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月光，蛻變成乏味的魚眼珠完整後續

聽我媽講，周母在宴會上拂袖而去，後半程再也沒有出現。

而宋禾一身的小家子氣，連最基本的社交禮儀都不懂。

第一次在訂婚宴上見到了梁初那位只比她大五歲的姐姐，張嘴喊了一聲阿姨，以旁敲側擊展示自己年紀小的事實。

被梁菲甩了一巴掌。

梁初想勸架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梁菲連甩三巴掌。

訂婚宴熱鬧得像市井集市。

穿越的事距離我越來越遙遠。

我以為，我會這樣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沒想到，在大二的元旦晚會上。

正當我上台表演小提琴演奏完畢謝幕時。

台下劇烈的掌聲響起。

一片光怪陸離中，周邊環境劇變。

學校搭建的簡陋舞台突然變成了商業酒會。

仍舊是無數人的掌聲響起。

一時有些恍惚。

穩下心神後才發現。

我竟再次穿越到了七年後。

22

這是我的慶功會。

所有人都舉杯為我慶祝秦氏集團更上一層樓。

我爸已經把公司大權都交到了我的手裡。

第一次投資，我便賺得盆滿缽滿。

此刻，距離我的二十五歲生日，已經過去了小半年時間。

圍繞在我身邊的，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都是與秦家有多年生意往來的家族。

卻單單少了周家與梁家。

酒會結束後。

賓客們一波波乘車離開。

我應付了一晚，有些疲倦，剛打算離去。

身後，有人闖入，高喊著我的名字：

「小冉，我是懷寧！」

我對周懷寧的印象已經很陌生了。

上次見他，還是十八歲時，在別墅區門口前的一別。

他狼狽得令我幾乎認不出。

胡茬青黑，身上穿著一件分辨不出顏色的地攤貨。

他掙脫保安的追趕，紅著眼眶看著我，嘴唇翕動：

「小冉，真的是你，我已經七年沒有見到過你了。」

「你讀完大學，又出國兩年進修金融，想見你一面真是難。」

「周家資金鍊全斷了，我今天好不容易混進來，就是希望你看在咱們兩家有些交情的份上，能不能放點小生意給我們周家。」

他說得字字懇切。

與第一次穿越時趾高氣揚的他大為不同。

我的臉上露出疏離又禮貌的微笑：

「周懷寧，我為什麼要與你們周家做生意呢？」

周懷寧臉上的急切快要溢出。

可還沒等他回答。

宋禾狀如潑婦般闖了進來。

不。

如今，我該叫她周太太。

23

宋禾與周懷寧在三年前結了婚。

那時，周家已經瀕臨破產，婚禮都格外倉促簡陋。

如今的宋禾，臉上早已沒有十八歲鮮活的模樣。

她的眉宇間有深深的川字紋，面孔極其苦大仇深。

周懷寧一見到她，眸子裡的嫌棄都快要溢出來：

「我不是讓你老老實實在家嗎？你跑出來幹什麼？」

「這裡是上流社會的交際場，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來幹什麼？」

明明十八歲那年。

年輕的周懷寧摟著宋禾，驕傲地對所有人說：

「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永遠不知道小禾為了往上爬有多努力。」

「她才是這世上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孩。」

時光荏苒。

我顆魚眼珠，再成白月光。

而昔日的硃砂痣宋禾，終於乾涸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

宋禾目光在我與周懷寧之間轉了幾圈。

上前衝著他狠狠甩了幾耳光。

「周懷寧，我說今天怎麼給你打電話也不接，原來是見老相好了啊。」

「怎麼，你還真當秦一冉還願意回頭看你嗎？」

「什麼上流社會，不就是出身比我好些嗎？我要是有這麼好的出身，一定比這裡所有人都強！」

許多賓客並沒有就此離去。

而是竊竊私語地站在一旁瞧著熱鬧。

周懷寧從來沒這樣被人看過笑話。

他雙拳緊握。

驟然發怒，一巴掌將宋禾甩飛。

「我當年真是眼瞎，娶了你這麼個東西回來。」

「你真是一點都比不上小冉。」

「要不是你，現在與小冉結婚的就是我了！」

「是你毀了我的一生！」

24

宋禾捂著腫脹的臉，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懷寧。

「我為了你才留下的，你居然要跟我離婚？」

我敏銳地捕捉到她話里的兩個字——

留下。

從一開始，宋禾出現得很突兀。

在高三最緊張的時候轉學。

而來的目的也十分明確。

就是為了周懷寧與梁初。

明明在這之前，他們都沒有見過。

下一秒，我所有的不解豁然開朗。

從宋禾身上，我竟聽到了她與系統的對話。

【系統，不是說我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嗎？周懷寧是男主，梁初是深情男二，怎麼現在男主破產了呢？】

系統似乎也很疑惑：

【所有人都在按照劇情走，沒有任何問題。可只有惡毒女配秦一冉除外，她竟然沒有處處找你的麻煩。】

宋禾歇斯底里：

【來之前，你告訴我，我只要攻略成功，就能成為豪門太太，榮華富貴享受一生。可現在呢？為什麼本該破產的惡毒女配卻活得風生水起了呢？】

【我不管，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你知不知道，周懷寧現在連一分錢都拿不出，甚至外面還欠著幾千萬的債，我下半輩子都被他害慘了。】

系統聲音驟然冷漠：

【抱歉，當初攻略成功後，是你自己要求留下的，現在已經沒有回去的辦法了。】

【而現在，我該離開了。】

其他人臉色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看來，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到。

系統從宋禾腦中消失。

仿佛是受到干擾。

我的腦中突然多了大量的記憶。

紛紛揚揚，從我孩童時代，一直走到今日。

二十五年的人生像是走馬燈。

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宋禾的系統丟下了她。

卻讓我找出了自己穿越的真相。

我並不是從十八歲穿越而來。

而是從二十五歲，一次次的穿越回去。

25

在我充當惡毒女配的人生里，我該貧窮一生，最後死在逼仄的出租屋裡。

或許是因為系統的出現，干擾了我所在的世界。

二十五歲窩在出租屋的我，第一次穿越回十八歲，讓我知道了自己可以兩地穿梭。

而第二次穿越，我回到了十八歲第一次見宋禾的時候。

成功改變自己沒有上清北的遺憾。

讓我二十五歲的人生有了一點微微的改動。

第三次穿越。

我搭上了季家這艘巨輪，徹底扭轉秦家破產的命運。

讓二十五歲的我，繼續享受豪門的待遇。

而最後一次穿越，是我徹底將宋禾與周懷寧捆綁在一起，讓這對有情人此生都不會再分離。

我腦中清清楚楚地記得大學四年的點點滴滴。

還有國外進修金融時每一個辛苦的日日夜夜。

以及帶著團隊融資，一輪輪反覆修改方案的辛苦。

四次穿越，我成功扭轉了自己的命運。

我不再是這個世界的惡毒炮灰。

而成為秦家首屈一指的總裁。

同樣。

他們也不再是這個世界的男女主。

光環褪去。

他們變成了最不起眼的配角。

我招呼保安：

「把人丟出去，以後不要再放這些人進來。」

周懷寧被拖走時，還在崩潰大吼：

「小冉，明明我們有過婚約的，我該娶的人是你。」

「我真的後悔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會與宋禾離婚，然後等著你回心轉意。」

回應他的，是宋禾清脆的巴掌聲。

以及不堪入耳的咒罵。

原來, 擺脫惡毒女配的悲慘命運，只要遠離這些變心的男人就行了。

女主辛辛苦苦攻略下的兩個男人, 那就留給她吧。

我挑了挑眉。

對了。

梁初呢？

男主沒用了。

不是還有深情男二嗎？

26

我媽與梁初的母親關係實在是好。

梁家破敗得不行。

她於心不忍，瞞著我悄悄給梁家送了一點點生意去。

不過是幾百萬的小訂單，我也睜隻眼閉隻眼，裝作沒看到。

這樣小的單子，能掙的錢僅僅夠溫飽。

與之前的豪門生活相距甚遠。

宋禾第二日便打聽到了梁初的蹤跡。

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 我一眼便瞧見了被系統拋棄的女主。

正一頭扎進準備出國的深情男二懷中。

十八歲時我便發現。

梁初雖然嘴裡喊著宋禾妹妹。

可看向她的眼神卻一點都不清白。

我與梁初兄妹相稱，是因為我們從穿開襠褲時就在一起玩了。

實在是太熟。

完全沒有愛情的感覺。

但宋禾與他相見得較晚。

梁初顯然對她有了愛情。

礙於宋禾已經喜歡上了周懷寧, 便退而求其次，提出以哥哥的身份守護在她身邊。

還真是深情男二呢！

我正打算乘坐接下來的航班出國去分公司視察。

偶爾遇到女主與深情男二在機場相遇。

好奇地停下腳步側目觀察。

只見宋禾窩在梁初懷裡哭得悽慘：

「梁哥哥，以前我總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周懷寧。」

「可我現在才知道, 自己一直愛的人居然是你。」

「我不想當你妹妹了，我要做你的妻子，好嗎？」

說完，她滿懷期待地揚頭。

試圖從梁初臉上看到激動的神色。

更期盼對方能失而復得，像是擁抱住了全世界最喜歡的珍寶。

可讓女主失望了。

深情男二隻是安安靜靜地站著。

沒有任何反應。

27

如果說, 十八歲的少年能一時熱血上頭，為了心愛的女孩與全世界對抗。

那麼二十五歲的男人，成熟沉穩了許多。

也更懂得權衡利弊了。

如今梁家連個中產都算不上。

這次送他出國，梁父只丟給他十萬塊, 然後丟下句：

「我早跟你說過，讓你跟秦家打好關係，你不聽, 整天追在那個姓宋的有夫之婦身後。」

「現在好了, 家族生意沒了, 家裡也破產了！」

「要不是你媽跟小冉媽媽是幾十年的閨蜜, 咱們家怕是現在早就債台高築，被人滿世界追著要債了。」

「與其把時間耗費在你身上, 還不如好好培養你姐姐呢！」

十萬塊。

再怎麼省吃儉用。

也只夠花一年。

梁初出國後，首要的任務就是找工作養活自己。

哪裡還能再養一個只知道花錢的女主呢？

他默默地推開宋禾擁抱的手。

神色冷靜道：

「宋⼩姐, 我並不喜歡你, 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好嗎？」

深情男二的光環徹底消失。

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朵。

她當初選擇留在這個世界, 就是因為可以當豪⻔太太。

⾝邊有兩個男人一直愛他。

現在男主破產，男二出國離開, 連帶著愛都消失了。

她該怎麼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呢？

28

機場響起了檢票的聲⾳。

梁初一扭頭, 驟然看到了我。

他的雙眸閃了閃，⻜奔過來尋我。

「小冉，真的是你嗎？你是來找我的嗎？」

緊隨其後的宋禾崩潰大罵：

「秦⼀冉, 又是你, 你為什麼總是橫亘在我和他們之間呢？」

我趕緊擺擺手撇清關係：

「別亂說，他們兩個我都讓給你了。」

「把他們當成寶的從來都只有你⾃己⽽已。」

我拐進了一旁的頭等艙候機樓⾥。

任憑梁初怎麼喊叫, 都沒再回頭。

很快。

他失落地捏著經濟艙的機票，檢票登機。

⻜機起飛, 帶著他消失在無邊的藍天下。

只留下⼥主⼀⼈呆滯地站在⼈來人往的機場。

愣了許久。

突然發瘋似的站在原地⼤喊：

「系統，你給我出來。」

「明明我攻略成功了, 我應該成為豪門太太, 享受⼀輩子的富貴，為什麼他們⼀個破產一個離開了？」

「你趕緊出來帶我回去, 我不要在這個世界待了！」

並沒有系統出來回應他。

只剩歇斯底⾥的她發著瘋。

引來周圍人異樣的眼神。

退避三舍。

有空姐掛著標準的微笑，來指引我準備登機。

我將⽬光從宋⽲⾝上挪開。

她的攻略任務徹底結束了。

而我的人生征途，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