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家送給裴昭野的禮物。
上一世,我聽媽媽的話,偷偷懷上裴昭野的孩子,阻攔他和白月光的感情。
最後讓自己和孩子死無葬身之地。
死後我才知道,媽媽是沈家用來牽制我的工具,她根本不愛我。
裴昭野和我結婚,也不過是看中我聽話,與我並無感情。
重生後,我回到媽媽讓我給裴昭野喝加了料的「滋補粥」那一天。
我還在晃神,耳邊響起一道聲音:「快阻止他喝那個粥!」
我一把搶過裴昭野手裡的碗,遞給他一瓶飲料。
裴昭野的手懸在半空,一臉詫異。
我打著哈哈:「這粥涼了,一會我重新給你做。」
1
裴昭野有些詫異,因為那粥明顯還溫熱。
好在他並未深究。
那碗粥里有媽媽囑咐我放的促孕藥,這幾天又剛好是我的排卵期。
我鬆口氣,那道聲音又傳來:「別怕,第一關算是過了,記住,要提防你媽媽!」
上一世,媽媽攛掇我偷偷懷上裴昭野的孩子:「顏顏,你和裴昭野連個孩子都沒有。萬一哪天被別的女人捷足先登,沈家人會生吃了我!」
裴昭野並不打算讓我懷上他的孩子,他在等那個快要離婚的白月光林靜姝。
媽媽笑我傻:「裴昭野那是心裡有執念,等你們有了孩子,他一定會更加愛你的。」
媽媽為什麼會說他「更加」愛我,那是因為上一世我也認為,裴昭野對我有些感情。
就好像,裴昭野喜歡送我禮物,我配得感不強,每次都有心理負擔。
裴昭野便不再使用「送」這個方式,改為直接拆掉包裝給我。
比如,他會給我安排營養師、保鏢,我想當然以為那是愛。
其實,那是成為他太太最基本的待遇,換作誰都一樣。
我聽了媽媽的話,偷偷扎破了套,懷上了裴昭野的孩子。
這讓他覺得我不再受控,放任林靜姝對我出手。
在一個獨自歸家的夜晚,幾個亡命之徒裝作搶劫失手殺人,我連同肚子裡的孩子一起,當場斃命。
2
我死後,沈家沒有一個人來看我。
媽媽為了向沈家表忠心,更是將裴昭野送過去的骨灰當場揚了個乾淨。
她為此得以躲過沈家的問責,繼續過她的富太太生活。
想起前世身體撕裂般的劇痛,還有血液倒灌的窒息感,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裴昭野去洗澡的當口,媽媽打來電話:「顏顏啊,怎麼樣,按照媽媽說的做了嗎?」
我隨口回答:「做了做了。」
「那就好。對了,上次我讓你跟昭野說,替沈氏背書的事,怎麼樣啦?」
我正想應下來敷衍過去。
那道聲音又響起:「裴昭野聽見你的電話了!」
我心裡一驚,做出為難的樣子:「我也想幫家裡的。只是背書這麼大的事還是有風險。沈氏資質不夠,會連累昭野。」
裴昭野走出來,面帶疑惑:「你不是一向對沈家有求必應?」
我隨口敷衍:「那也要看情況嘛。」
上一世我什麼都聽媽媽的,一直為沈家討要資源。
這也是裴昭野對林靜姝找人殺我聽之任之的原因之一。
他恨沈家人的貪得無厭。
這一世,我要為自己鋪路。
3
上一世,我一心要當完美太太,把自己變成家庭主婦,完全仰仗裴昭野給錢度日。
想改變命運,就要自己獨立。
那道聲音又響起:「上一世不是有個姐妹要約你創業嗎?只要自己掙了錢,日後離開裴家也不怕。」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當時我拒絕了她。
我即刻約陸霏霏出來。
我們一拍即合。
陸霏霏摟著我的肩膀:「終於想通了我的姐妹。豪門闊太做一輩子也就罷了,可男人靠得住的少,還是得靠自己。」
我深以為然。
我把創業方案拿給裴昭野看:「我想開一家買手工作室。」
我手裡有裴昭野的副卡,錢上面他不太管我,只是幹什麼都得知會他一聲。
有一次,我自作主張拿了二十萬給媽媽,裴昭野把我關進書房反省。
我清楚記得他大發雷霆的樣子:「二十萬不算什麼!但是你沒資格不經過我允許給沈家錢!」
裴昭野掃了一眼方案,沒有動。
我趕緊賠上笑臉:「你不是老說,我閒在家裡就愛胡思亂想,有點事做分散精力。」
裴昭野終於抬頭看我:「好啊,你想做便做。」
他還想說什麼,林靜姝的電話突兀響起。
4
室內太過安靜,她的聲音清楚從聽筒傳出來:「昭野,我又發現他有別的女人了,能不能陪陪我。」
林靜姝在那邊哭得梨花帶雨。
呵,你老公有別的女人,你就從別人老公那找安慰?
裴昭野起身又頓住,揉了揉眉心,大概怕我又鬧起來。
聲音響起:「男人是拴不住的,隨他去吧。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淡淡地,語氣沒什麼波瀾:「去吧。」
那聲音說得沒錯,他心裡有別人,我不讓他去也沒用。上一世我鬧了,結果就是我死了。
我忍不住問那道聲音:「你是誰,我怎麼稱呼你?」
「你給我取個名字呀。」
我想了想:「知夏,好不好?我叫你夏夏?」
因為我最喜歡夏天,熱烈又充滿生命力。
我上一世本來想給孩子取這個名字。
那道聲音很歡喜:「好啊!我喜歡!」
5
媽媽一定要我出來和她見一面。
我剛到咖啡廳,她就開始哭。
說實話,畢竟是自己的媽媽,我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忍。
夏夏喊我:「別心軟!她是裝的!」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是啊,上一世她的嘴臉有多醜陋,我不敢忘。
媽媽哭得我有些煩躁,我偏過頭去看窗外。
她見自己的表演沒有什麼效果,停止了哭泣。
我不想浪費時間,反客為主:「讓裴家背書也不是不行,你去把沈家的資質都複印一份給我。裴昭野這邊,我一定想辦法。」
媽媽見目的達到,立馬換上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態,挑剔起我選的這家咖啡廳不夠高檔。
我有些想吐,站起來告辭。
夏夏提醒我:「讓她不准告訴沈家人!」
我腳步頓住:「不要告訴家裡,如果辦不成,他們會怪你。」
回到家,林靜姝也在。
她緊緊挨著裴昭野,一條手臂纏在他胳膊上。看見我,她更加得意,往他懷裡鑽。
裴昭野倒是站了起來,眉頭擰緊:「我們有正事商量。」
他好像有些應激。
我點點頭,沒有進屋:「我不打擾你們,我正好還要出去一趟。」
裴昭野有些詫異,畢竟,上一世我不自量力,每一次都橫插在他和林靜姝之間。
6
我在外面逛到很晚,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回去。
裴昭野居然在等我,他甩給我幾個地址:「工作室的地址,我找人篩選過了,這幾個裡面你挑一個中意的。」
「不過,我建議你選市中心那家,雖然租金高出其他許多,但是地理位置佳,回本快。」
裴昭野說話時慢條斯理,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說實話,我有時候會羨慕林靜姝。
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一心一意等她,實在是旁人求不來的福氣。
夏夏的聲音飄過來:「他優秀也跟你沒關係,他跟林靜姝不清不楚,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裡。」
我搖搖頭,把這些荒唐的念頭趕出去。
我在紙上寫下一個數字:【1121】
那是我上一世的死亡日期,我以此提醒自己別忘了痛苦。
周身一個寒顫,我立刻清醒過來。
7
我出門跟陸霏霏商量店址,碰見林靜姝。
她雙手抱在胸前,嗤笑:「你不會以為換個招數,就會讓他高看你一眼?他娶你只不過是為了應付家裡,因為他要等我離婚。」
夏夏一句話平復我的怒氣:「她故意激怒你,好向裴昭野告狀呢。」
我淡淡回她:「我知道。」
她不滿意我的反應,覺得我應該難過、傷心、嫉妒,可我沒有。
林靜姝表情戲謔,卻帶著哭腔撥通裴昭野的電話:「昭野,我都這麼避讓了,沈清顏還是罵我婊子!」
裴昭野幾乎奪門而出。
我搶在他開口前說:「對不起!」
他倆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一下子愣住。
我笑笑,「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走出很遠了,林靜姝還目瞪口呆地望著我。
8
我和陸霏霏很快簽了合同,租下裴昭野推薦的那家鋪面。
他的眼光一向很準。
我心情大好,裴昭野也看出來了。
他今天似乎也很放鬆,抱著我有些動情,我便麻溜脫了衣服。
現在我把一切都當作演戲,因此比上一世還要投入。
累得我睡著了。
夏夏很著急地叫醒我:「快去看垃圾桶!」
我疑惑地看去,發現裴昭野用過的那個套居然是破的!
我緊張地看了一眼還睡著的裴昭野,還好,他沒發現。
林靜姝半個小時前發了一條信息:「他要是知道你偷偷弄破了套,你猜你的下場會是什麼?」
我頓時一身冷汗,瞌睡都沒了,立馬去藥店買藥。
回來時裴昭野顯然也發現了那個破掉的套。
我舉起手裡的袋子:「我買了藥,馬上吃。」
他眼裡有狐疑,但最終沒說什麼。
好險,差一點又重蹈覆轍。
我心臟跳得厲害,這一世,誰都別想讓我再走上老路。
9
陸霏霏著急給我打電話:「清顏!租給我們店面的老闆又反悔了!你快來!」
我趕到時,店面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老闆叉著腰喊大伙兒評理:「哎,看著好好的小姑娘,私生活不幹凈的!連累我也被人威脅!你們還敢來找我?!」
我拉住還要理論的陸霏霏:「算了,我們去其他幾家備選看看。」
夏夏說:「別去了,是林靜姝乾的,其他幾家也不會租給你們的。」
與陸霏霏告別,我沒有回家,坐在廣場上發獃。
沈家還是豪門時,我就是灰姑娘。
有一次,我練琴時間太長,手抖得厲害,吃飯時筷子不小心掉了。
爸爸對我一頓毒打,讓我靠牆站兩個小時。
爸爸說那是在訓練我,我早晚要給家族爭取利益,和別的家族聯姻。我的一舉一動都要完美、端莊。
別家的孩子,寒暑假都有玩的時間,我卻不行,我二十四小時都安排滿,琴棋書畫、舞蹈、禮儀,甚至包括學習對著丈夫何如發音。
所以,當家裡提出要和裴家聯姻時,我一口答應。
我以為嫁了人就不用那麼累,誰知道,我一腳踏進另一個地獄。
10
我待到晚上才回去,裴昭野臉色不好看。
我沒有心情像以前一樣哄他,裴昭野來了火氣:「你不是一向冷靜自持,連脾氣都不發?」
我看都不想看他,「我也是人,林靜姝把我工作室都給弄黃了,我難道還要笑?」
裴昭野冷笑:「這有什麼?我給你再找地方。」
我搖頭,「然後呢?她就不會再去威脅別人嗎?」
裴昭野眉頭緊鎖,「那就繼續找,她總有煩的時候。」
「那我的事業呢?就是她的消遣?」
裴昭野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你的事業?你的事業就是做我太太!小孩子過家家你還真以為自己能做成事兒?」
我知道他瞧不起我,但我此刻覺得異常憤怒,渾身都在發抖。
裴昭野似乎有些意外,竟放下身段哄我。
他的方式是在床上不再命令我服從。
他一直在詢問我的感受,如果在上一世,我一定很開心,今天我卻覺得彆扭。
好像他粗魯、霸道,而我屈從迎合,這才是我們之間的正確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