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生香完整後續

2025-07-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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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讓雪櫻回濯柳閣思過。

在蕭定衍回府處置前,不准再踏出房門半步。

張嬤嬤是東陵王氏出來的,是個得力能幹的。

她上前一步潦草行了個禮,端著架子道。

「今日之事往小了說是老奴在豫王府受了欺辱。往大了說便是王妃御下不嚴,不敬嫡姐。無論什麼話傳出去,都有損豫王府聲名。」

張嬤嬤恨恨瞪了一眼雪櫻。

「此等賤婢,依照東陵王氏和蘇家的規矩,都得好好打一頓扔出去!」

我笑了笑,道:「尋常是這個理。只不過雪櫻如今是王爺的房裡人,王爺素來偏寵幾分。即便我是王府主母,也不好越過王爺,私自處理王爺的人不是。」

張嬤嬤在蘇府都是眼高於頂,常把自己當主子。

如今眼見我要輕輕揭過,抬腳便往我身前攔。

我抬起眼皮看她。

「張嬤嬤這是什麼意思?」

張嬤嬤肅然道:「二小姐是蘇府出來的,若是管不好這王府,說出去也是蘇家沒教導好。老身不介意替二小姐管管內宅後院。」

話音未落,我身後的李嬤嬤已經一腳踹在她小腿上。

「什麼腌臢老貨,也敢在王妃面前胡謅!瞎了你的狗眼,整個王府哪來的二小姐三小姐,只有王妃娘娘!」

幾個粗使婆子一擁而上,將她利落捆好。

上一世,李嬤嬤和連蕊是蘇雲嫵的人。

借著她二人,蘇雲嫵一來王府就立穩了腳跟。

而這一次,連蕊先一步成了蕭定衍的通房。

李嬤嬤自然站在我這邊。

我嘆一聲。

「張嬤嬤以下犯上,便循例,打五棍吧。」

11

張嬤嬤這些年在蘇府拿喬託大,日常並不伺候主子。

身子骨也並不似看著那般健碩。

五棍下去,整個人已經叫不出聲。

等到抬回聽瀾居,蘇雲嫵抱著她哭了一場,又跑來我院中鬧。

被李嬤嬤攔了,說王妃受了驚,已經歇下了。

等到三日後蕭定衍回府,剛進門就被得了風聲的雪櫻迎去了濯柳閣。

雪櫻一襲煙粉色雲蘿裙,臉上還戴著一塊面紗。

整個人朦朧又雅致,直把蕭定衍看得人都呆了。

然而一進屋,雪櫻就開始哭,又把面紗摘了給他看臉上被張嬤嬤劃出來的血痕。

一面是正得寵的俏丫鬟,一面只不過是毫不相關的老嫗僕婦。

及至蘇雲嫵又端著清冷姿態去找蕭定衍,他終究還是護著雪櫻。

蘇雲嫵見此,也沒哭鬧,半推半就地留蕭定衍過了夜。

次日,蕭定衍就讓他身邊的管事去押著雪櫻掌嘴十下。

這掌嘴之刑並不是人手打,而是用浸了鹽水的竹片。

十下打完,雪櫻一張臉已經沒法看。

外頭鬧得厲害,我只說身子不適,去了城外莊子上休養。

蕭定衍沉醉於美人鄉,巴不得我不在眼前。

出發前,蘇雲嫵裝模作樣來送了送。

「妹妹,我來照顧你這一胎,原該與你一道去莊子上的。只是,張嬤嬤傷了身子,我終究是不放心。」

說話間,又露了些領口。

曖昧的紅痕若隱若現。

我只作不覺。

前世,蘇雲嫵吊足了蕭定衍胃口才讓他得手,自然食髓知味。

這一次,她是為了出一口氣,為了壓過雪櫻。

蕭定衍能從昔日的落魄皇子到現在一手遮天的豫王,難道看不明白麼。

不過是圖新鮮不說破罷了。

我的好姐姐早已失了先機。

如今在蕭定衍看來,摘到手的月亮便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月亮。

12

等我回府時,雪櫻的臉已經徹底毀了。

李嬤嬤垂手道:「大小姐買通了府中良醫,給雪櫻姑娘開的丹參羊脂膏里摻了草木灰。傷口久塗不愈,留了疤,是再也好不了了。

「王爺知曉了,也沒多說什麼。只叫人把雪櫻姑娘移出了濯柳閣,如今安置在外院。」

前世,我知曉蘇雲嫵的一切算計後原本尚有一口氣。

是雪櫻趁我驚怒交加下,將我推入深井。

她對蕭定衍情根深種,然而蕭定衍在我進門之後卻沒將她收入房中。

蘇雲嫵看出了她的野心,許諾會給她一個姨娘之位。

窗外,春雨纏綿。

我用玫瑰脂子擦著手。

素白乾凈,不染絲血。

13

蕭定衍前陣子的官銀案處理得當,受了賞。

這是個大案,其間利益糾葛眾多。

蕭定衍作為主審官,得罪人亦是免不了。

為了維繫關係,籠絡官員,他與我商量想辦個春日宴。

「阿蘅,我知你如今雙身,甚是辛苦。只是,如今儲君之位空懸,多少雙眼睛放在我這裡。官銀案牽涉太廣,即便我處處小心,亦無法避免得罪各方勢力。」

他握住我的手。

「阿蘅,各宗婦夫人處,還得勞你幫忙。」

我微微一笑,輕輕靠在他肩上。

「王爺放心,妾身與王爺自然一條心。」

蕭定衍面露感動。

「阿蘅,得妻如此,是吾之幸。」

我笑意未變,卻只想作嘔。

前世,我懷著身孕,為了他的前程,亦是勞心勞力辦這場春日宴。

而宴會之後沒多久,他卻同我說,他愛上了蘇雲嫵。

如今他舔著這張臉來托我辦席,身上卻還帶著蘇雲嫵常熏衣用的香。

「妾身一定,給王爺一個終身難忘的春日宴。」

14

連日幾場雨後,豫王府大宴賓客。

借的由頭,是慶賀王妃有孕。

一大早,蘇雲嫵送了煎好的安胎藥來。

我眼風都沒給一個,只比著腕間一對鎏金璀璨的鐲子。

蘇雲嫵咬了咬唇,又將藥碗往前遞了遞。

「二妹,今日辛勞,記得把藥先喝了。」

我揚眉一笑。

「嫡姐,此前你故意打翻了藥碗,害我被王爺訓斥。眼下我可不敢再接了呢。」

蘇雲嫵依舊清冷無塵的模樣,只淡然道。

「二妹誤會我了。」

「是麼。」我翩然起身,伸手接過藥碗。

「嫡姐日日為我精心調製安胎藥,其實麼,只需多加一味蒲黃和牛膝草。等到時日長了,孩兒就算不滑胎也會早產。是吧?」

蘇雲嫵面色一變。

「妹妹這是什麼意思?即便你不喜我,也不該猜忌我至此!」

我垂眼笑起來。

慢慢抬起藥碗,然後,從蘇雲嫵的頭頂緩緩倒下。

蘇雲嫵有一瞬間的愣怔,轉而驚聲尖叫起來。

我勾了勾唇。

「嫡姐,記好了,我是手滑沒端穩。」

我掐住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

「蘇雲嫵,即便你爬了王爺的床又怎樣呢?今日這樣的場合,跟他一起站在人前的,是我蘇雲蘅。

「王爺喜歡你,覺得你伺候人的功夫到位,頂天了也就是個側妃。日後,還要辛苦嫡姐,奉我一杯主母茶。」

蘇雲嫵那張一貫目下無塵的臉終於碎裂。

她的眼裡浮現出嫉恨。

「蘇雲蘅,你憑什麼在我面前叫囂?你這豫王妃的位子不過是撿我不要的,如今我要拿回來,你也得乖乖雙手奉還。

「區區庶女,也想翻身在我之上?不自量力!」

我嗤笑一聲,撇開蘇雲嫵的臉。

拿起一方絲帕細細擦著手。

「忘了跟嫡姐說,此前受二皇子——」我頓了頓,「啊不對,現在應該叫庶人蕭藺禹,牽連而入獄的宋家,就是那個慶陽侯府,如今又起勢了。

「聽聞宋小侯爺為人睚眥必報,心狠手辣,也不知負了他的那些人,今夜睡不睡得好呢?」

宋淮溪此人,確實陰鷙狠戾。

上一世,他起復之後找上蘇雲嫵想要報復。

然而那時我已自請成了豫王側妃,只待良辰吉日將蘇雲嫵迎為正妃。

而眼下,蘇雲嫵卻尚未得到蕭定衍一句承諾。

也不知她還能全身而退麼。

我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春意蓬勃,無限生機。

「今日來的都是親朋,跟外院看護說一聲,也不必過於緊張。另外備些酒水茶點給他們,讓大家都熱鬧熱鬧。」

15

蕭定衍如今在皇城炙手可熱。

權貴都以能收到豫王府的請帖為榮。

整個春日宴賓客如雲。

席間,兵部尚書的夫人韓氏湊趣道。

「看王妃的肚子尖尖的,應是個小世子呢。」

我抿唇輕笑,極輕地點了點頭。

「府中良醫正也說應是男孩。」

又有些神秘地壓低聲音道,「暮雲大師的仙鶴送子圖果真有用。」

一旁的沐國公夫人坐得近,聞言也湊過來。

「是臨昭寺的那位暮雲大師麼?」她興致勃勃,「聽說可是位得道高僧呢,尤其是他的丹青墨寶,那可都是沾了佛光的。」

韓夫人有些意動,斟酌著開口。

「王妃娘娘,那幅仙鶴送子圖,可否讓妾身一觀?」

韓氏膝下至今無所出。

偏偏兵部尚書是個痴情種,發誓此生不納妾。

因著子嗣問題,韓氏沒少延醫問藥。

我面上有些猶豫。

「夫人有所不知,那幅畫並不在後院。之前求畫的時候大師幫忙算過了,最好是掛在王爺日日可見到的地方,才最有用。」

我歉然一笑。

「眼下也是在王爺的書房呢。」

都是內宅婦人,擅進男子書房亦是逾矩。

韓氏有些不死心地問了句:「不能讓下人跑一趟取來嗎?」

沐國公夫人推了她一下。

「韓姐姐有所不知,暮雲大師的畫那可都是開過光的。懸掛前要看風水,要凈身更衣,絕對不能隨意移動。否則可就不靈了!」

一直在一旁安靜聽我們說話的首輔夫人季氏輕聲細氣開口。

「我也很好奇那幅送子圖,不如娘娘悄悄帶我們過去瞧一眼?」

當朝首輔位高權重,又鐵面無私。

尋常很難攀上關係。

眼下季氏這麼說,我更無法推辭。

便讓李嬤嬤帶人去清了清路,免得衝撞貴人。

一路沿著抄手游廊穿過內儀門,忽瞥到幽綠樹影間閃過煙粉色的衣角。

我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桃桃。

桃桃略一點頭,落後幾步匆匆離開。

又繞過前院正廳旁的東角門,到了書房。

剛靠近門口,就聽到裡頭有說話聲傳來。

「你若不給我一句準話,我就再不讓你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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