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太行山下,沃野千里,田野上有個趙都城,趙都城外有個十里舖。 十里舖就是我婆家,隔著一條滏陽河,與我娘家崔大屯村,遙遙相望。 十里舖,顧名思義,就在趙都城郊,離市十里左右,村裡大部分人姓高。
隨著城市的發展,小村子早晚要成為城中村。 人們都說我掉進了福窩窩裡。 據說,我婆家當初是名門望族,頗有底蘊,高祖爺爺還做過趙都知府。 然而,這都是昨日的輝煌,隨著我那能幹的公爹45歲離世,老高家的運勢一瀉千里。
婆家在市裡經營的點心鋪子,關門大吉了。 公爹入股的買賣,賠了大錢,還被債主追債。 我家男人本來託了門路,能進鋼廠的,結果,沒進去。 全家只能靠著郊外幾畝地過活。
當時,我剛過門半年,還沒褪去新媳婦的羞澀,就給公爹披麻戴孝,伺候難纏的婆婆。 婆婆叉著腰,站在院裡大罵,「老大家媳婦,你是死人啊?豬沒喂,雞沒喂,晌午飯還沒做好!」 我悶悶地回答一聲,「娘,您歇著,我這就做。」
我剛從地里忙完,給二畝玉米地施肥,地里又悶又熱,我的胳膊都被玉米葉子割出一道道紅印子,火辣辣地疼。 回到家,沒有歇一口氣兒,就急急忙忙,開始生蜂窩煤做飯,依然挨了罵。 原因很簡單,婆婆認為我不祥,我一進門,重病的公爹就找閻王爺談天了。
我很委屈,我沒過門時,公爹就病了,好像是肺癌。我嫁給高寶善,有「沖喜」的意思。 高半仙說,萬一公爹看見大孫子出世,一開心,沒準兒,病就好了。 可我嫁過來半年了,依然沒有開懷,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公爹再也等不及了,「嘎嘣」一下,咽了氣。 婆婆又哭又叫,出嫁的大姑姐紅著眼睛勸,「娘,我爹這是脫離苦海了,沒準當了神仙。」 婆婆卻拍著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怒視著我,「都怪這個『喪門星』!不然,你爹還能多活幾年。」
大姑姐同情地看了看我,把我擋在身後,我很感激。 小叔子和小姑子雖然不信這一套,但是,看向我的眼光,也很不友善。 唉,我招誰惹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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