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總裁老公送愛心午餐的時候,被新來的前台攔住。
「你好,我們公司規定,外面的人不能進入大樓。」
就在這時,電梯門打開。
走出來的冷麵閻王見到我後瞬間變臉,宛若戀愛腦。
「老婆,你可來了,我好想你啊。」
1
我照常拎著愛心午餐徑直穿過公司大廳,直奔總裁專屬電梯。
然而這次卻不那麼順利。
身後不悅的女聲響起:「你好,我們公司規定,外面的人不能進入大樓,請問您找誰?有預約嗎?」
仔細聽,還有那麼一絲鄙夷與不屑。
我聞聲轉身,是一張陌生且漂亮的臉蛋。
一身職業裝的女生臉上掛著職業假笑,眼底卻是一片嫌棄。
不知道哪裡來的優越感。
是一張新面孔,前台今天換人了。
也怪不得不認識我。
我給程弋南送飯的習慣已經持續大半年了,他胃不太好,又常常因為忙顧不上吃飯。
但凡在公司待得久一點的職工都認得我。
雖然不能理解她職責所在背後的那絲傲慢,但我還是耐著性子給她解釋道:
「我是你們程總的家屬,來給他送飯。」
前台顯然不信,嘴角諷刺掀起:「是嗎?你是什麼五星級大廚,我們程總連公司食堂都瞧不上,吃你做的飯?」
她冷笑連連:「你算哪門子家屬?你怎麼不說你是他老婆?你這種人我在前公司見多了。」
是把我當作別有用心的女人了。
不過……
我眨了眨眼,一臉真誠:「我還真是他老婆。」
話音剛落,電梯「叮」的一聲響起。
我老公冷著一張閻羅臉緩緩出現在打開的電梯中。
身後,助理正膽戰心驚地向他彙報工作。
大抵是不太滿意,他本就剛毅的臉上籠著一層陰霾,眉心也高高皺起。
顯得更加不近人情。
四目相對一瞬間,程弋南冷相一斂,大步自電梯里向我走來。
眼底的溫柔隨著他步步靠近,都要蕩漾出來。
恨不得把戀愛腦寫在臉上。
他長臂一伸攬住了我的肩膀,語調略帶委屈,仿佛方才眉目冷峻、眸光凜冽的人不是他一般。
「老婆,你可終於來了,我好想你啊!」
說著他好奇寶寶似的盯著我手裡拎的小飯盒:「今天的午飯有什麼?」
期待感讓他雙眸都變得晶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幼兒園等開飯的小朋友。
前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而助理也是鬆了一口氣,他感激地看著我,用口型對我說:
「老闆娘,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我領著我的戀愛腦老公回到他辦公室乾飯去了。
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間,我聽到前台姑娘不可置信地驚呼:
「這他媽真的不是被奪舍了嗎?到底是怎麼調教的啊?等出書。」
2
怎麼調教的?
這個問題問得好。
事實上,這跟我的能力無關,純純靠 buff 加成。
按照常理來說,像我這種屬於底層階級,空有美麗皮囊但幾乎不社交的宅女作家,是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程弋南這種人物的。
但一年前,我發現我生活的世界是有系統的。
不過系統不應該是屬於女主的嗎?這關我什麼事?
很顯然,系統出意外了。
饒是機械電音我都聽出了它的無奈:「我靠,我怎麼卡 bug 了?」
我呆愣愣地盯著眼前純白的牆壁:「你企圖讓我作出回答嗎?」
系統無語。
良久的沉默後,系統嘆了一口氣:「算了,哥不能白來一趟,你雖然沒有女主命,但好歹讓你體驗一把。說吧,你想要什麼技能?」
這跟天上掉餡餅直接砸進我胃裡有什麼區別?
於是它給我亮出了三個選項:
霸道總裁愛上我
風情萬種萬人迷
天才寶寶三歲半
這系統不會還是個小說迷吧?
前兩個選項我都無感,最後一個選項直接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首先排除第三項。
天才也沒用,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有兒孫我享福。
何況我還是個黃花少女,母胎 solo,可不能一覺睡醒無痛當媽。
考慮了我的工作屬性,現在又正值我卡文時期,我反手選了第一項。
寫作源於生活,我倒要看看跟霸道總裁談戀愛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沒想到系統功能這麼猛,上來就給我安排了個大佬級的人物。
相遇的劇情也十分像羅曼史。
一向身體素質壯如牛的我竟然因為洗了個澡就感冒了。
去醫院掛點滴的時候順手幫隔壁病床上橘子散落一地的老太太撿橘子。
而後程弋南就出現在了門外。
斜陽映窗而入,點綴在我的長髮上。
我側臉輪廓也因此變得柔和,恬靜。
老太太靠坐在床上,慈愛感激地看我。
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見自家孫子出現,老太太將程弋南手機一奪,直接掃了個微信,幫我倆順利牽線。
用程弋南的話來說,他對我一見鍾情了。
對於我來說,喜歡上程弋南這樣的人太容易了。
我們很快墜入了愛河。
又很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時間過得很快,到現在,我們結婚已經快一年了。
他在工作上總是吹毛求疵,雷厲風行,可面對我,又是一副柔情似水小嬌夫的模樣。
3
這不,我的小嬌夫因為不喜歡吃豆腐而軟磨硬泡。
「老婆,豆腐真的很沒有味道,我可不可以只喝魚湯,我發誓這不是踐踏你的心意,不尊重你的勞動成果。你要是不高興的話我可以回家給豆腐上兩炷香。」
這副小模樣簡直把我的心都給融化了。
我正起了想逗逗他的心思,門外敲門聲傳來。
程弋南一臉不悅地喊了一聲:「進。」
是公司新推項目的經理。
顫顫巍巍進來彙報工作。
我老公黑線已經爬滿額頭了,看得出來項目經理也不是很情願,整個人都是繃著的。
程弋南捏了捏眉心,不悅道:「公司有加班的傳統嗎?什麼工作非得午休時間彙報?」
言外之意,沒看到我跟我老婆正在吃甜蜜午餐嗎?!
項目經理表示很冤枉。
「老闆,不是你說不把新的策劃案彙報上來不讓我吃飯的嗎?!」
我安撫似的拍了拍程弋南的肩:「工作要緊,正好我也需要整理一下稿件。」
我坐到辦公輔助桌上,熟練地開了程弋南的電腦。
程弋南也一收方才戀愛腦黏人精的模樣,他慵懶地靠在沙發椅背上,單手撐著扶手,骨節分明的手在半空中輕幅度一揮:「說說你的新策劃。」
簡直兩極反轉啊!
這反差看多久我都會反覆迷糊。
而我也打開了我的最新一本書的頁面。
書名叫《你小子,還有兩副面孔呢》。
好評如潮。
如名字一般,這本書就是以程弋南為原型寫的,裡面大多數故事都是我跟程弋南的真實經歷。
寫得發自肺腑吧,格外能惹讀者共情。
雖然這本書還未完結,但熱度卻居高不下,直逼網站言情榜單第一。
我的寫作事業因此又上了一個高度。
說來也是,每天都能就地取材,寫什麼都能寫出花兒來。
眼下我老公恢復了一副精英模樣,嚴格而又苛刻地提出對新策劃的不滿,冷峻的側臉宛如冰山的一角,讓人光是看著就不寒而慄。
項目經理被批得心服口服,認命般地低頭:「老闆,我這就開組會,再改。」
經理走後,辦公室再度恢復了安靜。
程弋南變臉如翻書,眉目舒展與我遙遙相望。
而後他低頭乖巧吃飯。
半分鐘後,男人又委屈地抬頭。
「老婆,魚湯都涼了。」
4
程弋南帶我來聚會了。
京城商圈上流公子哥兒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找個地兒聚一聚,玩一玩。
裡面不乏許多玩咖。
再加上白天各自日理萬機,所以聚會場所大都定在夜總會。
程弋南本就是個不怎麼留戀風流場所的人,再加上結婚後,更是很少涉足這種地方。
不過由於他消失太久,少爺們群里發話了:「今晚再見不到人直接衝進家裡綁架。」
程弋南無法,便順勢帶我過來了。
美名其曰:「老婆護體,省得我被旁人染指。」
穿過搖晃的人群和烏煙瘴氣的大廳,程弋南牽著我的手徑直把我帶上五樓。
這場所是會員制,只有辦了卡的人才能進去。
根據卡的等級不同,樓層高度也變得不同。
很顯然,五樓會員卡千金難求。
包間裡,一群人吵吵鬧鬧,早就玩得不亦樂乎。
麻將桌上,幾人興致高昂,沙發角落裡亦有女人嬌喘。
見我和程弋南進門,一群人統統放下手裡的活兒,目光直直落在我倆臉上。
「喲,這不是程總嗎?終於捨得露面了?」
有人率先開口,他旁邊的女伴波光流轉地打量著我,緊隨其後開口:
「怪不得見不到程總,原來是身邊有個這麼明艷的美人兒啊。看樣子是把我們程總勾得魂兒都找不到了。」
這句話看似在誇我,卻是句句貶低我上不了台面的身份。
可她不知道,我是程弋南明媒正娶的妻子,受法律保護的那種。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變了變臉色。
圈內人大多都知道程弋南的寵妻人設。
開口的男子眉心一皺,冷呵道:「你懂什麼?你以為她跟你一個身份?這是標準的程太太,收起你交際花的這幅做派。」
說罷他討好似的看了程弋南一眼,見程弋南緊握著我的手,沒有不悅的跡象,這才鬆了口氣。
女人也被訓斥得雙眸一紅。
不過姿態倒不是那麼傲慢了,訕訕開口:「原來是嫂子啊。」
見氣氛略帶尷尬,其他人開口熱場。
「哎呀呀,快讓南哥帶嫂子進來坐下吧,南哥來打麻將啊,好久沒跟你玩了。」
「嫂子應該不介意南哥喝點酒吧?」
我當然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擺譜了,推了程弋南一把:「放心吧,喝醉了我領著回家就是。」
程弋南就這樣被推上了麻將桌。
「行啊,正好給我送點錢,我給老婆買包。」
他領帶一松,解開了前兩排的扣子,與生俱來的矜貴清冷感被野性張揚取代。
昏暗的燈光下,他仿佛化身蓄勢待發的野獸,隨時稱王。
程弋南就是這樣,能完美融入各個場合。
麻將打完後,一群人又圍在酒桌前敘舊,推杯換盞之間,大家都喝得不省人事了。
饒是程弋南酒量驚人,此刻也醉眼朦朧了。
5
我彎下身子捏了捏他的臉:「程弋南,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酒品真的很好,就算喝多了也不會發瘋,不會鬧。
就這樣靜靜看著我,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
酒氣噴洒在我身上,卻不難聞。
「老婆,好喜歡你!」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表白迷得暈頭轉向,直到走到車前,才意識到車鑰匙沒拿。
程弋南酒勁上頭了,眼神迷離地看我,雖懵懵懂懂,卻很認真。
他斜靠在路燈處,身影被遠處燈光拉得很長很長。
夜深露重,我將外套給他裹好:「我上樓去拿車鑰匙,你在這裡等我,哪裡都不許去,知道了嗎?」
他鄭重其事地點頭:「全聽老婆的。」
然而等我真拿到鑰匙下樓了,程弋南卻不見了。
他喝多了自己攔了一輛車回家了?
被人帶走了?
我一陣心慌,掏出手機正要給程弋南打電話。
他卻從隔壁奢侈品店走出來了。
哪怕醉意已經寫在臉上了,他步伐依舊平穩。
手中拎著的,是包裝精緻的購物袋。
我臉上焦急的神色未散,程弋南頓步,歪頭看我:
「老婆怎麼了?」
橫豎也算鬆了一口氣:「不是說好不亂跑的嗎?」
程弋南無辜搖頭,抬手晃了晃手提袋。
「我沒有亂跑,我是去給老婆買包了。」
說罷,他向前幾步將我緊緊摟在懷裡,像一隻無辜的小獸,他的腦袋埋在我脖頸處,熱氣揮灑,嗓音帶了些醉酒的悶沉喑啞。
「不是說好了,打麻將贏錢了給老婆買包嗎?老婆看看新包好不好看?」
人在分外被愛的時候,總是格外容易委屈。
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接受了系統的安排,卻真的好好感受到了被愛。
他彌補的,何止是我不美滿的童年,單調乏味的青春。
我鼻尖一酸:「程弋南,你對我真好。」
6
程弋南摟我更緊了。
也許是烈酒的後勁太大,他現在話語已經有些含糊了。
夜色濃郁,路燈柔緩,星漢燦爛。
情話配這種含糊的音調,剛剛好。
他說:「老婆,我真的很愛你,第一眼見你就沒由來地心動,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除了你再沒人給我這樣的感受。我以為我那時就很愛你,但婚後的每一天,我都發現,我一天比一天更愛你。」
這種堅定的愛,直言不諱的告白,讓我整個人宛如溺在海底,如夢如幻。
明明此刻是幸福的,我卻沒由來地內心慌亂。
也許是心虛吧。
他愛我,從一開始就只是系統的安排,而非他的本願。
我卻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份得天獨厚的愛。
連日以來,為公司的事忙碌,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程弋南回到家沾枕頭就睡了。
我坐在床邊,欣賞他安靜而又精緻的睡顏。
時鐘滴滴答答,指針指向十二點。
我正要起身洗漱,那道久違的系統電音卻驀然在耳畔響起。
「系統修復已達百分之九十九,請悉知。」
我的心猛跳一下,從床邊起身。
「什麼意思?」
系統十分具有人情味兒,善意提醒道:「系統修復後,你身上將不會再有 buff 加持,我大概還有幾天就要離開你了,提前跟你打個招呼,讓你做好面對接下來的生活的準備。」
我終於明白那陣心慌從何而來了。
獵奇心理害死人,你看,你在最幸福的時候攀上高峰,又要從高峰狠狠摔下了。
系統也真講究,專門挑了個十二點。
這算什麼,辛德瑞拉嗎?
我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可話音還是止不住地顫抖:「那他……會忘了我嗎?」
系統嫌棄地「嘖」了一聲:「又不是狗血小說,哪有什麼失憶梗。他不會忘了你,但他會回到他本來的性格上去。他不會忘了你們的點點滴滴,但真正性格的他是否愛你,這很難說,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真正的他嗎?
冷麵閻羅,清心寡欲,清冷矜貴。
那樣的他跟我大概不會有任何關係吧?
系統要修復了,我長達一年的美夢要驚醒嘍。
7
再次看向程弋南的臉,我的心仿若墜入谷底。
明明他離我這般近,可我又覺得好遙遠。
真的,很不舍。
他像是有感應一般,睡夢中不舒服地皺了眉。
我彎身,食指在他眉心輕點,慢慢撫平。
抽手之際,程弋南突然睜眼,緊緊握住我的手,悶聲道:「老婆別離開我。」
「我不走。」
「老婆,你真好。」
系統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縈繞。
我眼底一片濕潤,用儘量平緩的語氣開口:「程弋南,你最近忙嗎?」
他正在積極地跟瞌睡蟲作鬥爭,好看的桃花眼半瞌半睜,卻在很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目前告一段落了,就差新品發布會了。到時候老婆跟我一起去,老婆攜帶好運,跟我一起剪彩。」
「那你最近可以不去公司嗎?就在家陪我兩天,什麼都不做,我就想靠著你的腿寫稿子。」
他沒有任何猶豫,將臉挪到我手背處貼著:「老婆放心,我明天就安排。」
溫度透過手背皮膚陣陣傳來。
「好。」
而後那雙掙扎的雙眼終於安心閉上,他的呼吸又恢復了平穩。
我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就當我是全世界最貪心的人吧,讓我再貪戀一番他給我的溫暖。
8
他半夢半醒做的承諾,照樣記在心底。
次日清晨,我艱難睜眼,程弋南已經安排好公司大小事宜了。
我懶懶坐起身子,程弋南也不嫌棄我早上略帶浮腫的素顏,輕柔地將我抱下床,哄小孩一般說:「老婆快去洗漱,阿姨已經做好飯了。我安排好了未來三天的工作,這三天你都可以靠在我身上舒服地寫稿。」
接下來的三天,我跟程弋南怎麼也膩歪不夠。
第三天晚上。
客廳里,被我隨手打開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聯播,外面飄著雨絲,室內一片和諧。
我靠在程弋南身旁,敲下最後一個字。
「完」。
這篇小說告一段落了。
評論區不少卡點追文的粉絲紛紛在底下刷留言。
「嗚嗚嗚,捨不得大大的這一本,捨不得程弋(男主)。」
「程弋是什麼人家寶藏啊,在書里一定要和女主 99 啊!」
「這是作者所有書中我最喜歡的一本,救命!」
「作者現實生活中一定是被愛的女孩吧,寫得好有感觸,好能共情啊。作者男朋友一定很愛作者!」
最後一條簡直說到了我的心口上,我喜滋滋地回復道:「是的,我們很相愛。」
耳邊傳來男人不滿的呢喃聲:「什麼男朋友,是老公。」
我側目,只看到他認真的眉眼。
不由覺得好笑:「這麼認真摳字眼嗎?」
程弋南仿佛受了大委屈:「什麼叫我摳字眼?你是個文字工作者,不應該比我更在意這些細節嗎?而且這關乎我合法的身份!」
也得虧了我老公對我有濾鏡,不然我一個言情小說作家哪還能當一次文字工作者啊!
我討好一般捏了捏他的臉,在男人如炬的目光下,我唯唯諾諾地在那一條回復下補充道:
「原型不是我男朋友,是我老公。」
他這才心滿意足起身:「老婆寫稿辛苦了,我去給老婆切水果。」
9
我看著男人忙碌的背影,只覺得這樣的生活怎樣都過不夠。
然而該來的還是來了。
系統提示音再度無情響起。
「系統 bug 已修復,明日起宿主不再享有任何特權。」
我驚恐回頭,發現這系統提示音僅針對我,程弋南正在專心給水果擺盤。
系統也看出了我的擔憂,一本正經地通知完後,又換了另一副語氣。
「放心吧,他什麼都聽不到的。僅有宿主能聽到我的對話。我今天就是來特地提醒你,好好珍惜你有 buff 加成的最後一晚吧,明天之後就沒我啥事了。祝你好運。」
假的永遠真不了,我的女主體驗卡就要到期了。
程弋南端著果盤向我走來,就倆草莓他都擺放成了愛心形狀。
我眼底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眼淚。
程弋南就要做回自己了。
真正的他,大抵不會喜歡我的,他被安排的、亂套的人生也該回歸正軌了。
而我的夢也該醒了。
眼淚奪眶而出。
程弋南將手中果盤一放,慌張向我走來。
「老婆,怎麼哭了?」
我胡亂低頭抹淚,聲音嗡嗡的,只好隨手一指電視上的新聞:「這個新聞太感人了,我淚點低。」
老公雙手輕柔地捧住我的臉,輕吻掉我眼角的淚水。
「小哭包,怎麼這麼愛哭?」
不舍的情緒在我心中如藤蔓般蔓延、纏繞。
我幾乎不能呼吸。
我看著他心疼痴情的臉,嗓音乾澀出聲:「老公,你聽過辛德瑞拉的故事嗎?」
程弋南挑眉:「你想讓我給你講灰姑娘嗎?」
「不是。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像灰姑娘一樣,十二點就沒了水晶鞋,老公,你還會愛我嗎?」
我抱有一絲希望,如果,如果真正的程弋南也喜歡我呢?
也許一開始是假的,可我們一年多的接觸,是真的啊!
程弋南大概被我這般認真倔強的姿態嚇住了,他一時沒有反應,只是神色鄭重地考慮。
而後他學習我慣用的動作,食指輕輕撫上我緊皺的眉心。
「老婆,我雖然不懂你為什麼變得如此沒有安全感,是我哪裡做錯了嗎?但言歸正傳,喜歡你是我一開始就做出的選擇,我享受著你在我身邊的明艷動人,又怎麼會因為你的狼狽離開呢?」
「如果有一天,你只想推開我怎麼辦?」
程弋南眉眼繾綣:「老婆,你可以反覆跟我確認,我很愛你,我離不開你。」
10
次日清晨。
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程弋南的起床鈴聲準時響起。
我迷迷濛蒙睜眼,人還尚未清醒,下意識地嬌哼著往旁邊人懷裡鑽。
聲音甜軟:「老公!」
然而我手臂搭在他身上的一瞬間,他把我推開了。
程弋南猛地坐直身子,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些薄涼。
他眉心因為不解擰成了一個川字,繃直的身子讓我看出了他的提防。
我那點瞌睡瞬間跑得一絲不剩了。
是的,系統修復了,我的美夢結束了。
或許是我不經意露出的表情過於受傷,程弋南礙於紳士,生硬地開口:「抱歉,我只是突然有些不適應。」
這份安慰於我來說更像是補刀。
我捏緊被子,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不要露出不值錢的表情。
「是……突然不適應我的存在了嗎?」
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
程弋南沉默了。
這份沉默如刀子一般插入我的心臟。
他隻字不講,等於默認。
尤其是他看我的眼神,仿佛不含一絲溫情,我如同他每天都會看到的茫茫眾人一般,再不是他眼中獨特的存在。
明明昨天還抱著我,含情脈脈。
一夜之間反差太大了,我心裡仿佛墜著千金鐵。
也許是我們這樣面面相覷實在尷尬,尤其倆人湊不起一條褲子。
程弋南乾脆沉默穿衣,晨跑去了。
他沒再回來,大概不想面對我,徑直去了公司。
也許現在的程弋南疑惑極了,他怎麼能睡一覺醒來就對身邊的妻子毫無感覺了呢?
自己當初到底喜歡她什麼?
那個黏人戀愛腦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可他大概永遠也想不明白了。
我還他自由。
如是想著,我乾脆自覺地收拾衣服行李,準備搬出別墅。
免得到時候程弋南一紙協議扔在我臉上,我更不能接受。
一直被我珍藏在床頭櫃里的結婚戒指我想帶走,也算是這場婚姻最後的留戀。
因為它價值不菲,所以我沒捨得戴過幾次。
可我目光卻被床頭櫃前那一張紙條吸引了。
是昨晚我睡著,程弋南偷偷寫給我的。
「老婆,拜託一定留在我身邊,你不要多想,離不開的人一直都是我。」
11
我捏緊手中紙條,將地上的行李箱一合。
媽的,不走了。
再堅持堅持,萬一他只是現在不適應呢?不適應又不代表不喜歡。
只要他不反感,我重新追他又怎樣?
畢竟這一年的婚姻生活不是假的。
重新把東西放回原位後,我給自己猛灌了一波心靈雞湯,而後又鬥志昂然地跑到廚房給我老公研究愛心午餐了。
這幾天他一直陪我在家,公司的事務一定落下不少,按照他工作狂魔的屬性,能多喝一口水就不錯了,何況吃飯呢?
中午時間,我照常到他公司。
這次前台姑娘沒再攔我,而是畢恭畢敬地彎身問好,直到電梯門關上,她都是掛著甜蜜微笑的。
我知道,這是沾了我老公的光。
有了上一次的經歷後,我老公連夜在公司發了公告,讓新來的公司員工以最快的速度牢記住了老闆娘的臉。
不過做這些時,我身上還有女主光環。
已經到午休時間了,然而透過半透明的辦公室玻璃,還能看到他埋頭工作的身影。
助理同樣忙碌著整理半山高的材料。
咖啡杯里,早就沒了熱氣。
我按照往常一樣,打算靜默走進去而後找個角落坐著敲稿,等他忙完這一陣。
然而剛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腳步只稍往前一邁,男人低沉不悅的嗓音響起。
「公司的規矩都不懂了嗎?不敲門?」
他頭都沒抬,明明專心埋頭工作,卻還能分出神來注意外面的動靜。
我攥緊了飯盒:「是我。」
他這才將視線從檔上轉移到我身上,不過眼底再不是那抹光亮般的驚喜。
他眉心不易察覺地顰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助理像往常一樣,起身欲走:「那老闆你先吃飯,我過會兒再過來。」
程弋南將手中的鋼筆不輕不重地擱在桌面上,他眼梢冷峻,薄唇抿著,很明顯不耐煩。
「整理完這些就可以收尾了,這點工作還需要你半路休息嗎?」
助理跟了程弋南很多年,所以並非傳統意義的下屬關係。
他委屈巴巴小聲反駁:「不是之前還總嫌棄我礙眼讓我趕緊滾蛋嗎?到底是誰說的老闆娘來了後讓我別在一旁發光的啊?」
程弋南唇角不易察覺地抖動了一下。
清晰的記憶告訴他,這話確實是他說的。
不過當初的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清了清嗓子,終於又看向我。
「我現在沒有胃口,先放在旁邊吧。」
他又恢復了曾經的模樣,機械一般運作,眼裡只有工作,再無其他。
我不想打擾他,也不想讓我的存在顯得尷尬。
將飯盒放在一旁後,臨走前,我不死心地問他:
「老公,你會吃的,對嗎?」
程弋南沉默片刻,最後只惜字如金道:「嗯。」
辦公室門關上那一刻,我聽到助理不可置信地發問:
「老闆,你跟老闆娘吵架了嗎?」
12
情人吵架總有和好。
可悲的是,我們根本就不算吵架。
接下來的幾天,我就堅持著給程弋南送飯。
不過我再不會像之前那般冒昧地走進他辦公室了。
要麼在門外等他,要麼就放在前台。
再後來,他飯也不需要我送了。
「太麻煩了,你去做你喜歡的事就好,公司有食堂。」
看似溫柔的話語實則字字句句把我往外面推。
公司季度主推新品即將上市,程弋南尤為重視。
他連軸轉起來,連家都不回了,幾乎都住在公司。
雖然禮貌地發消息通知了我,但我們都心知肚明。
公司離家不過十幾分鐘的車程,又不是公司存亡的危急關頭,他再忙也忙不到這種地步。
上個季度主推新品上市,程弋南比現在還要忙,可哪怕是凌晨他都會回家的。
還會躡手躡腳地收拾,生怕把我吵醒。
而後上床小心翼翼地抱住我。
那時候他是怎麼說的呢?
「充電啊!老婆抱抱我我一天都有動力了。」
老闆娘不再送飯,老闆連續幾日住在公司。
關於我倆的緋聞已經在公司私下傳得亂七八糟了。
程弋南突然對我態度冷淡,也許放在外人眼裡,最多是他對我失去興趣了,變心了。
但只有我知道,也許真正的他就從不會喜歡我。
那一夜我枯坐到天亮。
陽台窗戶未關,清晨的冷風吹了個透心涼。
很奇怪,那一刻我突然想開了。
我要回到我的生活軌道上去,再把程弋南原本的生活還給他。
13
程弋南就是在這個時候回家的。
連日以來的忙碌,他大概也熬了個通宵,眼周圍留有一圈烏青。
儘管是這樣,他依舊不顯頹靡。
倒顯得我十分狼狽。
大概沒想到這麼早我會坐在客廳里,程弋南腳步一頓,生疏而又禮貌地向我問候:
「早上好,我回家拿檔。」
說罷他步履平穩地掠過我走向書房位置。
很多事要做成也許不需要準備多久,而只差頭腦一熱。
我很清楚地明白,我不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有些話如果幾天不說,下次要積累這個勇氣,就不知要過多久了。
思此及,我攥緊拳頭,猛地起身:「程弋南,你很忙嗎?」
「嗯?」
我一鼓作氣:「方便抽出十幾分鐘時間嗎?我們談談吧。」
程弋南立馬掏出電話安排司機和助理,很慷慨地給了我半小時。
我不由心裡苦笑。
曾經他肯抽出三天時間陪我在家發獃,現在半小時的時間都如此來之不易了。
我眨了眨眼,逼退眼底升起的霧氣。
我看著他,竭盡所能地平靜道:「我們離婚吧,你看看明天有時間嗎,我們去民政局。」
程弋南食指幾乎不可見地勾動了一下。
他沒說話,只是凝重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