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傅先是玩味地靠近我,?ū?燃然後狠狠將我推倒在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
「妖女,跟窯子裡的女人有何區別?」
21
坐在祈寒的膝上時,我有點發抖。
薄紗下的肌膚觸碰到他冰涼的織錦戲服。
我努力想演出阮雲初的妖嬈和野心勃勃,但視線卻無法聚焦在他臉上。
他不再是高中時期的那個時而又痞又壞,時而又如同乖順小狗的男生了。
如同出鞘的寶劍般鋒利。
「別緊張,」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我能聽見,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氣流,拂過我的耳廓,「跟著我的步驟,嗯?」
劇本里沒有這句台詞。
他修長的手指勾住我的下頜,力道不容拒絕,臉緩緩靠近。
眼神中帶著一種沉鬱的占有欲。
根本不像是戲裡的太傅看阮雲初。
【咔!】
導演的聲音及時響起,帶著點尷尬和讚嘆混合的複雜情緒:
「呃……祈老師,性張力絕了!但是不是……稍微收一點點?」
「溫妤啊,你是來勾引他,但心裡是恨他的,恨他眼裡只有阮綿綿,眼神里得多點憤怒和算計,不能光是……懵和害羞。」
我的臉頰瞬間燒起來。
一遍,兩遍,三遍……
連續 NG 了十多次。
每一次重來,祈寒的「臨場發揮」都略有不同,有時指尖會不經意划過我裸露的後頸,有時攬著腰的手臂會收緊,將我更深地按向他。
每一次接觸都讓我如芒在背,狀態越來越差。
於是傅承宴來了時,看到的就是,我坐在祈寒的腿上,祈寒的手還搭在我的腰側。
22
導演喊了休息。
經紀人立刻湊上去低聲說著什麼。
祈寒的臉上帶著點無所謂的笑,目光卻追隨著我。
回酒店的路上。
傅承宴依舊沉默寡言,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他沒有問過一句關於祈寒,關於那場戲。
晚飯吃的有點多。
我去酒店空曠的露台走廊消食,意外遇見了祈寒。
他獨自一人倚在欄杆上,指間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
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
「這麼巧?也出來透氣?」
「嗯,吃多了。」我點點頭,下意識想離開。
「溫妤,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當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莫名其妙消失,連個像樣的解釋都沒有。」
我沒說話,默認了。
他苦笑了一下,目光投向遠處城市的霓虹,眼神變得空洞而痛苦:
「我那時候憋不住,不到一個周就想回來找你,我弟弟坐計程車追我,出了車禍,當場就……沒救回來。」
他的聲音哽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能繼續說下去:
「我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抑鬱症徹底爆發,幾次試圖自殺,我那時候……整個人都是碎的,每天面對的是崩潰的母親和弟弟冰冷的墓碑……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覺得把你扯進那種無邊的黑暗裡太殘忍……」
陷入巨大悲傷的祈寒將下頜抵在我的肩上。
我愣在了原地,被始料不及的真相震驚的回不過神。
23
劇組打算臨時借用 A 大一間階梯教室。
拍一個平行世界。
是我跟祈寒躲在最後排的接吻戲。
導演覺得這部戲必火,這算是小片場。
很不巧,傅承宴正在這個教室給學生們上課。
祈寒按照導演要求,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捧起我的臉,溫柔地吻下來。
眼神繾綣得像能拉絲。
傅承宴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我們身上。
沒有不悅,沒有嫉妒,甚至連一絲意外都沒有。
我被動地承受著這個吻。
心裡卻一片荒蕪的冰涼。
我好像有點難過。
我似乎對他有了超越關係的期待。
是因為身體的契合?還是因為他是偉大的引導性戀人?
我不知道。
總之,我很確信的一點是,他不吃醋,我很難過。
24
在家休息三天。
下午,傅承宴給我打電話:
「收拾一下,半小時後我接你,一起去醫院看看媽吧?」
醫院的 VIP 病房裡。
傅承宴的媽媽拉著我的手,滿臉慈愛,說了很多關心我的話。
實際上,這是我們見的第二面。
第一面是在領完證後。
她一直都在住院,身體不好,作為兒媳的我卻很少來,我以為她會討厭我來著。
最後,她將傳家寶玉鐲套在我的手腕上:
「妤妤,媽媽就盼著你跟阿宴兩個好好的。」
我很愧疚,藉口打水,奪門而出。
她不知道我們這場婚姻結合的初衷只是做戲。
回來時正準備推開病房門,卻聽到了傅承宴小姨的聲音:
「承宴,女人家的事業再好有什麼用,給傅家開枝散葉才是正經。」
「你媽現在身體是這個樣子,就盼著能在咽氣前早點抱上孫子,你年齡也不小了。」
傅承宴的聲音冷冽地響起:
「小姨,您有這閒心,不如多回家管管您兒子又惹的麻煩。媽這裡,有最好的醫療團隊和 24 小時護工,不需要您天天待著,還操心我們家的事。」
傅承宴的母親也對小姨說:
「別說這種老古董的話,妤妤的戲演得那麼好,現在懷孕,她的事業可怎麼辦?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
雖然都是向著我的話,可我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孩子?我現在根本無法給他一個孩子來滿足老人最後的心愿。
25
從醫院回來,傅承宴要去參加一場晚宴。
要求帶一位女伴一起出席。
他的女秘書早已做好了妝造,然後帶著傅承宴的西裝,從家裡一道出發。
我從二樓往下看。
女孩長相溫婉,知性又大方。
她正妥帖地幫傅承宴整理衣服上的褶皺。
穿著高跟鞋後退時不小心崴了一下,傅承宴反應極快,及時用手托住了她的後腰。
很美好的一幕場景。
我想,傅承宴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太太。
兩人在職場上彼此扶持,並肩作戰。
晚上回來又有共同話題可以聊,完全可以在合適的時機可以要個孩子。
周末,帶著孩子出去野營,看風景。
傅承宴那樣認真,又很有責任心,一定會是個很好的爸爸。
我不能再繼續耽擱他了,更不能讓他因為我背上不孝的罵名。
等他參加宴會回來,我就打算將我的想法告訴他。
26
傅承宴回來,已是晚上十點鐘了。
他沒有回臥室,而是直接去了隔壁的書房。
因為我聽到了凌亂的腳步聲和書房開門關門的聲音。
於是我掀開被子,拿著列印好的離婚協議書,自顧自地推開了書房的門。
傅承宴坐在書桌後那張寬大的皮質辦公椅上,他微微仰著頭,靠在椅背上,滿臉潮紅,都是醉意。
他一隻手緊握成拳抵在額前,另一隻?ū?手在桌子底下。
我朝著他走過去。
他厲聲喝道:「別過來。」
是不願意見到我嗎?
也沒所謂了,於是我將離婚協議書順著桌子推給他,語氣前所未有的平靜:
「傅承宴,我們分開吧。」
他修長的手指翻了翻,聲音嘶啞駭人:
【為什麼?】
我咬了咬唇,說出早已打好的腹稿:
「沒有花樣,毫無情趣。」
一個讓他無法拒絕,又不涉及感情的理由。
事實也的確如此。
除了那次在浴室,他微微有些失控外。
似乎有東西掉到了地毯上,我繞過桌面,下意識去撿。
然後,我看到了讓我血液幾乎凝固的一幕。
27
桌面下,皮帶是半鬆開的。
他的另一隻手,正拿著我的一件真絲的、已經失蹤了好幾天的貼身睡衣。
那件單薄的布料被他緊緊攥在手裡。
充滿了某種絕望又瘋狂的意味。
我驚得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轉身就打算離開。
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拉到了懷中。
「妤妤,情趣和花樣都是可以做出來的。」
薄荷味混合著酒香的呼吸輕輕傾吐在我的臉上,那張俊臉不容拒絕地壓了下來。
兩個小時後。
我仍跪在地毯上,難耐的揪著地,扭身如泣如訴:
「傅承宴,你混蛋,你又不愛我,為什麼不離婚?」
被翻了個身。
傅承宴氣笑了:
「我不愛你,根本不會跟你結婚。」
「當年為什麼追了一半就不繼續追下去了,祈寒真就有那麼好?」
「知道他當年有苦衷,所以要跟我離婚?」
這還是傅承宴第一次主動提起這件事。
我這才知道,和祈寒在露台的那天,角落的陰影就是傅承宴。
他根本沒有聽完,就落荒而逃。
那個根本算不上擁抱,只是作為朋友的安慰。
最後,我說的是:
「祈寒,我結婚了,對我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當時他雖難以置信地倒退了幾步,但放開了我。
月光如水,靜靜地流淌在書房的地毯上,映照著相擁的兩人。
激烈的情緒和歡愛過後,是前所未有的寧靜與親密。
彼此說開了很多事。
今天他的酒里被下了少量的催情藥。
他怕在我身上失控,於是自己來書房解決。
原來他那些克制的夜晚之後,是這樣的。
原來傅承宴不是不吃醋,他只是在當年聽到我說討厭對我管得多、愛吃醋、胡攪蠻纏的男人。
他沒有把握在我聽到祈寒的故事後,選擇的是他還是祈寒。
畢竟當年我正是為了祈寒放棄了他。
女秘書是已婚的身份,她有很愛的丈夫。
她已經懷孕了。
28
傅承宴的手臂緊緊環著我,聲音帶著事後的沙啞與滿足:
「所以你是因為覺得我不愛你,才提離婚的?」
我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指尖無意識地在他胸膛上畫著圈,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眸色瞬間暗沉,一個輕柔卻占有欲十足的吻落了下來:
「以後不許再提離婚。」
我不欲打破現在的甜蜜。
輕輕說道:「好,但也要看你的表現。」
29
傅承宴經常會來探班。
但落在身上的那道視線依舊灼熱。
那天,吊威亞升至三米高時。
繩索不知是因為沒有扣緊,還是因為時間久了,我忽然失重,迅速墜落。
三米遠的祈寒飛速跑了過來。
他給我做了人肉墊背。
我完好無損,祈寒被緊急送到了醫院。
醫生說他被砸斷了兩根肋骨,需要住院。
我很抱歉,於是帶著熬好的骨頭湯去看他。
病房裡,那個曾出現在視頻鏡頭裡的女孩正坐在病床前削蘋果。
祈寒還在睡著。
她邀請我去附近的咖啡廳,說是有話要對我說。
開門見山:
【我是小寒的表姐,他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
從她絮絮的講述中,我才知道,當年最難的時候,他和國外的公司簽了堪稱賣身的合同。
母親去世,他想要回國找我,為了解約,幾乎賠上了這麼多年打拚下的一切。
「妤妤,你們是相愛的,只是中間走散了一程。」
她激動地抓著我的手。
……
回到病房,祈寒已經醒了。
我叮囑他記得喝湯,拎起包就要走。
忽然就被他從身後抱住了,脖子處忽然傳來一陣濕潤:
「妤妤,我沒有家人了,我只有你了。」
我緩慢而堅定地鬆開他的手,難過地垂下眸子:
「祈寒,太晚了。」
祈寒是個驕傲的人,他的愛意與遺憾都真實。
但我的堅定拒絕也讓他無法、也不再願意糾纏。
不久後,我們的戲份拍完。
祈寒婉拒了幾個不錯的國內邀約,很快便傳來了他出國的消息。
走之前,他給我發了一條簡單的祝福簡訊。
我回復了「謝謝」。
30
祈寒的離開沒有在我們生活中掀起太多波瀾。
我和傅承宴進入了真正的蜜月期。
傅承宴徹底撕開了那層冷漠自持的偽裝。
他不再隱藏他的慾望和占有。
而我也沉醉於他這份帶著瘋狂和極致愛意的掌控之中。
我們都深知,愛從來不是毫無波瀾的平靜,而是激烈的碰撞後的理解,是占有欲背後的不安被穩穩接住,是所有的誤會解開後更加堅定的雙向奔赴。
月光下,書房的地毯幾乎成了我們的老地方。
「傅承宴,你真是……越來越混蛋了!」
「只對你混蛋,傅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