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po 文男主早早出國的白月光。   
回國那日,我看見了滿屏不歡迎我的彈幕—— 
【喲,這不是清高姐嗎?】 
【生在 po 文世界,但假清高。】
【受盡男主寵愛,但不給人碰,也不給人親……】 
【眼看著我們女主寶貝,馬上就要把男主拐上床了。】 
【你突然回來幹什麼?你急了呀?】 
【可惜,男主早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可惜,男主心裡現在只有女主寶貝,再沒你的位置囉。】 
我輕一抬眼。 
看見機場外,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1
我是 po 文男主的養妹。 
18 歲以前,都被養在他身邊。
他冷心冷清,不好相與。   
卻對我極好。 
甚至手把手帶著我長大。 
他曾是我最信任、最依賴的人。
但我成年那晚。 
他喝多了酒。
將我堵在了房間裡。
我至今也不知道,那酒有沒有問題。   
但那夜的許燼舟卻格外的反常。 
他在我面前,罕見露出來強勢一面。 
摟住我的腰,急迫地將我按在牆壁上。 
就要來吻我。
2
許燼舟大我 5 歲。 
我對他有心動,也有剛發矇的愛。   
但那晚的我剛成年。 
我尚沒認清自己的感情。 
就被他那樣越界的攻勢嚇壞了。
我用力想掙脫他的禁錮。 
想推開他。 
但我的力道,完全無法與他抗衡。
他壓住我的動作,紋絲不動。   
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我哭著叫他哥,妄圖喚回他的清醒理智。 
我說我害怕。 
我說你別這樣。
但許燼舟只目光深深地望著我,哄著我。 
說他愛我。 
最後我沒法了。   
在他動手解我衣服的時候。 
給了他一巴掌。 
3 
然後趁著許燼舟尚沒反應過來時。 
匆匆掩了衣服逃開。
第二天一早。
我就搭上了前往海外的班機。   
往後六年。 
我在外讀書,一次也沒有回過國。 
我不見許燼舟。 
最初那兩年,也不接許燼舟的電話。
20 歲那年春節。
許燼舟在公司熬了幾個通宵,又旅途奔波數個小時。 
就為過來陪我過年。   
那晚下了大雪。 
他穿深色大衣立在我的公寓樓下。 
蒼白又消瘦。
微仰著頭,說想跟我吃頓團圓飯。 
4 
我站在樓上。 
隔著段距離,也能看見他臉上的疲憊。   
我沒忍住也紅了眼。 
問他:「你一直對我那麼好,就是為了將我養大,然後做那種事嗎?」 
許燼舟眉心一皺,說不。 
他說那夜是他糊塗。
他說以後沒有我的允許。
他再不會強迫我。 
但他拒不解釋,他那夜那樣反常的緣由。   
究竟是因為酒、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我偏過頭,避開他灼灼的視線。 
只說:「你給我點時間消化。」 
「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故意裝可憐讓我看。」 
我說:「你讓我清凈幾年,讓我想想。」 
5
之後四年。   
我再沒見過許燼舟。 
但很偶爾的時候,我會接起他的越洋電話。 
電話對面的許燼舟小心翼翼。 
並不提起那些讓我敏感的話題。 
他只事無巨細地,問起我的生活與學習。
他甚至連我有沒有談男朋友,都不敢問。 
每次電話結束,都伴隨著他的巨額轉帳。   
我一次也沒有動過。 
國外幾年。 
我儘可能半工半讀,以養活自己。 
很偶爾的時候。
聽到電話對面許燼舟聲音里的疲憊。 
我也會問起他。 
但許燼舟永遠只有一句:「我一切都好。」   
他說:「許願,我等你回來。」 
但那些接通的電話終究少。 
四年里細數下來,不過三四通。 
6 
我在國外踏踏實實讀完了書。
才終於思考起回國的事。
回國那日,我沒告知任何人。   
我已成年。 
也不準備再厚著臉皮,要許家養我。 
當年我的父母在許家集團工作。
在一場意外中,為保護許家夫妻而死。 
他們供養我這麼些年。 
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7   
所以這趟歸國。 
除了將去就職的醫院,我誰也沒有聯繫。 
但提著行李箱走出機場的時候。
除了眼前的藍天。 
我還看見了突然出現的、自我眼前迅速又密集滑過的白色彈幕——
【喲,這不是那位清高姐嗎?】 
【我以為清高姐這麼傲,會在國外待一輩子呢,怎麼就厚著臉皮回國了。】   
【為什麼叫她清高姐啊?】 
【因為她生在 po 文世界,但特別會裝模作樣,特別假清高。】 
【男主養她十多年,快把她寵到天上去了。】 
【但她矯情得很,不給男主碰,不給男主摸,更不可能給他親了……】 
【她還挺會趕時候,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了。】
【眼看著我們女主寶貝,馬上就要把男主拐上床了。】 
【你突然回來幹什麼?你急了呀?】   
【可惜,男主早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可惜,男主現在心裡眼裡都只有女主寶貝,再沒你的位置囉。】 
【最煩她這種裝模做樣的人。】 
【還是我們女主寶貝接地氣,為了攻略男主使勁渾身力氣,該脫就脫,該勾就勾。】
8 
望著眼前凌亂紛雜的彈幕。 
我的眉心一皺。   
我費勁地去理解他們的意思。 
終於緩緩將自己對上名頭。 
我就是他們口中那個假清高的出國女。 
而男主……就是許燼舟了。
彈幕密集又迅速地自我眼前刷過。 
我只捕捉到幾條重要的。
許燼舟是男主。   
既有男主,當然會有與他對應的「女主」。 
而按照彈幕的意思。 
那位「女主」,早已出現在許燼舟身邊。 
「女主」深愛許燼舟,為將他攻略成功,不惜用盡渾身解數。
而眼看著,馬上就要成功了。
但那個多餘的我。
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國了。   
9 
數不清的彈幕從我眼前滑過。 
都在嘲笑我,都在奚落我。 
出國六年。 
我跟許燼舟只隔著雪夜,匆匆見過那一次。 
我們的聯繫更少。
他那樣優秀。   
身邊出現別的愛人,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早該想到的。 
但我還沒來及繼續盯著那些彈幕看。
不遠處突兀傳來一聲車門關上的聲音。 
有人穿一身深色大衣。 
身形修長,眉目冷清,從車上下來了。
隔著點距離。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格外認真地看向了我。 
男人在車前只微一猶豫。 
然後就目標明確地,直直朝我走來。
我認得那輛車。 
是 6 年前我替人挑選的款式經典的邁巴赫。
我也認得那個人。
是近 4 年沒見的許燼舟。   
10 
許燼舟朝我走來得果斷。 
但停在我面前時。 
腳步卻略顯滯澀。
「回來了?」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說那話時。 
他微垂著眼,目光溫柔又繾綣。   
戀戀不捨地停留在我臉上。 
對著他這樣的視線。 
我不著痕跡地捏緊了行李箱的拉杆,輕嗯一聲。 
「這次回來,還走嗎?」
或許是我的錯覺。 
許燼舟這句話居然帶著些小心翼翼。 
我只實話實說:「已經簽了工作,暫時不會走。」   
11 
許燼舟是外人眼裡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 
但此刻在我面前。 
我卻能看出他眼裡壓不住的高興。
所以當他提出想替我接風洗塵,帶我去吃飯時。 
我沒拒絕。 
退一萬步,他畢竟曾經照顧我多年。   
他替我接過行李箱時。 
我們的手有個不可避免的觸碰。 
我淡淡地收回了。
許燼舟的動作一頓。 
他垂著的黑色眼睫,似乎輕顫了顫。
然後才不動神色地提起行李。
到他的車前。   
我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後排車位。 
許燼舟已經替我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坐前面吧。」他看著我說。 
曾幾何時,他是我最親近的人。
但現在我們之間。 
卻全是隔閡與客套。 
12   
我坐上副駕後。 
許燼舟繞到另一側上了車。 
我感覺到腳底似乎硌了個東西。 
彎腰撿起來。
才發現那是個小型玩偶。 
粉色的玩偶可愛,一看就是女孩喜歡的。
這絕不可能是許燼舟會主動購買的。   
許燼舟順著我的動作看過來。 
在看清楚我手中玩偶的那瞬間。 
他眼裡閃過明晃晃的厭惡,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 
他的眉眼壓低,眉心輕蹙。
定定地望著我手上的東西,甚至失神了半晌。
他這樣的表現實在反常。
我叫了他一聲,他才回神。
這玩偶掉落在副駕駛下,這樣敏感的位置。
我沒準備追問來歷。
許燼舟也沒給我機會。
他只壓著情緒說一句:「給我吧。」
然後就拿過我手中的玩偶。
打開車窗,準確地、毫不留戀地投入了道旁的垃圾桶里。
13
車內氛圍一時陷入僵滯。
許燼舟臉色陰鬱,像是短暫陷在自己的思緒里。
開著車沒再出聲。
我也偏開頭,看向了車窗外。
然後我的眼前,再一次出現了數條白色彈幕——
【居然敢扔我們女主寶貝的玩偶娃娃?】
【男主以後有你追妻後悔的時候!】
【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哥,以後你得抱著一箱玩偶娃娃去哄人家。】
【要怪還是得怪這清高姐,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剛回國,居然就坐上了我們女主的專屬座位。】
【知不知道男主的副駕是女主的啊?】
【咋就坐得這麼心安理得呢?】
【欲情故縱真是讓她玩會了,當初不要男主靠近的是她,這會舔著臉上男主車的也是她。】
【笑死了,她多有骨氣。】
【那會男主就碰了她一下,第二天早上就跑出國了。】
【這會怎麼又厚著臉皮回來了?】
14
彈幕上對我的嘲諷到這裡,突然拐了個彎——
【玩偶就是上次掉的吧。】
【上一次,女主在男主的車裡,差點就……嘿嘿嘿。】
【當時我女主寶是喝多了酒吧。】
【不不不,女主寶在男主面前,可是個非常會使心眼的好寶。】
【她是故意裝自己喝多了。】
【男主也是男人嘛,都好那一口。】
【女主寶貝當時在副駕,說著熱,其實動作飛快,差點都把自己衣服都扒乾淨了……嘿嘿,那一次是真的刺激。】
【差點就讓我在這輛邁巴赫里,看上豪華車戲了。】
【還是男主忍得住。】
【畢竟男主走的禁慾自持的路線,如果女主勾勾手就上鉤,那攻略起來也太沒意思了。】
【但也快了。】
【男主的防線,在女主一次次的攻略之下,馬上就要瓦解了。】
【嘿嘿嘿……我感覺男主馬上就要拜倒在女主的石榴裙下了。】
【到時候能不能讓我天天看刺激大戲。】
【我有無數種 play 想看,到時候請男女主天天做給我看。】
15
我看懂了彈幕上那些人說的話。
正是因為看懂了。
才讓我由內犯上來一股噁心。
我拍了拍車門,叫許燼舟:「停車。」
車疾剎在路邊。
剛停穩,我就推開車門跑下了車。
但胃裡根本沒東西,什麼也吐不出來。
我只蹲在路邊吹了吹冷風。
許燼舟緊隨我下來,手裡拿了瓶水。
幾乎是我剛蹲下,他已經到了我身邊。
「怎麼了?」他彎腰看著我。
眼裡的情緒直白。
全是擔憂。
我抬頭,望著他熟悉又陌生的臉。
我在此刻,尤其清晰地認識到——
我跟許燼舟已經分開了六年。
或許是見我沒說話。
許燼舟的眉心蹙更緊。
他甚至毫不顧忌形象地跟我一道蹲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