不多,可句句直擊要點。
當然我也不甘示弱,結果那場辯論賽最後變成了我倆之間的對峙。
我記得,三辯的名字叫作….
我試探性地喊他:「謝明遙?」
少年終於露出一個笑容,仿佛冰雪初融。
可我卻笑不出來,因為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夢。
謝明遙啊..貌似是我未來的「出軌對象」?
謝家叔侄把我送回家的時候,謝熒很是擔心地把我拉到一旁:「晴晴,你和蔣黎到底怎麼了啊?」
我又想起了蔣黎帶著孟熏跑走的那個背影,心裡好像被針扎般地難受。
我勉強地對謝熒笑了笑,告訴她沒事。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經對從前那個我沒有放在心上的孟熏,產生了危機感。
許是淋了雨,我當天晚上開始發起高燒。
迷迷糊糊地,我又做了奇怪的夢。
陰沉的房間裡,透不過一絲陽光。
而我跌在地上,絕望地看著那個明顯地比現在成熟的蔣黎朝外走。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我拉了起來,那人的手明顯地比我小一些,可掌心卻無比溫暖。
她帶我下樓,一把把我推進了一個人的懷抱。
那個人的懷中充斥著淡淡的橙香,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味道莫名地讓我覺得很安心。
再次醒來,已經過了兩天了。
母親守在我身邊,滿眼都是擔心,我說我沒事後,她才放下心來,然後把熬好的粥遞給我。
我吃著吃著,突然發現床頭多了個包裝漂亮的盒子。
母親告訴我:「也不知道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怎麼了,那天你回來倒下後,緊接著小黎那孩子也渾身狼狽地過來了,他知道你發燒後,守在你床邊照顧了你一夜,誰趕都不走,這個盒子是他留下的,說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母親去洗碗的時候,我打開盒子,看見裡面躺著一串做工精緻的項鍊。
項鍊上的水晶天鵝在光線的折射下閃著光。
這是我上次和蔣黎出去玩的時候看上的一條項鍊,可最後因為價格太貴沒有買。
我記得我當時並沒有表現出很喜歡它的樣子,只是暗暗地多看了它幾眼。
所以,蔣黎是怎麼知道的?
07
第二天,我剛出門,就看見蔣黎站在我家門口。
他小心翼翼地朝我笑了笑,然後遞給我一杯豆漿。
可我並沒有接,而是越過他徑直下樓,沒有給他半點眼神。
蔣黎很快地跟上我,然後就要接過我的書包。
我當然不會把書包給他,於是我們兩個當街拉扯起來,我一賭氣,乾脆鬆開了手,蔣黎一時沒控制住,直接摔了個屁股蹲。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蔣黎一見我笑了,立刻爬起來湊到我身邊,他柔聲地說道:「對不起晴晴,是我錯了,那天我不該把你丟在原地,更不該沒聽見你在身後喊我的,對不起對不
起,你要是實在生氣,就揍我吧!」說到最後,他的神色竟有些委屈,「就是別不理我,我受不了你不理我。」
我看了他半晌,語氣淡淡道:「可我還看見你抱了孟熏。」
蔣黎立刻急了,他拽著我的袖子表示:「我看她實在害怕,就想安慰安慰她的!我對她真的沒有任何想法!」
眼看著我的表情越來越冷,蔣黎又抓住我的手,語氣帶著懇求:「我真的錯了晴晴,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歡的人是你,我想娶回家的人也是你!」
我愣住了,因為這是蔣黎第一次對我說這些。
過去,我們對彼此的關係雖然心照不宣,可仍是差一次實質的告白。
我一直都想親耳聽他說喜歡我,可如今終於聽到,卻覺得也沒想像中的開心。
大概還是因為那天的事吧。
我嘆了口氣,沒再理他,轉身就走。
蔣黎抱著我的書包跟在我身後。
這是第一次,我倆上學路上沒有打打鬧鬧。
到了學校門口後,我看見謝熒剛好從車上下來,她看見我和蔣黎之間奇怪的氛圍後,很聰明地沒有多問。
我挽著她的手,卻正巧在車門關死的一瞬間,看到了裡面坐著的謝明遙。
他的眼神依舊很冷,特別是看到了我身邊的蔣黎後,那股不爽幾乎要溢出來了。
我突然就好奇了起來。
未來的我,究竟是怎麼和謝明遙發展到了要「私奔」的程度的?
時間過得飛快。
我和蔣黎好像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大概是因為我們從小到大都在一塊兒,早就把彼此融進了日常的生活中,想要脫離也沒那麼容易。
只是,我很清晰地感覺到,我對蔣黎的喜歡在一點點地消失。
具體是從什麼時候意識到的呢?
大概是從孟熏好久沒來學校開始的。
我看見蔣黎常常在課間看著教室門口方向出神,經常在打完籃球後下意識地尋找某個人的身影,甚至,會無意地在紙張上寫下孟熏的名字,可他寫完後,又會憤怒地把紙揉成一團,然後扔進垃圾桶里。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比如我習慣了蔣黎一直在我身邊,而蔣黎,現在也習慣了跟在他身後趕都趕不走的孟熏。
我看著他糾結迷茫的樣子,很想告訴他,既然這麼在意,乾脆就去找她啊。
而且我的感情也不是什麼廉價的東西,等蔣黎全部消耗完,我一定會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雖然是這麼想的,可我心裡還是一陣難受。
變故發生在一個午後。
當時我在學校操場旁的梔子樹下看書,蔣黎就這樣帶著怒氣找上了我。
印象中,他很少對我發火,僅有的幾次,也是因為我沒聽他的話把自己搞傷了。
可這次不同,他是因為孟熏。
蔣黎把孟熏的日記本扔到我腳下,質問道:「安晴!你為什麼要去跟她說那些話!」
他滿眼失望地看著我:「我都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不喜歡她!孟熏也已經和我保持距離了,可你為什麼還要在背後羞辱她!」
我安靜地看著蔣黎歇斯底里,然後撿起了那本日記。
可看著看著,我就笑出了聲。
孟熏說,我不僅在背後羞辱她不要臉地總是追著蔣黎,還指使人霸凌她,她甚至還提到了我和她單獨地見面那次,我讓她回去做題的事。
她寫下:「站在高處的人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本來就身處黑暗裡的淤泥更加自慚形穢,或許,我本來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我把筆記本丟給蔣黎,語氣平靜:「你真的信她說的嗎?」
蔣黎靠在樹上,諷刺地笑了笑:「信不信還有意義嗎?安晴,孟熏得了抑鬱症,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上前給了蔣黎一巴掌。
蔣黎懵了一瞬,反應過來後狠狠地握住我的手腕說:「安晴,做錯了事就要承認,以前你那些小性子我都可以慣著你,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人命關天的事。走,你和我一起去和孟熏道歉!」
我甩了甩手,沒甩開,所以乾脆用另一隻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那些事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你愛信不信,想讓我去給她道歉?下輩子!」
轉身,淚卻落得洶湧。
究竟是怎麼走到了這一步的呢?
09
蔣黎開始每天往孟熏家跑,美其名日替我去照顧她,向她道歉。
我聽到時,噁心得快吐出來。
蔣黎,我太了解他了,不過是拿我做藉口,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見孟熏了而已。
蔣黎家就住我家樓上,偶爾,我會在上學時從樓梯口遇見他,他每次都會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知道,這是要找我求和的意思,可我卻覺得他想得太美,放不下孟熏,也不捨得和我分開。
純純地有病。
這天,我正在家刷題,可手機卻在響個不停。
我打開信息,只見對面發來了很多蔣黎和孟熏的照片。
照片上,蔣黎對孟熏溫柔地笑著,看向她的目光帶著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情愫。而孟熏,似乎知道照片會被我看到一樣,她在一個蔣黎看不到的角度,衝著鏡頭挑釁地笑了笑。
所以,她哪裡像是得抑鬱症了?
我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手機,還在等著對面那人說話。
還好,對面又很快地發送了消息過來。
「媽媽,和你十七歲的真心說再見吧。」
「接下來,我會告訴蔣黎一件真相,他會徹底地離開你。」
是蔣戀戀。
我並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好奇,未來的我究竟有多不堪,才讓蔣戀戀不惜自己消失,也要回來阻止我和蔣黎在一起。
不過她的努力沒有白費,結局真的要如她所願了。
只是,我一想到蔣戀戀會消失,心臟總是會悶悶地發疼,難道真的是血緣關係在作祟?
蔣戀戀的效率是很快的。
第二天放學後,蔣黎就把我拉進一間空教室里,當然,除了我和他以外,蔣戀戀和孟熏也在。
蔣黎沒說廢話,他紅著眼睛,上來就質問道:「晴晴,小時候我們在鄉下過暑假
時,我不小心摔到了一個深坑裡,當時,到底是誰救了我?」
我愣了愣,才意識到,他說的是那件事。
那時,蔣黎剛上初中,在去學校的路上不小心出了車禍,導致他的腿很長時間不能站起來。
他那段時間脾氣一度變得暴躁古怪,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亂摔東西。
所以沒人願意再接近他,包括蔣叔叔和蔣阿姨,都是能避則避。
可我就是個傻的,覺得蔣黎就是太難過了,只要我陪著他能再站起來,總有一天他還會變回我認識的那個溫柔的蔣黎。
於是,我忍著他的壞脾氣,開始每天陪他做康復訓練,有的時候,還會給他講笑話,逗他開心。
當然,我也不忘每天給他講解學校里老師講過的功課,那段時間,我筆記都是做兩份。
可蔣黎依舊陰沉著臉。
直到暑假我們去蔣黎鄉下奶奶家住的時候。
我記得,那次他不知怎的,非要一個人推著輪椅出去。
可那天快到傍晚了還不見他回來身影,我終於急了,出去找他,卻發現他倒在一處深坑的旁邊。
我急忙喊蔣黎的名字,他終於悠悠地轉醒。
看清眼前的人是我後,他紅著眼圈把我抱住。
「我聽你的,會好好地活著。」
10
此時,蔣黎還在痛苦地看著我,想要一個答案。
我說:「我不知道,當時,我只發現了躺在深坑旁邊的你。」
孟熏卻流著淚看著我:「你分明就是在撒謊!你就是騙了蔣黎!要不是你,我和蔣黎怎麼就能錯過這麼多年,我還以為他一直記得我的..!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再說一遍,我真的不知道是誰救了他,蔣黎自己醒了什麼也沒說,我又怎麼會知道他發生了什麼?」說著,我有些嘲弄,「而且我也從來沒說過是我救了他,他自己腦補了些什麼,關我什麼事?我安晴才不屑偷別人的東西。」
「夠了!」蔣黎終於受不了,他滿臉失望地看著我,「晴晴,安晴,這些年,原來是我喜歡錯了人。」
我沉默了許久許久,突然笑了:「蔣黎,我很好奇,是不是當時就算是一條狗路過救了你,你也會喜歡上啊,那你的喜歡也太廉價了吧。」廉價到,他都配不上我。
蔣戀戀說得對,我的確該和我十七歲的真心道別了。
最終,蔣黎拉著痛哭的孟熏離開了。
而我,則疲憊地倚在牆上,腦子亂得很。
一陣輕呼聲突然響起,我立刻回頭,只見被所有人遺忘的蔣戀戀正站在角落裡,鼻子「嘩嘩」地流血。
我嚇得要打急救電話,卻被她按住了手。
無奈下,我只好帶她去衛生間簡單地清理了一下。
出了校門後,我看著站在原地出神的蔣戀戀,總感覺心裡一陣說不清的難受,鬼使神差地,我又走回了她面前。
「今晚去我家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