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恐怖遊戲 NPC,愛好是恐嚇新人玩家。
不料,排行榜上的殺胚出現在我的副本中。
我瑟瑟發抖,生怕自己被錘爆。
沒想到,大佬對我格外溫柔。
細心收撿我的眼珠,縫好我的四肢。
我不信邪。
故意摘下腦袋在他面前陰暗地滿地亂爬。
可見此模樣。
大佬也只是困惑地歪了歪頭,轉身剁下新人玩家的頭骨遞至我面前。
「你喜歡這個嗎?」
我驚疑不定。
完了,這人類首席,似乎比我這詭異還瘋。
可看著殺神沾血的蒼白側臉,我卻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被姍姍來遲的公會會長撞見這一幕。
她一巴掌呼到大佬頭上,怒了:「我叫你進副本是接小五回家,不是讓你這死悶騷背著我暗戳戳撩她!」
1
「滴答……滴答……」
狹隘昏暗的走廊上,慢慢浮現出黑色而又扭曲的人形。
懸掛在教室門口的破布娃娃無風自動,空白的臉上顯露出一個古怪的笑臉。
「咯咯咯……抓到你啦。」
看到這一幕,教室里的那群玩家嚇傻了。
渾身哆嗦起來,尖叫著就往外跑。
「完了!副本開始變異了!」
玩家們像是受驚的鳥群,一窩蜂地擠到血淋淋的走廊上。
只可惜,走廊上的門上了鎖。
玩家們一時半會兒打不開門,額上不由自主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我口中哼著小調,手中拎著一條滴著血的長裙,不緊不慢地跟在玩家身後。
我咯咯地笑:「別害怕,留下來陪我們呀。」
布娃娃們也將頭顱扭轉,無機質的漆黑眼珠子盯著玩家,嗓音弔詭地開口:「留下來陪我們……嘻嘻。」
「噠……噠……」
就在我數著距離,跟玩家們幾步之遙處。
「咔嚓」一聲,鎖終於被擰開。
玩家們狂喜著往外擠。
其中,有個地中海的男玩家稍微落後,眼見我離他越來越近。
他意識到了危險,臉色煞白。
下一刻,他咒罵一句,伸手就將他身旁的女玩家推倒在地。
緊接著,他一把推開眾人,慌不擇路地往外擠。
被他推倒在地的女玩家面如死灰,渾身發抖地閉上了眼睛,等待馬上到來的死亡。
而那地中海男,已經從門縫中擠了出去,正劫後餘生地喃喃自語:「女人跑得慢,本來就該給我們男人犧牲。」
「落到最後是她活該!是她該死。」
我拍了拍地中海男的肩膀,彎著眼眸笑眯眯地問道:「是嗎?」
「老子說的當然沒錯——」地中海男剛慍怒地轉過身,話語就卡在了嘴邊,「你什麼時候……」
一瞬間,他因恐懼而瞳孔緊縮。
在地中海男驚恐的目光中,我伸手,毫不費力地將他的心臟掏了出來。
我咧開嘴,露出細密的牙齒,笑嘻嘻道:「副本規則之一。」
「不能背叛同伴。」
而他身後,那個被推倒的女玩家正從門內連滾帶爬地跑出來。
緊接著,在他驚懼不甘的眼神中。
我握拳,微笑著掐爆了他的心臟。
這裡是新手的初級副本,難度不大。
我最大的愛好也就是嚇唬嚇唬新人玩家。
只可惜。
他撞上了我的逆鱗。
2
【歡迎玩家進入 C 級副本《驚悚校園》。】
【主線任務:一周之內找到出口並且成功逃離校園。】
【祝玩家們遊戲愉快。】
聽到這個天真活潑的電子童音。
我就知道,我的副本中又進來一群懵懂無知的新人玩家。
與此同時,在看到玩家們的那一刻,彈幕瘋了。
【臥槽!在一場 C 級遊戲里我看到了誰!】
【靠靠靠!為什麼白神會出現這裡?】
【這排行榜第一的殺胚……不會是來屠本的吧。】
正偽裝成引導 NPC 的我,注意到了這彈幕,不由得背後一涼。
誰?
太白?那個遊戲排行榜第一的殺神?
……這種級別的大佬,殺我這種小詭異,可能只需動動手指。
我咽了咽口水,毫不費力地就發現那個站在新人玩家中,尤為冷靜出挑的男人。
他穿著裁剪妥帖的黑色風衣,拎著一把長刀,線條利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就像即將出鞘、鋒芒畢露的利刃。
彈幕很激動。
【哇,之前只聽過白神霸氣屠本的傳說,還沒真正見到過。這次終於能大飽眼福!】
【白神手上的那把刀是龍淵吧!染血無數,斬殺諸多 boss 的龍淵!】
【白神這次是準備屠本洗刀嗎?好激動好激動!】
彈幕討論得越開心,我就越沉默。
根本不敢再細看,只能低頭默默摳下自己的眼珠,抓在手心。
呵呵……你們觀眾是看爽了,有考慮過我這種副本小詭異的感受嗎……
想到這裡,我六神無主地慘笑一聲。
黑洞洞的眼眶裡留下一行血淚。
而看到這一幕的玩家們卻渾身僵住。
他們眼中。
就是剛才那個看著還人模人樣的女鬼,突然摳下自己的眼珠,空洞的眼眶裡淌出鮮血,神經質地古怪笑出了聲。
有個馬尾辮的女孩嚇傻了,她臉色煞白、牙齒打顫:「不是說這是 C 級新手副本嗎?為什麼我們面對的是開局殺?」
彈幕吃了一驚。
【啊?這小 boss 這麼快就想對玩家下手?】
【她沒點自知之明嗎……白神殺她跟切菜一樣容易……】
我轉身,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不。
我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安詳的墓地。
不料。
下一刻,我聽到一道冷淡的嗓音在我背後響起。
驚得我眼珠子亂飛,一骨碌滾落在地。
「你去哪兒?」
是太白。
他悄無聲息地站到了我身後。
彈幕激動起來。
【開始了嗎?開始了嗎?白神準備開始暴力式屠鬼通關了嗎?】
【啊啊啊!好激動!早就知道白神殺胚的名號,卻還是第一次看他在副本里大開殺戒。】
因為我的眼球掉在了地上。
所以很清楚地看見,一隻乾淨修長的手撿起那圓滾滑膩的眼球,遞至我的面前。
他嗓音冰冷,聽不出一絲情緒:「你……眼睛掉在地上了。」
看到這一幕,彈幕紛紛傻眼。
【啊?】
【……難道白神這次是改變了策略,準備正常走主線劇情通關?】
【怎麼回事……我怎麼從白神那面癱一樣的表情里看出了溫柔,是我眼瞎了嗎?】
【呵呵,白神只是想從女鬼這裡套線索而已……你們想的真多。】
3
感受出大佬暫時沒有屠本的打算。
我稍微鬆了一口氣,戰戰兢兢地領著玩家們往教室里走。
走至中途,我愣了一下。
我是死人,本來就沒有呼吸啊,到底是怎麼松的一口氣。
真搞笑。
想著,我被自己逗樂了,咯咯地笑了起來。
見狀,那馬尾辮女孩險些哭出來:「乾脆給我個痛快。」
彈幕沉默片刻。
【……我怎麼感覺是這女鬼覺得自己逃過一劫,正樂呵呢。】
新人們心驚膽戰地跟在我身後,終於走到了教室。
一進門,他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迫不及待地就往教室里沖。
想離我遠點。
可剛推開教室門,齊刷刷的,轉過來一片慘白、浮腫的臉。
坐在教室里的學生,都是女孩。
她們的四肢瘦長,身材比例極不協調。
盯著到來的玩家們。
她們咧開鮮紅的嘴唇,露出裡面一排細密的潔白牙齒,聲音尖細:「嘻嘻……有新同學來了呢。」
坐在最前面的女鬼突然伸長脖子,笑嘻嘻地將臉湊到每一個玩家面前,仔細打量。
片刻後,她收回脖子,嘴裡發出奇怪的、吞咽的聲音。
「好香啊……忍不住了……」
說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玩家們,從桌肚裡掏出一根膚色、柔軟、帶著血絲的東西,嘎吱嘎吱地咀嚼了起來。
馬尾辮看起來像是要立刻暈過去的模樣,語無倫次道:「她吃的是什麼……我不敢進去……還不如跟著現在這個女鬼。」
我伸手,將冰涼枯瘦的手指搭在馬尾辮的肩膀上,朝著她的脖頸呼出一口涼氣:「同學,要上課了。」
「上課鈴響起後,還不坐在位置上,會受到老師的懲罰。」
馬尾辮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從嗓子裡溢出一道細細的嗚咽,根本不敢回頭。
下一刻,她同手同腳,視死如歸地往位置上走去。
其餘玩家見狀,也紛紛白著臉找了空位坐下。
我成功嚇唬到了玩家們,跟教室里的女鬼對了一個得意的視線,剛想往外走。
一隻蒼白有力的手就搭上了我的肩膀。
「別走,坐我旁邊。」
一聽這個聲音,我立刻全身僵得跟死了八年一樣。
是殺胚。
說著,大佬面無表情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教室里沒有兩人連坐的空位。
可這殺神只是微抬眼皮,坐在他面前的女鬼就渾身一激靈,忙不迭地站起身:「額呵呵,我突然想起來我胳膊落在教室了,要回去取。」
看著面前女鬼語無倫次的落荒而逃。
我:「……」
同事!骨氣!骨氣!
但立刻,我轉過臉,諂媚一笑:「同學你需要課本嗎同學?」
彈幕猶猶豫豫。
【我感覺……白神這也完全不用靠走劇情通關吧。】
【看得出來,副本鬼怪們都恨不得把這瘟神趕緊送走。】
4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總算逃離了那殺神。
而晚上,也是最容易恐嚇玩家們的時候。
我摳下了一顆眼珠,藏在玩家們的寢室角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我看到一頭散亂黑髮、長長的舌頭吊在外面的舍管正遞給玩家們宿舍的鑰匙。
頓了頓,她直起身,露出藏在黑髮下那青紫色的皮膚,和外凸的眼球。
舍管的嘴唇上塗著紅艷艷的口紅,她咧開嘴,叮囑道:「晚上記得……千萬別開門。」
送走舍管後,玩家們忙不迭地關上了門。
可顯然,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就看見門上的洞口處貼上了一隻漆黑的眼珠,那眼珠緩緩轉動一圈,逡巡了室內片刻。
門上有指甲刮過的刺耳聲音。
片刻後,才聽見門外舍管流著唾液含糊不清地開口:「記好了……別開門啊。」
說著,那隻眼珠往室內貪婪地擠了又擠,才緩緩離開。
馬尾辮被方才那一幕嚇得渾身僵住,直到舍管徹底離開後,她才緩緩地癱坐在地上。
要不是現在只有一隻眼睛,我真忍不住為同事的精彩表現鼓掌。
而另一邊,與她同行的寸頭男掀開床墊,猛得尖叫起來:「這裡貼滿了符紙!」
玩家們定睛一看。
發現棕櫚床墊下面密密麻麻地貼滿了血紅色的符紙,互相交錯,看得人頭皮發麻。
寸頭男嘴唇哆嗦著,伸手就要去撕那符紙:「見鬼!我晚上才不要睡在這鬼東西上面!」
同伴阻止他:「別……萬一這符紙貼在這裡真的有用。」
可沒來得及,寸頭男已經扯下了一把符紙。
符紙扯下的瞬間。
嗞拉一聲,寢室的燈光熄滅了。
因符紙被破壞,寢室約束的規則消失。
牆外攀附的女鬼們一個接著一個地爬進房間,她們站在黑暗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房中的玩家們。
我的身體也順著失去禁制的窗戶縫爬了進來,蹲在角落裡努力地掏出自己的眼球。
有一隻女鬼在地上緩緩爬動片刻,更是一把抓住了寸頭男的腳踝。
在黑暗中,寸頭男尖叫一聲:「有東西抓我的腳!」
玩家們嗓音都在發抖:「閉嘴,別嚇唬我們……」
寸頭男快哭出來了:「真的……」
下一秒,燈又唰地一下亮起。
玩家們看著寢室里密密麻麻站滿的女鬼,額頭上的冷汗落了下來。
寸頭男更是翻了個白眼,直挺挺地就往地上倒去。
有個女鬼伸出食指,黑色的長長指甲點過在場所有玩家,裂開嫣紅的嘴唇:「下一個,該誰了?」
「……」玩家們哽噎了一瞬,下一刻,頭也不回地拉開門把手往外跑。
然後,我很清楚地聽見。
第一個往外跑的眼鏡男尖叫出聲:「救命!!!」
很快,門外就響起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有暗紅的鮮血,順著門縫流淌。
彈幕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這群新人真的笑死我了。】
【一群蠢貨。舍管已經說過了,不要開門,非不信邪。】
5
我剛摸到被踢到角落的眼球,下一刻,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牽引力。
迫使我的身體黑霧一般地融化,跟地板融為一體。
我對這種感覺很熟悉。
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玩家破壞了副本的底層規則?
我的身體重新凝聚成形,伸手摳在牆上,正費力地拖著自己的身體往外擠時。
抬眼就看到了那個不怕死的勇士。
他靠在窗邊,正從容不迫地點著滋花,跟玩兒似的往學校花壇里彈。
花壇里的植物早就乾枯。
被他這滋花一點,肉眼可見地冒起點點火星。
彈幕也愣了一下。
【白神這煙花是哪兒來的??】
【舍管是不是說過……宿舍嚴禁煙花爆竹?我第一次聽說這個副本的規則里有嚴禁兩個字……】
呵呵,怪不得副本跟死了爸一樣跳著腳把我往這裡送。
原來是這位殺神完全不把規則放在眼裡,甚至妄圖把學校點燃。
我深吸一口氣,義正詞嚴地開口:「這位同學,學校區域嚴禁煙花爆竹!」
「不過要是你喜歡玩煙花爆竹的話也沒關係我再去給你找一箱來點著玩。」
語速飛快地說完,我轉身就要溜。
不料,卻被大佬一把拎住了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