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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床上蛄蛹了一會,心情終於平復下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舍友們陸陸續續都回到了宿舍。
謝灣一個箭步過來拉開我的床簾:「林洌,你沒事吧?」
我探出頭鬱悶道:「沒特別大的事兒。」
隨後就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謝灣的眉毛隨著我的講述皺的越來越緊,最後忍不住罵道:「我以前以為你只是戀愛腦,沒想到你還是個傻逼,一兩百就算了,誰銀行卡多一萬塊錢不報警啊。」
另一個舍友飛快接話:「我不會,我會留著自己花了。」
謝灣鄙夷地哼了一聲。
我坐直了身體,認真道:「以後不要再說我是戀愛腦了,從昨天起,我就不喜歡易文柏了。」
這時,手機跳出一個【發財求財】的好友申請,我止住話頭,點了同意。
宋商發了一個表情包,問我周末有沒有時間。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慢慢打字:【怎麼了?】
宋商:【我們宿舍這周六準備去爬山,你想去嗎?】
隨後他又加了一句:【易文柏也去,不過他約了時茵,我提前給你說一下。】
我瞬間明白了。
以前有易文柏的活動我都厚著臉皮貼上去,可是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我得儘快讓大家明白這件事。
我剛準備回復我不去,謝灣發出一生怪叫。
「林洌。」她將手機湊到我面前:「你看這則表白牆。」
【金融1班某位林姓同學,靠著家裡有錢學歷造假,今天上課還被警察帶走,聽說是和校外人士有不正當關係。我為有這樣的校友感到羞恥,不知全貌不予評論,我只能說投胎是門技術活。匿死謝謝。】
配圖是我和一個警察同框的畫面。
我笑了,被氣的。
黃瑤張口就造,還不知全貌不予評論。
謝灣劃拉手機,氣的火冒三丈:「運營表白牆的是我朋友,實錘了,是時茵發的,敢發不敢實名,呸,虧我以前還覺得她漂亮。」
氣到極致就會歸於平靜。
我看著手機,刪掉剛才編輯好的幾個字,回復道【好!我去!】
天氣預報顯示周六的氣溫會很高。
我穿了一件露肚臍的短袖,外面套了個衝鋒衣,又收拾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就出門了。
一行人在校門口集合,自從那天早上讓易文柏在教室丟了面子,他就直接把我刪了。
看到我出現,他嘴角諷刺地勾了勾。
他大概以為,我是為了他才來的。
我把目光移到時茵身上,神色冷了下去。
宋商朝我擠擠眼,表情沒有那天在辦公室那麼寡淡,五官的殺傷力一下子體現出來了。
好巧不巧,他今天也穿著衝鋒衣,背著一個黑色的大包,看起來帥氣又陽光。
我朝他們走去,易文柏上前一步,語氣挺無奈似的:「不鬧脾氣了?」
他伸出手,準備接我的背包。
我錯開他,朝宋商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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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露出驚愕的表情,易文柏手僵在半空,皺著眉轉身看著我。
宋商訝異地挑起眉,我將他拉到一邊,仰頭喊他的名字:「宋商。」
「嗯?」他深邃的眉眼染上困惑。
「是你把我約出來的,你要對我負責。」我直截了當。
他趔趄了一下,大腦像是宕機了一般。
「不是。」他急忙解釋道:「我是幫你創造機會。」
我垂下眼睛:「不需要,我不喜歡易文柏了。」
一輛電動車疾馳路過,帶起的風吹亂了搭在他額前黑髮,他此刻迷茫的樣子就像一隻潦草小狗。
「那你為啥還答應過來啊。」
我一時還找不到什麼理由。
目光落在他線條優越的下顎線上,我脫口而出:「為了你,不然我怎麼會一擲萬金。」
說完這話,我立馬轉身走了。
額滴個親娘,第一次說騷話,先溜了。
一轉身,我就看見神色微妙的易文柏。
時茵一如既往地對我表現出莫大的敵意:「嘖嘖嘖,看來林洌同學的魚塘很大嘛。」
我反唇相譏:「那又怎樣,總比給別人做魚強。」
我始終不明白,時茵就算把我當做情敵,她在我面前莫名的優越感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易文柏不也當著她面跟我曖昧嗎?
眼看氣氛不對,另一個舍友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既然人到齊了,那大家趕緊出發吧。」
路邊停著兩輛黑車,一輛是易文柏的,還有一輛是宋商的。
時茵率先打開易文柏車的車門,理所當然地坐上副駕,用挑釁的目光狠狠剜了我一眼。
另外兩個男生一個上了易文柏的車,一個上了宋商的車。
我在內心翻了個白眼,正準備打開宋商車的後門,易文柏叫住了我:「林洌。」
他過來拉住我,用平常的語氣說道:「你去哪,過來坐我的車。」
我甩開他的手,陰陽怪氣道:「你開車太晃,我噁心。」
他反常地沒有生氣,過去敲了敲車窗,毫不客氣道:「時茵,林洌暈車,你下來坐後面去。」
我真的無語了,他是自動忽略我說他開車技術差這句話了嗎?
時茵臉色一僵,坐在位置上沒有動。
我心裡清楚,易文柏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這樣自負的人,一時半會受不了自己的舔狗和自己室友親近。
這也是我這次答應來爬山的目的,我是來刺激易文柏,噁心時茵的。
目睹鬧劇的宋商從車裡下來,他自然而然從我肩膀上取下背包,打趣道:「沒關係,讓林洌坐我的副駕不就好了。」
經此一遭,時茵就算坐在易文柏旁邊心裡也不會舒坦。
我把目光轉向易文柏,輕飄飄道:「既然你的副駕有人,那我還是坐宋商的車吧。」
易文柏臉色鐵青,跨進車裡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剛才坐在宋商車裡的男生打開車門,乾巴巴地說道:「那個,我還是坐易哥的車吧。」
就這樣,易文柏車裡滿噹噹地坐著四個人,宋商載著我踩下油門。
車子在一個路口等紅路燈的時候,宋商突然側頭看著我,烏黑的瞳仁倒映著我的模樣:「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心虛看著車窗外面:「什麼?」
他呼吸重了一些,在狹小的車身里格外清晰。
過了半響,他悶悶道:「你撩完就跑啊?」
我簡直口乾舌燥了。
綠燈到了,後面的車不耐地滴了一聲。
宋商收回目光,沒有繼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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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山腳,我被秀美的風景吸引了目光,噁心時茵的心思瞬間拋到九霄雲外了。
宋商背上他的大書包,順手掂了掂我的迷你包:「你這什麼都沒帶啊。」
我毫不在意:「濃縮的都是精華。」
到達第一個歇腳點的時候,我還算活力滿滿,但時茵已經氣喘吁吁了。
她蹲在易文柏旁邊撒嬌:「好累啊,你等會可不可以拉著我?」
易文柏下意識皺眉,但察覺到我的目光,他笑著牽起時茵的手:「好啊。」
再次出發,兩個人拉著手擋在我面前,像是故意作秀似的。
宋商瞥了我一眼,用來玩笑的語氣問我:「要不要我也拉著你?」
前面的易文柏踉蹌了一下,我搖搖頭:「這才哪到哪?我又不是細狗。」
時茵回過頭想罵人,但是易文柏絲毫不顧及她的速度,拉著她走的飛快。
她被迫跟著他的速度,小聲抱怨道:「文柏哥哥,你走慢點。」
氣溫逐漸升高,我脫掉外面的衝鋒衣搭在臂彎,露出綠白格子紋的露腰短袖。
一直和我並排的宋商飛快掃了一樣,耳根可疑地紅了。
我故意問道:「好看嗎?」
他頭快速掃了一眼,點頭:「好看。」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起了逗他的心思:「我也覺得我腰挺好看的,所以我夏天衣櫃里都是這種露腰的衣服。」
他抿著嘴,臉也紅了。
爬到半山腰,我小腿開始發顫,體力明顯不支了。
我們不顧形象地癱在休息點,宋商提議大家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我掏出幾個壓縮餅乾,口乾舌燥地掃視著人群。
這時,一個背著水的老爺爺慢慢走了過來,我眼睛一亮,時茵比我先一步站了起來,掏出手機問道:「大爺,這個水多少錢一瓶?」
大爺顫顫巍巍地舉起手:「25塊。」
「什麼?」時茵驚呼了一下:「這就是便利店兩塊錢一瓶的純凈水吧,你怎麼不去搶?」
我沒有理她。徑直走過去拿了兩瓶掃錢,大爺的手機響起到帳50的聲音。
時茵將水放回去,憤憤地給易文柏抱怨:「太黑了,簡直就是搶錢。」
我將一瓶水遞給宋商,靠著他坐了下來。
時茵說了半天沒有人理她,她順著易文柏的目光,話鋒一轉落到我身上。
「哎,不像有的千金大小姐,25塊錢一瓶的水眼睛眨都不眨,不僅助長了這種抬價的惡劣行為,她花的錢也不知道是壓榨多少勞動力得來的。」
「你說是吧,文柏哥哥。」她看著易文柏,期望得到他的認同。
易文柏沒有理會時茵喋喋不休的抱怨,他的目光落在我和宋商身上,表情深不可測。
我真的不理解她的腦迴路,我爸納的稅,提供的社會工作崗位,捐的款,她是一點都不提啊。
但是我實在是精疲力盡,沒力氣說話了。
宋商冷冽的聲音響起:「你爬到這裡都氣喘吁吁,大爺背著這麼重的水,這你情我願的買賣怎麼還有人陰陽?買不起別詆毀行嗎。」
我驚訝地看著他,好小子,貼臉開大。
「我說她跟你有什麼關係啊,你又不是她男朋友。」時茵臉漲的通紅。
宋商看了我一眼,張嘴想說什麼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