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帶小侄子去星巴克,撞見無良老闆時澤正在相親。
我假裝沒看見要開溜,他卻捧著我的臉在我額上親了一口,聲線曖昧又勾人:「寶貝,都說了我只是來走個過場,你怎麼還帶著孩子過來了?」
01
那天時澤穿得人模狗樣的,駝色大衣內搭米色高領毛衣,戴著金絲邊眼睛,妥妥的衣冠禽獸。
滅絕師公居然在相親,我舉起激動的小手準備偷拍幾張照片跟同事們八卦。
豈料小侄子聰聰脆生生道:「姑姑,大魔王在那邊,我們快跑。」
時澤聞聲轉頭,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狠狠懟進了我手機螢幕。
嚇得我手機都差點抓不穩。
救命,背後編排老闆偷拍老闆被抓個正著,我還有活路嗎?
時澤饒有興致地勾唇,微笑著沖我招手。
越是這樣我越害怕,我哭喪著臉過去,以為他要把我當場辭退,沒想到他捧著我的臉親了一口。
有點激動,終於輪到我被老闆潛規則了嗎?
被潛後我能年薪一個億嗎?
因為他的騷操作,對面女人的臉綠了,相親自然黃了。結果時澤他媽突然冒出來,緊緊握著五歲聰聰的手,一口一個大孫子。
這……
我費盡口舌才讓她相信聰聰是我侄子,剛要繼續解釋我只是時澤助理,手心突然傳來一陣麻癢。
是時澤用手指寫了個 3。
機會難得,我速速回了他一個 5。
他嘴角微抿,眉頭輕皺,給了我一個你趁火打劫真是好樣的眼神,然後微微點了下頭。
老天,禍兮福之所倚。
誰能想到我不僅逃過一劫,還加薪五千!
我含情脈脈看了時澤一眼:要不咱多親幾下,畢竟挺划算的。
拿錢辦事,我歡天喜地嗖地來一個大鞠躬:「李姨你好,我叫周桔。」
一路歡歡喜喜到了停車場,我下意識走向駕駛座。我是助理,以前外出辦事一向是我開車。
李姨遲疑地看我。
糟糕,不會露餡了吧。
還是時澤反應快,他幽黑的眸瞧著我,嘴角勾了一點點笑:「我之前騙你的,我沒喝酒。」
李姨輕推了我一把:「你去坐副駕駛,我帶聰聰坐後排。」
行吧,我也享受一把老闆給我當司機的待遇。
翻身農奴把歌唱這麼爽的事,我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跟同事兼閨蜜悠悠分享。
結果剛打了幾個字,一股松香強勢侵入。
時澤整個身體傾斜過來,他的臉近在咫尺,性感涼薄的唇幾乎就要擦到我的嘴,我甚至看清了他隱在鋒利眉尾里小小的一顆黑痣。
咚咚咚……
是誰的心跳突然加速了?
02
說起來時澤雖然無良,可這顏值槓槓的,能秒殺一群小鮮肉,公司女性員工離職率極低,就是拜他這張臉所賜。
時澤輕笑一聲,挑起眼尾睨我,低聲問:「周助理,你緊張什麼?」
我後背緊貼座椅,小腹用力收著,臉紅了個透,嘴硬道:「我怕你蹭掉我的口紅,新買的,很貴。」
他又湊近了點,黑眸裡帶著戲謔的笑意,目光在我的唇上盪了一下:「五千塊,不夠蹭一次嗎?」
救命,他是不是在撩我?
正是腦子一團漿糊,聰聰小小的腦袋瓜湊了過來,大眼睛忽閃忽閃:「姑姑,你們是要打啵啵嗎?」
李姨將他薅回座位,捂住他的眼睛,一臉姨母笑:「聰聰你還小,過幾年再學哦!」
我……
至少得過十幾年吧。
不過他這麼一打岔,曖昧的氣氛消散了很多,時澤拽過安全帶,嘎達一聲幫我扣上。
他的手輕輕敲打在方向盤上,斜睨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我車速很快的,安全帶一定要系好。」
我當即回應:「不是件件事都要求快,有些事就得慢慢來……」
時澤恰好一腳油門,車頭往前一探,整個車身鑽出停車位。
李姨聽不懂黑話,伸手重重拍了下時澤的肩膀:「聽到沒,桔子讓你慢點,你那麼快乾嘛?男人得穩著點,咱們又不趕時間……」
時澤嘴角抽了抽,卻又不知該怎麼解釋,只能硬生生地受著這份念叨。
那臉色喲……
我捏著包抿著唇,不讓自己笑出聲。
好傢夥,萬惡的資本家也有今天。
本以為送我們到家,這事就暫時告一段落,之後性格不合分手什麼的,時澤編一下就成。
萬萬沒想到臨下車,李姨鄭重拉住我的手:「桔子,大過年的,來都來了,我們就上門去拜訪一下親家吧。」
「你等著,我先去買點東西!」
說著,她一頭扎進小區門口的超市。
我拽都來不及。
聰聰也屁顛屁顛地跟上,並且脆生生衝著正刷抖音的老闆娘喊道:「奶奶,姑姑帶男朋友回來了,他們剛才還在車上打啵啵!」
03
我……
場面一度很尷尬,還是時澤反應快:「阿姨您好,真是不好意思,沒有提前說一聲就登門拜訪。」
十分鐘後,我媽把時澤推進了我房間,還抽出我的相冊:「時澤,你就當自己家,別客氣,桔子你好好招待人家……」
說完,她風風火火就去招呼李姨,還不忘貼心把門帶上。
十幾平的房間只剩下我跟時澤,氣氛頓時變得微妙。
窗外飛雪簌簌,客廳的喧鬧隔著門板變得不太真切,時澤的手在泛黃的相冊封面摩挲,挑眉問我:「可以嗎?」
「你看就是。」
反正丑照都被我藏起來了。
時澤一頁頁翻過去,他眉目溫和,與平日看檔的冷雋全然不同,看到我小學畢業畫著猴屁股參加文藝匯演的照片,他甚至笑出了聲。
那雙鳳眸看看我再看看照片,道:「還是現在清湯寡水的比較好看。」
什麼叫清湯寡水,我塗了粉底口紅的,瞧不起誰呢?
正翻著白眼,就見時澤翻閱的動作停下,兩根手指從夾層撚出一張照片,輕嘖了一聲:「這男的,誰呀?」
那是一張合照,午後的香樟樹影里,我緊緊端著杯奶茶,站在穿著白 T 恤的少年身邊,拘謹地笑。
我腦子轟的一聲,伸手就過去搶:「就一個普通男同學,你還給我。」
「普通男同學你藏這麼深,」他看向我的眼神意味不明,「我怎麼看這男生有點眼熟,不然拿出去問問阿姨是誰?」
我急急拒絕:「不行!」
他將照片高高舉起,我踮著腳去搶,幾個回合之下,也不怎麼我就絆了下,身體往後一仰。
求生的本能讓我拽著他的衣袖,結果兩人齊齊倒在床上。
他的臉懸在我頭頂,幽深的黑眸凝著我,小山巒一樣的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下。
整個房間氣溫在這一秒嗖得躥高。
這姿勢,不親一個好像都收不了場。
04
就在這時,門被擰開,聰聰的小腦袋探進來:「姑姑,你幫我打下遊戲……」
話還沒說完,他看到屋內景象,驚叫一聲:「奶奶,你快來呀,叔叔跟姑姑在打架。」
哎,這小侄子不能要了。
我趕緊伸手去推時澤,可我的卷髮纏在他的扣子上,他剛直起身,又被拽倒在我身上。
我媽和李姨跑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姐妹們,請問過年賣火星票的窗口售票嗎?
我媽一臉沒眼看的表情瞪了我一眼:「還不快起來。」
李姨則一把抱起聰聰:「寶貝,咱們先出去,叔叔和姑姑不是在打架。」
「那他們是在幹嘛?」
「他們在給你召喚一個弟弟妹妹,你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門外,聰聰沒有回答。
我手忙腳亂地解頭髮,結果越急越錯。
早知道就不燙這個渣女大波浪了。
這樣曖昧的姿勢,時澤卻氣定神閒地說:「聰聰進房間不敲門的毛病得改。」
不僅如此,他還淡定指揮:「你這個姿勢不太對……」
我火蹭蹭蹭地起來了,雙手捏住他的肩膀一個翻滾,把他換到下面。
我跪坐在他胸口,冷嗤一聲:「你說的對,這樣更方便。」
他在床上攤成個大字型,一副任人索取的樣:「你這算不算是 x 賄賂?」
我紅著臉:「放屁,這應該算你潛規則。」
他嗓音啞了兩分:你提醒我了,我原來是有這權利的。
他平日那雙沉靜的眸里,燃著獠原的火星,我小腿的位置,似乎也有了異樣。
05
要死了,他該不是……
我臉紅了個透,也顧不上心疼,狠狠地一拽,那一小把頭髮斷在了他的扣子裡。
我倉皇走出房間,李姨和我媽看到我紅著臉冒著汗,都是一副瞭然的神情。
我媽還拉著我到廚房,低聲道:「你就不能克制點,這樣在你未來婆婆面前多不莊重。」
媽你誤會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有,聰聰的事情,你暫時不要說。」
我皺著眉:「為什麼?」
「媽以前給你介紹了多少個相親對象,最後因為聰聰都黃了,你就不能吸取點教訓嗎?」
我正想說那也不能騙人,時澤進來了,他笑得斯文又誠懇:「阿姨,剛才是我不好,您別怪桔子。」
我對他下眼刀子,結果我媽還要我們不要在她面前打情罵俏。
……
不知道大家過年是不是也這樣。
長輩們湊到一起,聊孩子能聊一天,我們只要坐那陪笑就行。
聊著聊著,李姨問:「怎麼不見聰聰的爸媽,是出去拜年了嗎?」
我的手指緊了緊,壓低聲音:「我哥和嫂子……」
我媽橫我一眼,截斷我的話:「恩,出了遠門。」
時澤拿著聰聰手機幫他打遊戲,一通操 666,聰聰瘋狂輸出彩虹屁。
結果最後關頭時澤將手機塞回給聰聰,說要去個洗手間。
鐵贏的局就這麼輸了,聰聰不敢置信,小眼睛裡充滿了對人生的懷疑。
我強烈懷疑時澤是故意的,可我沒有證據。
陪了一個小時的笑,我臉都僵了。
就在這時,高中好友甜甜打來電話,叫我出去玩。
我藉機脫身,不過時澤這個拖油瓶非要跟上。
他們定了個酒店套房,我沒想到給我開門的會是林楓。
就是今天那張合照上的男人。
06
一如高中時代的每一個目光湛湛的午後,他眉眼彎彎,對我璀然爛一笑:「桔子,好久不見。」
我插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捏成一團,得體回應:「是啊,都兩年了。」
他喉結滾了滾,笑著張開雙手想要環抱我。
這時,甜甜的大嗓門傳來:「是不是桔子到了,麻溜著點,三缺一就等你呢。」
小時候不懂麻將有什麼好玩,為什麼大人們一到過年就劈里啪啦地碼上了。
沒想到自己長大,也會走上這條路。
我垂下眼瞼,側身避開林楓的手往裡走,白了甜甜一眼:「你叫我過來,就是要我出血啊?」
甜甜嘴裡叼著根棒棒糖,嘿嘿一笑:「感恩吧,男人們哭著喊著求我贏他們的錢,都不見得有機會。」
牌桌邊擺著兩大盤紅艷艷的車釐子,是我最愛的水果沒錯了。
甜甜拿了一顆塞我嘴裡:「快吃吧,林楓開車繞了一圈才買到的,剛洗了半個小時呢,我們可都是沾你的光。」
酸甜的滋味在嘴裡爆開,讓我想起三年前。
當時我們路過水果店,看到 100 多一斤的車釐子,我感慨了一下這東西好吃就是太貴。
當晚林楓就給我買了五斤:「喜歡就吃,以後再貴的東西,我也會給你買。」
接下來的一星期,他都沒吃過肉。
味還是那麼個味,卻已經物是人非。
林楓自己不上,搬個凳子坐我旁邊。
我拿起二餅要往外打,他握住我的手腕:「笨,別打這個,外面有人要碰的。」
我旋開他的手,還是把二餅扔了出去。
甜甜一拍桌子:「碰!桔子,打牌果然還是得跟你一桌。」
門鈴響了,肯定是時澤。
我站起來要去開,林楓拍了下我肩膀:「你繼續玩,我去。」
很快門口就傳來林楓的聲音:「你走錯了吧?」
「沒走錯,我是周桔的……」
說話間,時澤已經進了室內。
他的肩上還有屋外還未來得及消散的雪花,整個人顯得冷肅又凜然。
我怕他亂說話,趕緊打斷他的話:「他是我老闆。」
時澤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楓一眼,我很肯定他已經認出了林楓。
他眉梢微挑,帶著危險的目光又瞧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開口:「對,的確是老闆。
07
要死,他故意說讓人誤會的話。
大家紛紛說不介意。
甜甜看看林楓又看看時澤,暗暗對我豎起了個大拇指。
時澤走到我身邊,伸手輕搭在我肩膀上,道:「就你這腦子打麻將,等會輸了可不要哭。」
林楓目光挑釁地看向時澤:「有我在旁邊指導,她不會輸的。」
時澤淡淡看了他一眼,掏出錢包將裡面的紅票子抽出來全放在我面前,溫聲道:「放開手腳玩,開心就好,輸了算我這個老闆的。」
他故意將老闆二字咬得極重,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林楓也笑容不減,從一旁手包里拿出一疊嶄新的一萬塊,將時澤的那一遝錢推到一邊:「我們幾個老同學玩,哪能要你這個老闆出錢。」
「桔子,儘管輸,不夠我包里還有。」
兩人言笑晏晏,可其實氣氛令人窒息。
我面前兩遝不是紅票子,簡直是燙手山芋啊。
恰好這時,甜甜伸手摸到一張九餅,喜笑顏開地往桌子上一拍:「七小對自摸,一家一百,桔子,你給錢吧!」
她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對我伸手,很顯然是要看我到底拿誰的錢付帳。
08
作為一個獨立女性,我應該把他們的錢推開,掏出自己的紅票子付帳對不對。
我偏不。
我把他們兩個的錢混在一起,洗牌一樣地抽了幾下,然後拿出一張遞給甜甜。
甜甜驚呆了,好幾秒才接過錢,嘖嘖道:「還是你的操作最騷,讓我聞聞……」
她深吸一口氣,陶醉開口:「這松木香混著奶香,一定是時總的錢。」
說著,她曖昧地對我眨眨眼睛:「桔子,這奶香是你身上的,時總的錢包歸你保管呀?」
時澤神色淡定:「不止錢包,車鑰匙家鑰匙保險柜密碼她都知道。」
眾人一陣長長的「哦」。
我張了張嘴要解釋,碰到林楓灼人的目光,又生生咽下去。
說的是事實,作為一個合格的隨叫隨到的助理,這些我知道不足為奇。
我正襟危坐,秉承一碗水端平的原則,兩個男人誰也不瞧。
身邊帥男多了也很煩惱的,不知道下一個寵幸的眼神,應該落到哪個幸運兒身上。
胡思亂想間,我摸到一張多餘的二條,遲疑著要不要打。
林楓制止:「不能打!」
時澤掃了一眼桌面,道:「可以打!」
選擇題又來了?
甜甜嘿嘿一笑:「到底打不打,我可是聽張了,說不定就是胡你手裡的牌。」
林楓湊近,聲音灼熱而痛苦:「桔子,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以後絕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那樣的情況,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09
我的心狠狠一揪,偏頭對他笑了笑,要把二條扔了出去。
林楓見狀,臉色一變,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桔子,你信我,請你信我這一次!」
我嘴角繃得緊緊的。
時澤伸手反握住林楓手腕,雖然臉上帶著笑,卻給人莫名的壓力:「鬆手,你弄痛她了。」
林楓下顎繃緊,雙眸里都是血絲,吼了一句:「你算什麼人,憑什麼插手我跟桔子之間的事。」
「我們從高中就互相喜歡,我們努力考到一所大學,我們之前談了四年,如果不是那件事……」
隨著他的咆哮,過往種種一股腦的湧上。
我渾身的血在躁動,心卻是冰涼冰涼的。
我靜靜凝視林楓,語氣漠然:「他可以,因為他不止是我老闆,也是我男朋友,我們雙方父母今天剛見過面。」
「林楓,我們之間,那都是過去了。」
林楓臉色大變,咬牙切齒,一拳砸在了時澤的臉上,怒道:「肯定是你利用職務之便,對桔子做了什麼。」
時澤將我往後一拉,護在我身前扭了扭脖子,眸子森森的:「是你先動手的,別怪我不客氣。」
我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兩個已經扭打在了一起。
半個小時後,我去樓下藥店給時澤買藥。
剛才看他那牛氣哄哄的樣,還以為會壓倒性勝利呢,結果自己臉上也挨了好幾下。
進藥店前,我看了一眼站在路邊香樟樹下的時澤。
他正燃了一根煙在抽,頭頂的紅燈籠在他身上籠下一片詭異的光,他吸口煙,就痛得微微皺眉。
跟不茍言笑的時總區別真大。
這樣的他,好像多了很多煙火氣。
大年初一,藥店冷冷清清。
店員給我拿藥,我的目光落在收銀台邊一個小架子上,杜妹和邦哥在那躺著,品種還挺多。
「看什麼呢?」
時澤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心一慌,趕緊挪走目光:「隨便看看。」
店員已經把東西取來了,看到時澤後她一臉瞭然:「這些都打八折,你們可以買點,總是用得上的!」
我紅著臉擺手要說不要。
時澤卻伸手拿起兩盒大號的,湊到我耳邊低聲道:「她說的沒錯,遲早能用上。
從藥店出來,時澤指著前面的全季酒店:「咱們去那。」
10
我整個呆住。
來得這麼直接這麼快嗎?
我一面鄙視自己的墮落,一面又有點莫名期待。
誰叫時澤是個大帥比。
我內心糾結,腳步磨磨蹭蹭,眼神飄飄忽忽。
時澤大步流星走了一段,回頭看我還在背後烏龜爬,又退回幾步,彎下腰凝著我:「周助理,你又緊張了?你陪我去見大客戶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
他調子拖得長長的:「放輕鬆,今天的事不難。」
路燈不太明亮,他俊朗的五官卻極其完美。
他見我沒及時回答,目光像是探照燈一樣,聲音如夜風一樣涼薄:「還是你放不下那個林楓,準備舊情復燃?」
我馬上反駁:「不可能,我跟他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
一絲笑從時澤嘴角旋開,浸透到他黑眸之中,他直起身,牽著我的手腕:「既然如此,今天這酒店是非去不可了。」
迷迷糊糊被他拽到了房間,他一進門就開始脫外套。
姐妹們,我腳趾頭都繃緊了。
「時總,你這,這……我們要不先聊一會?」
得循序漸進啊。
時澤已經脫得只剩下一件襯衫,他慢條斯理解開襯衫的紐扣,似笑非笑地看我:「我們之前每天幾乎有十個小時是在一起的,你還沒聊夠?還是辦正事要緊。」
11
救命!
我閉上眼睛,結結巴巴:「可,可是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在我身邊坐下,語氣十分的愉悅:「周助理,幫我上個藥,你還要做什麼準備?」
啊?
什麼?
上藥?
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時澤睨著我:「不然呢,你該不會以為我要潛……」
我心裡那個羞恥啊,趕緊伸手捂著他的嘴:「你,你別說了。」
我不要面子的嘛。
時澤眼裡的戲謔淡了,視線下垂,落在我的手上,眸光變得幽深。
要命,這姿勢好曖昧。
我趕緊把手收回來,壓根不敢看他,手忙腳亂開始拆藥袋子:「我們現在就開始……」
「上,上藥!」
可能是太慌了,藥袋子上的死結解了半天都沒打開。
最後還是時澤拿過去,三下五除二就解開。
「周助理,我們一起出差,經常在一個房間對方案到十一二點,也沒見你這樣。」
「我就是剛才手凍僵,不靈活了。」他故意戲弄我,我心裡有點火氣,拿著一根棉簽朝著他臉上的傷口懟了上去。
痛得他嘶得吸了口涼氣。
「你輕點。」
我憋著笑,做作地道:「時總你痛啊?痛你就大聲地喊出來,我已經很輕了呢!」
他橫了我一眼,沒頭沒腦地說:「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絕不會潛規則任何人。」
「哦!」我應了一聲,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感覺。
他放軟了聲音:「如果我看上手下某個人,一定會大方告訴所有人,她是我喜歡的人。」
「會尊重她的心意,不會用手上那一點權利逼她就範。」
12
我擦藥的動作變輕:「嗯,我相信時總的人品。」
我們公司暗戀他的人一大票,有所動作的也不少,可他從來沒有亂來過。
我們一起出差過多次,他一直極有風度,從不亂來。
時澤握住我的手腕:「所以周桔,你以前為什麼跟我說自己有男朋友?」
我小心翼翼:「你要聽實話?」
他咬牙切齒:「當然,你再撒謊,扣你年終獎。」
那可不行。
我馬上繃直身體,認真作答:「你總是周末叫我去加班,我為了能給自己爭取一點休息時間,所以……」
時澤深吸一口氣,指著我的鼻子:「你,你就沒有好好想過為什麼我獨獨叫你去加班?」
我悄咪咪看他一眼:「你想壓榨我的剩餘價值,你個萬惡的資本家。」
時澤氣笑了:「我是給了你加班工資的,而且每次加班,我都會帶你去吃好的。」
「所以我大部分時間都沒拒絕加班啊!」
「你……」時澤伸手點在我額頭上,「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能單身兩年找不到對象了。」
這我可就不同意了,我急急辯解:「我不是找不到,我是寧缺毋濫。
姐妹們,我飄了。
我竟然敢置喙老闆的私生活。
看到時澤危險的目光,我才覺得大事不妙,抬腳要開溜,他卻反手拽著我往懷裡一拉:「看來我必須要向你證明一下,我是正常的男人。」
說著,他低頭朝我吻了過來。
13
那麼突然,我一點準備也沒有。
豁出去了,這麼帥的男人主動吻我,拒絕我可不算個正常女人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澤的手機執著地震動著。
他懊惱地抓起手機要扔到一邊,我紅著臉推開了他:「你還是先接電話吧。」
要了老命,我聲音怎麼這麼粘。
時澤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是他媽打來的視頻。
「我不回去了,我在酒店呢。」
「還能跟誰啊?」
時澤說著,將我一把薅過去:「桔子,跟我媽打個招呼。」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只能堆起一臉假笑:「李姨,您還沒睡呢?」
李姨喜笑顏開:「哎呀,你瞧我這老糊塗,打擾到你們了吧,你們繼續繼續,玩得開心啊……」
「知道就好,我掛了啊!」時澤沒好氣地說完,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我的手緊貼在褲子上,也不敢看他,心裡暗暗琢磨:那什麼都買了,今晚應該……
正是滿腦子活色生香,見他已經開始套衣服:「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一臉懵逼。
他笑著瞧我,作勢又開始脫外套:「怎麼,不想回去?」
我嗖得一下跳起來:「不是,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時總你休息吧。」
心裡亂亂的,實在搞不懂這男人在搞什麼鬼。
他伸手牽住我,將五根手指一一擠進來:「必須要送。」
回去的路上我情緒都不高,到了小區門口,我揮手再見,時澤卻抓住我的手不放。
「我臉上有傷,怕回去說不清楚,所以今晚才住酒店。今天大年初一,我覺得你回去陪著你媽比較合適。」
他伸手將我攬在懷裡,唇就擦在我額上,聲音蠱惑:「如果你不想回,那我很樂意今晚把你的口紅全部蹭掉。」
14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這麼澀情啊。
我紅著臉推開他:「不行,我口紅很貴的。那我先回去了。」
夜色下,他笑得燦若星河:「去吧,到家給我消息。」
我進樓道的時候,回頭看到他站在花壇邊點了根煙,一邊吸著涼氣,一邊吸。
又好笑又無語。
到了家,我走到窗邊,看他把煙撚滅,抬頭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隔得太遠,光線又不好,可我好像看到他還是笑了。
像是暗夜裡的那一朵煙花,biubiubiu 在我眼裡心裡開放。
我媽這時候從洗手間出來,一臉驚訝:「你怎麼回來了?」
我???
她恨鐵不成鋼:「我還以為你今晚要跟小時住外面呢。」
就很無語。
到了房間發現聰聰居然睡在我床上,我已經足夠輕手輕腳,可我上床那一刻他還是醒了。
他睜著惺忪的大眼睛問我:「姑姑,我不想要弟弟妹妹。」
我心裡一個咯噔,問:「為什麼呀?」
「小區里的奶奶們說,等姑姑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愛我了。」
我心一緊,上床抱著他:「別聽她們胡說,姑姑會一直愛你的。」
「姑姑,那以後你能當我媽媽麼?小俊小傑都有媽媽,就我沒有。」
我摸他頭的動作一頓,過了好一會低聲道:「不行,聰聰。」
小傢伙的眼睛瞬間黯淡下來。
我趕緊道:「不是姑姑不愛你,是因為你有媽媽的。哪怕她現在不在你身邊,可是她會一輩子都愛你。如果你叫姑姑媽媽,你媽媽會很難過的。」
「可是我都不記得媽媽長什麼樣了。」聰聰語氣囔囔的,「我只記得姑姑你。」
「那姑姑今天就給你當一天媽媽,好嗎?」
15
聰聰緊緊環住我的脖子,甜甜一笑:「恩,我愛你,媽媽。」
「我也愛你,聰聰。」
小孩子覺大,沒一會功夫就又陷入了夢鄉。
夢裡他還在笑,可那笑卻刺得我心慌慌。
我親了親他額頭,低聲道:「對不起,是姑姑害得你沒了爸媽……」
第二天醒來,我頂著雞窩和眼屎出了房間,打著哈欠喊了一聲媽。
「阿姨帶著聰聰出去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炸開在耳邊。
我抬眼一看,好傢夥,時澤怎麼在我家沙發上正襟危坐呢。
他穿得人模狗樣,頭髮都抓了髮膠,反觀我……
嚇得我尖叫一聲,一溜煙地往自己房間竄。
正要把門拍上,時澤的手擠了進來。
我一個遲疑,他就把門撐住了。
他眉眼含笑:「跑什麼?」
我用手擋住自己的臉:「你先出去,我換身衣服。」
他的目光從上到下將我打量了一番,挑了挑眉:「以前不知道,周助理有這樣的愛好。」
要死。
我的毛絨睡衣上,赫然印著四個大字:我愛猛男。
雖然這的確是我的心聲吧,可就這麼被時澤瞧見,怪羞恥的。
換衣服化妝的時候,我還在懊惱。
這時,悠悠給我發了微信過來:桔子,咱們老闆是不是瘋了,發個那樣的朋友圈。
疑?
我點開時澤的朋友圈,發現他居然以我家客廳為背景,拍了一張自拍,配文:新年目標—做個猛男。
真是幼稚。
可我的嘴角啊,它情不自禁地就與太陽肩並肩了。
時澤是來帶我去他家的,李姨以為昨晚我們在一起,非要他今天帶我去家裡吃飯。
說是見見家裡的親戚。
這也太快了吧?
火箭發射的速度不過如此啊。
我有點抗拒和緊張,時澤寬慰說:不用管那些親戚說什麼,走個過場而已。
我們趕到的時候,恰好是飯點。
本來是歡歡喜喜的一頓飯,沒想到剛吃了兩口,時澤的姑媽突然道:「周桔,我越看你越眼熟,你是不是有個五歲的侄子呀?」
我臉上的假笑一僵,點點頭:「是!」
時姑媽的笑臉頓時收了,看看時澤又看看李姨,問:「那你家的具體情況,你都跟阿澤說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