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之完整後續

2025-06-1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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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後的第三年,我託夢給陳知聿。

「老公,能不能燒個紙紮小貓下來給我緩解一下寂寞?」

陳知聿微笑:「陰濕男鬼要不要?」

「要要要!最好有八塊腹肌。」

他拿出麻繩。

「好的,等一下,我現在去死一死。」

1

死後的第三年。

陳知聿照例來給我上墳。

借著燃燒的紙錢,他點了一隻煙。

「靠,你死挺早。」

嘖。

說話真難聽。

陳知聿還在喋喋不休。

「寶貝,今天情人節誒。」

「你還挺霸道,把忌日選在情人節這天,以後我談戀愛了怎麼辦?跟我女朋友一起來上墳?這多下頭啊。」

聽見「女朋友」三個字。

我醋意翻湧。

一陣陰風將紙錢灰捲起來,惡狠狠地觸摸了一下陳知聿的頭髮。

陳知聿見這奇觀,眯眼:「不會真回來了吧?」

「嗯,高興了吧,死人都快被你氣活了。」

他當然聽不見。

所以他只是漫不經心地將雙手合十,大喊一聲:「黎樂之,讓我今年賺十個億!」

我只是摸了他一下,他就敢要這麼多錢。

為我花生!

我不回應他了。

陳知聿覺得沒勁,將猩紅的煙頭在我墓碑上捻滅。

修長的手指撫摸了一下我的照片。

半晌。

他說:「黎樂之,我以後就不來了。」

我心下一顫。

雖然我和陳知聿是對怨侶,大部分時間在做恨。

但也有過幾分溫情的時候。

最嬌縱那年。

我咬著他的嘴唇。

「陳知聿,如果以後我們有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多久才能找老伴?」

陳知聿撓我痒痒。

「你還想找老伴?」

「還要八塊腹肌的白髮帥哥。」

他嘆了一口氣。

「至少要三年吧,古代都三年。」

如今。

三年之期已過。

也不是不能理解。

2

陳知聿單膝跪地。

愣愣地看著我的照片。

「黎樂之,你看起來好年輕,但我已經老了,我都有白頭髮了。」

其實還是很帥。

只是陳知聿這三年一直努力打拚,熬夜喝酒是常事。

不過還好,八塊腹肌還在。

「咱倆確實一點都不般配。」

他正欲起身。

一朵菊花準確無誤地砸在他的臉上。

陳知聿皺眉,撿起那朵白色菊花,偏頭看向始作俑者。

是個小女孩,此刻攥緊手指,漲紅著臉,一臉忿忿不平的模樣。

陳知聿覺得新鮮。

「小朋友,你媽媽沒有告訴你隨意扔……」

「壞人!」

「我怎麼壞了?」

「你在姐姐的墓碑上滅煙頭!」

原來是為了這事兒。

陳知聿笑了,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與她平視。

語氣吊兒郎當。

「你不懂,這是我和你姐姐的愛好,她以前……」

陳知聿頓住,用手捂住小女孩的耳朵。

目光純凈:「她以前也經常在我身上滅煙頭的。」

我飄得張牙舞爪。

「他在誹謗我啊!」

明明只有一次而已!

小女孩掙扎著離開:「你在說什麼,我沒聽見!」

陳知聿慢悠悠地起身。

「少兒不宜哦。」

他還問:「你媽媽呢?」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

「媽媽說我已經七歲了,是個大孩子,應該學會自己來祭拜姐姐。」

陳知聿冷笑一聲。

徑直往前走。

他的聲音太輕,我差點以為是錯覺。

「是啊,如果她沒有救你的話,她現在也二十五歲了。」

3

回到地府做圖形推理時。

我的死鬼朋友們紛紛問我:「樂之,你真的不投胎?就一定要考上那個公嗎?」

我抿唇淡笑:「你們不懂。」

現在出生率下降,很容易投胎到別的國家。

而現在,我雖然英年早逝。

但至少我有個有錢的前男友啊。

陳知聿一開始燒的紙錢都是用卡車裝的。

一度將地府弄得通貨膨脹。

閻王哭著求我託夢,讓陳知聿別再燒了。

那是我第一次託夢,也是唯一一次。

彼時我剛死快三個月。

陳知聿步入創業初期,忙得要命,睡眠時間少之又少。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空檔。

我沒急著入夢,反而看了看這位前男友。

對於我的死亡。

陳知聿似乎並不難過,一滴眼淚也沒流。

車禍死亡是有點丑的,我的腦袋都被砸破了。

入殮師給我正了骨,化了妝,唯獨穿壽衣時,面無表情的陳知聿拒絕了。

「她不喜歡壽衣,給她換條好看的弔帶裙吧。」

我邊哭邊點頭。

「要碎花的嗚嗚。」

跑題了。

陳知聿的公司小有成就,他卻憔悴了不少。

但是還是特別帥氣。

入夢後。

陳知聿在小沙發上緩緩睜眼,便看見了拉扯著嘴角做鬼臉的我。

他冷淡地說了一句:「鬼啊。」

我很生氣:「大哥,你能不能認真點。」

陳知聿屈起左腿,手臂掩在眼睛上,喉間溢出幾聲笑。

「黎樂之,你連做鬼都不嚇人。」

我便跨坐在他身上。

「那這樣呢?」

我磨蹭了兩下。

陳知聿無語了,笑著撫上我的腰。

「別搞。」

我吻上他的唇。

就這樣,我們在夢裡搞了一晚上。

最後才跟他說:「陳知聿,紙錢少燒點,通貨膨脹了。」

匆匆離去後不久。

陳知聿悠悠轉醒。

眼裡有一瞬間的迷茫。

然後往身下看了一眼。

撫著額頭,罵了一聲:「靠。」

然後進了浴室。

後來,他燒的紙錢確實變少了。

不過隨著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他開始燒一些品牌的春夏成衣、包包、首飾。

把我打扮成了地府府花。

4

我的心臟空蕩蕩的,此刻一股酸澀的情緒湧入鼻腔。

可惜。

陳知聿不會再來看我了。

那怎麼行。

雖然他每次來上墳。

我都很大度。

說一些很瀟洒的話。

「別再想我啦,我魅力這麼大嗎?」

「都是姐的過客。」

「你可能不知道,追我的男鬼從這裡排到了法國。」

但這些都基於他聽不見,我才說的。

現在真不來了,我又不高興。

我焦急地轉了兩圈。

列了個清單,急匆匆地進入陳知聿的夢境。

見到我時。

陳知聿一臉不爽。

「嚯,這不是我們黎大小姐嗎?怎麼來我夢裡了?」

三年時間,一趟不來,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倒是那些霸凌我的討厭鬼,讓他們做了好多噩夢。

於是我諂媚地笑:「陳知聿……」

他冷笑:「哦?」

我換個稱呼。

「不是,哥?」

「嘖。」

我哽住,小聲叫了句什麼。

「你聲帶落家裡了?」

「老公!」

陳知聿舒坦了。

「說。」

由於他準備找新歡了。

所以我總得排解一下寂寞。

「能不能燒個紙紮小貓來跟人家做個伴,緩解一下寂寞?」

「你很寂寞?」

「嗯,我比較喜歡金漸層哈。」

陳知聿下巴一揚。

「陰濕男鬼要不要?」

我驚訝地捂唇:「你終於想明白了,我確實也是有自己的慾望的,禁慾三年,我都快不行了。」

陳知聿笑著拍手。

「沒事兒,想要什麼樣的男人?」

我扭捏道:「八塊腹肌的帥哥,年輕點,我不談 25 歲以上的男人的。」

我這邊正提出一大堆要求呢。

畫面一轉。

陳知聿手裡已經出現了一根麻繩。

上方還憑空出現了一根房梁。

我咽了口唾沫,「老公?」

他對我笑得特別陽光。

「等著啊,我現在就去死一死。」

不要啊!

我連忙把手裡的購物清單塞進他手裡。

「我不要男人了!」

「記得給我燒哦!」

5

我看著驛站里的包裹。

笑了一下。

「夠我穿好幾年的衣服,只是最新款的 birkin 還沒到。」

我正美滋滋地拆包裹呢。

突然我的死鬼姐妹給我帶來了一個噩耗。

「樂之,你前男友發生車禍,現在快死啦!」

我:?!

趕到現場時。

陳知聿已經奄奄一息。

而他的手裡。

還攥著一隻精緻的紙紮小貓。

另一旁,陳知聿的魂魄已然脫離。

他怔愣著看向我,「樂之……」

說時遲那時快。

我一把把他扇回身體。

「先把最新款的 Birkin 燒了再死啊,老公!」

車廂里,滿頭是血的陳知聿。

手指很輕地動了一下。

6

經過一夜的搶救。

陳知聿的生命體徵逐漸平穩。

但人還沒醒。

我站在病床前看了他一晚上。

很輕地颳了一下他的鼻尖。

不出所料地,他沒有任何反應。

回到地府時,我被告知我的考試已經通過。

即將成為地府工作人員。

不過還不等我高興。

審核辦便叫我過去。

閻王端坐上頭。

喝了口茶。

「黎樂之,因為你剛才的干涉,你本該死去的前男友陳知聿現在活了,但是他三個月後即將變成連環殺人犯。」

一聽這話,我拍案而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家陳知聿溫柔紳士、斯文有禮,平時連只雞都不敢殺,你們現在誣陷他殺人?我呸!」

閻王被我吼得嗆了水。

猛咳了幾下,才說:「請看 VCR。」

我看向眼前的大熒幕。

裡面播放了三個月後即將發生的影像。

陳知聿穿著透明雨衣,眼神不屑,仿佛在看一條死狗,血珠濺到他的側臉,順著脖頸蜿蜒而下。

鏡頭一轉,轉到受害者的模樣。

是一個男人。

熟悉的金框眼鏡已經碎裂,鼻骨被打斷,此刻不能再維護表面虛假的儒雅。

正哭著求饒。

我蹙眉,這麼髒的血怎麼好意思濺到我的親親寶貝陳知聿的臉上的?

我冷靜地坐下。

漫不經心道:「殺人是有點過了,口頭批評幾句吧。」

「審核部門就是為了防止你們這些撈人的工作人員!」他義正辭嚴道。

「三代親密關係以內有犯罪記錄的,審核是不予通過的。」

我急了:「那我怎麼辦?」

「給你一個機會,回到人間,阻止陳知聿犯罪。」

「他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說話,我怎麼阻止他?」

「不,托你的福,他大難不死,現在,已經能看見鬼魂了。」

7

死過一次的人,能看見鬼魂。

這並不是妄談。

所以看見一臉慍怒的陳知聿時。

我是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和他對視的。

「黎樂之。」

「……」

我回了沉默。

距離車禍已經過去一個月。

陳知聿的傷好了大半。

此刻又回到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一字一頓:「黎樂之。」

我終於不再沉默。

快步走上前,虛虛捧著他的臉。

煞有介事地道:「其實你車禍傷到了腦子,你現在看見的都是幻覺。」

陳知聿氣笑了。

「哦,幻覺?」

我鄭重地點頭。

陳知聿信了。

苦笑道:「也是,我也禁慾三年了,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看見光著身子的黎樂之。」

我一驚,雙手捂住胸前。

不是。

只跟我說陳知聿能看見鬼了。

沒跟我說還有透視眼啊。

早知道,內衣就穿成套的了。

陳知聿一看我的動作,有點不爽。

然後手指從善如流地挑開自己的襯衫紐扣,露出好看的鎖骨。

他的動作很慢,像是吊著我的胃口。

「看來是時候找一個新女友了。」

頗遺憾的樣子。

「這樣也不算浪費哥的嬌軀。」

腹肌和人魚線逐漸顯露。

「不知道未來女友會不會喜歡我的腹肌,她喜不喜歡摸它?畢竟我前女友挺愛不釋手的。」

他繼續扯下自己的灰色運動褲。

「還有這裡。」

「很大。」我咽了口唾沫。

「謝謝誇獎。」

然後又似乎覺得自己荒唐,陳知聿笑著擺擺手,「嘖,不好意思,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你是幻覺。」

他自顧自地拿過手機。

「之前有個饞我身子的女生,長得挺好看的,我覺得可以接觸一下,現在就約到我家吧。」

我徹底忍不住了。

「陳知聿!」

他將手機狠狠摔到沙發上。

聲音比我還大。

「黎樂之!」

我的氣勢一下弱了。

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額,別那麼大聲嘛。」

「三年了!我夢見過你幾次?兩次吧,一次叫我別給你燒紙錢,一次還說自己寂寞了,紙紮小貓已經給你燒過去了,還差個陰濕男鬼。」

他拿過水果刀,抵在自己脖頸處。

拽得要命:「信不信我現在死給你看啊?」

真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我只能哄他:「好好說著話呢,你怎麼還動起手了?」

我踮腳去親他。

即使他唇上不會有溫熱的觸感。

但至少解決了態度問題。

陳知聿扔掉水果刀,窩在沙發上生悶氣。

「小沒良心的。」

「哎呀,別生氣了嘛。」

以前都是陳知聿來哄我的。

「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陳知聿低聲道:「陪我看星星吧。」

8

我跟陳知聿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星空之下。

不過。

我是派對的客人。

陳知聿則是給派對送蛋糕的工作人員。

他那時候很窮。

一天打好幾份工。

送蛋糕進別墅時。

還有幾個大小姐問他:「多給你一萬,能不能陪我一晚?」

陳知聿長得帥,個高腿長,穿上制服更是將身形勾勒得更好。

「帥哥,我長得好看,你也不虧哦。」

陳知聿始終微笑,巧妙地躲開她們的手。

「請慢用。」

當然。

我不在場。

在場可能會加錢。

我覺得派對很無聊,就出來看星星了。

才遇見一臉疲態的陳知聿。

他戴著鴨舌帽,下頜線精緻,好看極了。

我認出他的制服。

叫住他:「喂。」

他皺眉,「有事?」

「陪我看星星。」

「沒空。」

我緩緩拿出手機。

「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給你打差評哦。」

陳知聿閉眼,深深吐出一口氣。

耐著性子,過來陪我坐在草坪上。

那時候的我,嬌縱、目中無人,也可以說是沒有教養。

所以直接問他:「你為什麼不去當鴨?」

這樣的皮相,在夜場能賺不少。

他也半點沒避諱,「當鴨後,父母怎麼辦?」

真新鮮,我還以為他會說什麼不屑甚至鄙夷那個職業的話。

所以我深感可惜。

「看來我沒那個機會救風塵了。」

他冷笑一聲。

直到烏雲擋住星星。

他問我:「我能走了嗎?」

我應了一聲。

後來,我又點了幾次蛋糕。

為了指定讓陳知聿來送,我加了不少錢。

送到我家時,每次都穿不同的睡裙。

有清純的,有性感的。

但陳知聿一點都不為所動。

後來,他辭職了。

我跑到他工作的便利店裡質問他為什麼辭職。

他不說話,冷淡地看著我。

於是我拿了兩大購物車的零食讓他一一結帳。

「為什麼辭職?」

我止住他掃描二維碼的動作。

一副如果不回答我的問題,今天就讓他不得安寧的架勢。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懶散道:「一個富婆,給了我一千萬,讓我賣身。」

我瞭然,篤定道:「你沒答應,她就舉報你了?」

陳知聿搖頭,「不是,我答應了。」

「什麼?」

「嗯,我想輕鬆點。」

「然後呢?」

「她讓我親她,然後我發現這活我幹不了,就跑了。」

我沒忍住,笑得不行。

「她就跟公司舉報我,可能也跟高層認識吧,我就進黑名單了。」

他看了一眼金額。

「一共 1287.4 元,請問是手機支付還是現金?」

我微笑:「我的手機沒電了,用你的幫我支付吧。」

「本店不賒帳。」

「那你把微信給我,我先轉給你啊。」

就這樣,我拿到了陳知聿的微信。

我以為追陳知聿要磨很久。

但其實很快。

甚至我連個早安都沒發,聊天介面還是系統默認的消息。

他給我打了個電話。

「黎樂之,能借我一點錢嗎?」

借錢的時候,人的姿態會放得很低。

所以,對於陳知聿,我是俯視著的。

「用來做什麼?」

「我媽化療,現在還差三萬。」

看來失去蛋糕配送員的工作,還是讓陳知聿的收入短缺了一大截。

我沉默了一瞬。

「等著。」

我很快到了陳知聿所在的醫院,順便繳費。

陳知聿想必是難堪的。

所以他說:「我會很快還給你。」

但當時沒什麼良心的我只會趁火打劫。

「不用還我,只要你做我男朋友,這三萬可以一筆勾銷。」

陳知聿的表情僵住。

我踮腳,想吻他的唇。

他躲了一下,然後低頭吻向我。

「看,陳知聿,跟我親親不會噁心的。」

「嗯。」

9

三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

比如。

陳知聿已經從出租屋搬到了半山別墅。

以前,我們需要爬上頂樓,坐在陽台上,牽手看漫天繁星。

現在只要出門,躺在草坪上就能看到了。

而且更大、更亮。

陳知聿心情不錯。

還美滋滋地跟我敘舊。

「黎樂之,你怎麼想的,為什麼救那個小女孩?」

「不知道啊,可能是天意吧。」

沒有思考的。

只是看見疾馳的車輛駛向那個小女孩時,下意識就把她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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