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剛走進教室,還沒等坐下便聽見班上男生帶著惡意般朝我起鬨:
「大小姐,你一晚上多少錢啊?」
「我給你在麗華酒店開一晚房,你能不能陪我睡一覺?」
我怒氣幾乎是瞬間上涌,這才知道自己被掛上了校園牆。
對方匿名發帖,說我大小姐人設造假,實際在孤兒院長大,貪慕虛榮長期和不同男人出入全市最豪華的酒店,並且還有性病。
眼看著全班向我投來異樣的目光,我那貧困生閨蜜立刻走到我身邊幫我辯解,張口就讓我去醫院檢查自證清白。
我想也不想,就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哭著給她跪下了。
「安迪,我知道那篇帖子是你發的。」
「我懷疑自己被人迷奸,你作為我最好的朋友,和唯一的目擊證人,一定可以幫我指認兇手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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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你,你這是做什麼?」
「我相信這個帖子上的事情都跟你沒有關係,可是你也不能為了擺脫嫌疑,就將髒水潑到我身上,利用我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吧。」
僅僅只是怔愣一瞬,安迪便很快反應了過來,言語間驚慌委屈地向後退了一步,企圖同我拉開距離。
我的心也在此刻徹底沉入了谷底。
明明我們前一天還在商量,等到周末,就去新開的那家遊樂場一起玩。
她還說會帶她媽媽親手做的三明治,當做我請她去遊玩的感謝。
心裡此刻像是有把刀在割,疼得我險些反應不過來。
我不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麼,我最好的朋友竟會對我做出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事情來。
但此刻,我只能暫且咽下這份痛苦與憤怒。
畢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要是不抓緊自證,恐怕我將會失去唯一反擊的機會。
回歸的理智最終占了上風,我立刻緊緊抓著她的衣服,不讓她逃離半分,著急哽咽道:
「安迪,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你難道忘了,半個月前你過生日,你告訴我你唯一的生日願望就是能在麗華住上一晚。」
「是我花錢給你重新開了一間房,之後第二天早上,你又說想拍一張進出酒店的打卡照,於是我們倆就給彼此各拍了一張。」
「我手機里還留著那天給你拍的視頻,我現在就可以把它找出來,讓大家對比看看,和你發到表白牆上的那張圖片,是不是同一天!」
說罷,不等安迪反應,我已然點開手機相冊,找到視頻。
等安迪反應過來想要阻止時,我已然眼疾手快將手機塞進了離我們最近的同學手中,讓他們自行對比傳閱起來。
我常年住在麗華酒店的這件事兒,安迪是知曉的。
所以早在看到那張照片的那一刻,我便一眼就看出,那是前不久安迪生日當天,硬拉著我拍的那段打卡視頻里的截圖。
可明明,那個視頻我從來都沒有發出去過,只唯獨給了安迪一個人。
所以,即便在看到那條校園貼的那一刻,我再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發這條帖子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真的誒,過往的車輛和迎賓員全都能對得上,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吧!」
「當然不可能這麼巧!我記得麗華門口的迎賓員都是輪崗制度,基本上每月每天都不一樣,這張照片很明顯就是從這個視頻里截出來的。」
「不是吧!那篇帖子真是安迪發的?她倆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鄙夷的神情不約而同地朝著安迪身上投去。
「不,不是這樣的!」
安迪慌亂一瞬,可很快卻又想到了些什麼,眼底驟然划過一抹怨毒,隨即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來,朝著呵斥道。
「喬然,我承認表白牆上的這個帖子是我匿名發的。」
「說實話,我要是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貪慕虛榮、滿嘴謊話又私生活混亂的人,當初我根本就不會跟你做朋友。」
這幾句話,幾乎像根刺一般扎進我的心裡。
甚至不等我反應,她便轉過頭看向方才紛紛對她指責的那些同學,繼續高聲道:
「喬然她一直說自己的父母在國外忙生意很少回國內,可是那天我路過學校附近的孤兒院,親眼看見你在孤兒院裡幹活,並且喊孤兒院裡的院長媽媽。」
「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怎麼可能穿得起名牌,又每天出入那麼高檔的酒店?」
「喬然,你的那些錢到底是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裡清楚,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為了錢不惜出賣身體和下限的人。」
「天知道你每天和那麼多人亂搞,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髒病,我把你曝光出來,讓大家都看看你噁心的一面又有什麼不對。」
「和你這樣自甘墮落的人站在同一塊地上我都覺得髒,喬然,你要是還有臉就自己滾出我們班,不要禍害班上的其他人!」
安迪說得義正言辭,幾乎是瞬間就帶起班上其他人對我的牴觸情緒。
「安迪和喬然成天都待在一塊,她說的話絕對都是真的!喬然是真的在外面賣啊!」
「媽呀!好噁心!我之前就看她不爽了,都是學生,一天到晚打扮給誰看,搞了半天原來是在找客戶啊!」
「我絕對不要和這樣的人待在一個班上學習,誰知道有一天會不會被她傳染上什麼病!」
……
眼看自己目的達到,安迪捏著鼻子,滿臉嫌惡地拉開和我的距離,篤定我絕對沒有再辯解的機會。
我看著她,終於在此刻,看到了她眼底一直以來隱藏著的,又或許說是最真實的情緒。
那是一種嫉妒,卻又帶著破壞欲一般的厭惡。
我忽然意識到,或許從頭到尾,我自以為的這份友情都是一廂情願。
也就是在這刻,我心中那最後一絲情分,徹底消散了。
我的很多事兒,只有安迪知道。
所以,她很輕易便能利用那些事情,讓我無法辯解。
可,是誰說自證一定要會辯。
安迪以為這樣就能拿捏我,那我只能說,她太小看我了。
這種時候,越是辯解越顯得心虛。
想要破局的最好方法,就是順著往下說。
「安迪,我知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我垂著眼,任由眼淚不停地順著臉頰往下落。
隨後顫抖著咬著下唇抬起頭,繼續哽咽開口道:
「無論如何,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我太了解你,你能把這些都說出口,一定是因為這些都是你的親眼所見。」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開始越來越艱難,最後一個尾音落下的那一刻,我再也強撐不住,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安迪,我知道一定是他們威脅了你,所以你不敢說出真相,所以才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提醒我對不對?」
「不然,為什麼你剛剛要提出陪我去醫院,你一定是看到了有人對我做了些什麼!」
「我知道你怕,我現在也很害怕!可是,我們不能任由那些強姦犯在外逍遙法外,你幫幫我!你幫幫我把那些兇手找出來,好不好?」
我哭得喘不上氣,眼中滿是驚恐和哀求,更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膝行到安迪面前,抓住了她的褲腿,順帶著掐了一把她的小腿肉。
安迪立刻吃痛地喊了一聲,卻沒將我推開。
因為此刻,比起疼,她更多的是無措與慌張。
「你,你是不是瘋了?」
「喬然,你在說什麼鬼話,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當然知道那都是真的!」
似乎是明顯沒有想到我居然根本不反駁,喬然幾乎是瞬間愣住。
驚恐的眼神里,帶著怎麼也想不通的震驚和疑惑。
我猜她怎麼都沒想到,怎麼能有人遇到這種事兒,會選擇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造自己的謠。
2
「不是,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我怎麼感覺自己有點看懵了。」
「我也有點,但是我怎麼感覺喬然這反應不像是假的呢?不然以她的性子,她為什麼不解釋?」
「我也覺得不像假的,要不,還是去通知一下班主任吧,這要是真的可不是小事兒啊!」
「不行!不能叫!」
聽見有人說要去找班主任說明情況,喬然立刻慌張地呵止。
「你們還沒看出來嗎?」
「她這是在演戲,是在利用你們的同情歪曲真相!」
「她就是個騙子,像她這種滿口謊言的人,說出來的話你們怎麼能信呢!」
安迪話落,眾人又再次紛紛陷入沉思。
眼看著沒人再去喊班主任,安迪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她正要繼續開口,可下一秒卻見一位女生有些猶豫的舉起了手,有些小心翼翼道:
「那個,我不知道時間對不對得上。」
「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看到喬然在孤兒院幹活的這個事兒,應該是在兩周以前吧。」
「對!就是在兩周以前。」
見對方說出了確定時間,喬然的眼睛頓時放光。
「我就說喬然是在故意歪曲真相吧,你也看到了對不對?」
「現在人證又多了一個,喬然,你還打算——」
「那就對了。」
那名女同學打斷了喬然的話,鬆了口氣。
「那天學校組織志願者去孤兒院做義工,我和喬然都報了名,但是那天我臨時身體出了問題所以請了假。」
「所以,這當中可能是不是有誤會?」
那女生的聲音不大,說出的話也格外委婉。
可即便再委婉,此刻她的那些話,也如同巴掌一般幾乎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安迪的臉上。
「誤會?什麼誤會!」
安迪咽了口口水,看著她努力遮掩著慌張的模樣,我便忍不住出戲想笑。
「誰知道她是不是為了遮掩身份故意報的志願者,她這種沒有底線的人,即便是說了再多也不可信。」
「哪有一個正常的學生,每天放了學不回家,頻繁出入酒店的!」
「我這還有她在酒店門口,和不同男人打情罵俏的照片,我現在就可以發到群里,證明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安迪說著打開自己的手機,開始往班級群里發送照片。
那些照片也的確就像她說的那樣,每一張都是我站在酒店門口,帶著笑將不同的男人送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