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男友忘在家的手錶彈出消息。
「爸爸,我餓了。晚上喂我。」
「你喜歡的兔子耳朵,今晚戴給你看?」
男友秒回了她,「等我。」
不等我反應過來,他打來電話向我撒嬌。
「寶貝,晚上臨時加班,好煩。」
他語氣里掩飾不住的喜悅,哪煩啊。
1
電話怎麼掛斷的我已經不記得了。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開車來到他發給對方的酒店門口。
距離我家三公里的情趣酒店。
許言曾帶我路過這裡,還說早晚會帶我來體驗一把刺激。
後來等我問起時,他卻說我那麼純,進去都會覺得羞恥。
我還納悶,他怎麼知道裡面是什麼樣的。
原來他早就去過了啊,還不止一次。
我坐在車裡,大腦空白地盯著酒店門口,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直到許言的車停到我旁邊,但他急哄哄地直奔酒店,完全沒有認出旁邊的車就是相戀十年的女朋友開的車。
我手忙腳亂地下車跟上他,藏在樓梯的拐角處,看著他敲了敲門,一個穿著粉色兔子制服的女孩打開門撲到他懷裡。
「爸爸,我餓了。」
我看不到許言的表情,只知道他抱起她的動作急切又兇猛,好似一頭餓狠了的狼。
門關了,我抱著雙腿蹲在他們門口。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裡面沒了動靜,我才起身,拖著發麻的雙腿踉蹌著往外走。
許言到家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坐在沙發上發獃。
他愣住,「今天怎麼起這麼早,要去出差?」
我沒說話,他也沒在意,把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丟下一句「太睏了,我要補個覺」直接回了臥室。
換做以前,他知道我要出差,會先詢問去哪個城市,然後打開手機,查那座城市的天氣,再打開我的行李箱,一一檢查,大到拿什麼外套,小到包里隨手放的紙巾,都會幫我收納好,寫上對應的標籤。
無微不至到讓身邊所有人都感嘆,我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這輩子才會遇到他。
我是有多遲鈍,怎麼連如此不愛的信號都看不出呢?
他是有多不愛,才能發現不了我手中拿的是他的手錶?
2
還有他到家前的消息。
「爸爸,今天滿意嗎?」
「很滿意,下次試試護士裝。」
陽光透過窗戶打進來,明明是三伏天,我卻渾身發冷,冷得發抖。
我把他們的聊天記錄拍照,發到兩家的家族群,並附上一條消息:
「婚禮取消,原因如上。」
不到十秒,手機接二連三地響起,包括他的。
我全部掛斷,看著手錶上他接起電話,聽見他慌亂中跳下床,急急地小跑出來。
門打開,四目相對,他眼裡有驚慌,有失措,唯獨沒有愧疚和痛苦。
甚至還能淡定地對著電話說,「她在家裡,沒事,我會解釋,別擔心。」
掛斷電話,許言一步步走過來,像踩在我的心間,疼得發顫。
他蹲下身,眼神已經恢復平靜,聲音溫柔地像哄無理取鬧的小孩兒。
「年年,看到了怎麼不問我,還有兩個月就要辦婚禮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做事那麼衝動。」
他抬手把我額前的碎發撥弄到耳後,嘴角上揚的弧度刺得我眼睛發澀,連聲音都在顫。
「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的手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收回去,遲疑了下開口。
「年年,不管什麼時候開始的,結婚前我會斷乾淨,如果你看了我們的聊天記錄,應該知道,我和她說的很清楚,我只愛你。」
是啊,整整三年的聊天記錄,不知道是他相信我,還是無視我,竟然一條沒刪。
裡面密密麻麻記錄著他每一個出差,每一個加班,每一個被電話叫走的時刻,都是和她纏綿悱惻。
他是怎麼做到被我發現還能如此淡定自若,甚至勸慰我。
「你格局要打開,我愛你跟我想睡別人是兩件事,不管我睡幾個人,我都是愛你的。」
「啪」。
許言沒動也沒躲,結結實實受了這一巴掌,臉上的表情始終沒變,甚至還笑了笑。
「氣消了嗎?」
3
他不是我的許言。
我的許言會在我因太陽太大看不清黑板上的字當著全班同學和老師的面脫下外套雙手支撐幫我擋住灑進來的陽光。
我的許言會在其他男生給我遞情書時紅著耳尖對我說,「宋梔年,不許早戀。」
我的許言會在高考結束後鄭重其事地雙手遞上一本筆記本,裡面密密麻麻記錄著一個男孩長達 1095 天暗戀的故事。
我們在一起後,他更加張揚,早上我還沒起床,他已經拿著早餐到了宿舍樓下。
上課的座位,圖書館的座位,三餐吃什麼,我從來不用操心。
更別說每一個富有特殊含義的日子,他總會讓我心生驚喜。
身邊的朋友都說,宋梔年真幸運,遇到許言。
每每這時,許言都會摸著我的頭,用溺死人的語氣說,「明明是我更幸運。」
畢業後,許言拉著我去了國外,在神聖教堂的莊嚴下,舉著手發誓。
「許言愛宋梔年,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滿腔熾熱的愛意,熨得我心口發燙,任由自己淪陷。
可現在,他看不到我發抖的身體,緊攥的雙拳,滿眼的痛意和即將噴涌而出的恨。
還若無其事地拿起我的手機放到我手上,語重心長道。
「年年,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沒事,我們鬧著玩的。」
我怔怔地看著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怎麼也想不通。
愛,怎麼會消失不見呢?
4
我給媽媽打了電話,語氣特別輕鬆,告訴她許言出軌,現在取消婚禮對家裡有影響嗎?
媽媽什麼都沒問,只說了一句話,「收拾東西,我去接你回家。」
發現許言出軌我沒哭,許言用軟刀子扎我我沒哭,聽到媽媽的話我瞬間淚流滿面。
許言冷靜的眼底迅速泛起一絲驚慌失措,他伸出手想幫我擦掉燙人的眼淚,卻被我躲開。
「年年,你受不了我可以斷掉,我現在就把她刪掉,如果你還不解氣,我把異性朋友全都刪了,你別走。」
他邊說邊拿出手機,快速找到那個女孩,看都沒看,刪除並拉黑。
做完這一切他把手機舉到我眼前,邀功般一樣,「看,年年,我說到做到,我根本不愛她。」
我的眼前出現許言抱著那個女孩說葷話的模樣。
胃裡一陣翻湧。
沒忍住。
乾嘔出聲。
媽媽很快就到了,許言看到她,一臉局促不安,Ţū́²雙手不知道怎麼擺放。
她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拎著我的行李箱,牽起我的手徑直往外走。
「阿姨,年年只是一時想不開,你幫我勸勸她,我們十年的感情,不能說不要就不要,更何況我還愛她。」
向來好脾氣的媽媽聽到這話,氣得擼起袖子順手抄起玄關的拖鞋往他身上招呼,邊打邊罵。
「你的愛就像街邊發傳單的,人人有份是吧,真特碼廉價。」
「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公主被你這麼作踐,你還讓我幫你勸她?」
「國家怎麼沒把你的臉皮拿去做防彈衣。」
「滾開,別讓我看見你,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許言被媽媽打得抱頭跪地,最終什麼也沒說,只好看著媽媽帶我回家。
媽媽氣沖沖地往前面走,手卻緊緊拉著我,我咽了咽酸澀的苦楚,笑著調侃,「宋太太威武。」
媽媽眨了眨有些濕潤的眼睛,把頭扭到一邊。
「那當然,你是我的女兒,也支棱起來。」
5
當天晚上,一個兔子頭像的 ID 申請加我好友,我知道是誰,但我沒同意。
我和許言的問題,雖說她是導火索,但根兒還在許言身上。
我不認為我們兩個有溝通的必要,或者說,她知三當三,沒資格跟我說話。
可她好像很執著,微信行不通,改發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