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心裡窩火,目光又瞥見程頤脖子上未消去的牙印,不知怎的,腦里忽然閃過朋友圈的那張照片。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連帶著語氣也不善起來。
「程頤,你不會是不想和姜歲離婚吧。」
「我就說歲歲那麼乖,怎麼會突然跟我說,想和你試試。」
「你到底都對她做了些什麼?」
「你這個混蛋,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程頤似是聽到了什麼讓他開心的話,低聲愉悅的笑了起來。
他抬眸看向正在二樓看熱鬧的我。
唇角微勾:「你真說過?」
陸沉猛地轉身抬頭。
他聲音顫抖:「歲歲,你怎麼會在這?」
我下樓梯,身穿程頤的同款浴袍,濕漉漉的發尾還在滴著水。
含笑道:「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陸沉緊皺眉頭,「你家?」
「你們……」
我挽住程頤的手臂,「給你介紹下。」
「這是我老公,程頤。」
陸沉目眥欲裂,猛地揮拳打向程頤,「你個言而無信的騙子,你明明答應過我,絕不會碰她!」
「我那麼相信你,把你當我最好的兄弟,把我最喜歡的女人託付給你,你就這麼對我?!!」
程頤擦了下唇角的血,笑意更濃。
「陸沉,我當初的原話是,除了那個女人,我誰都不會碰。」
「是你自己不珍惜,親自把她送到了我手裡。」
「當了一年兄弟,我受了你一拳,我們也算兩清了。」
程頤當著他的面,直接吻向我。
在陸沉震驚碎裂的目光中。
他摟著我,宣誓自己的主權:「看清楚了,這是我老婆,姜歲。」
「領了結婚證的,合法夫妻!」
「以後,你給老子離她遠點。」
「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身後,是整個程家!」
15
陸沉狼狽的離開了。
臨走前,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又對程頤咬牙道:「程家又如何,你別忘了,這裡是榕城。」
「你真以為,你很了解她嗎,呵呵。」
程頤看著我笑:「老婆,你還有哪兒我不了解?」
我勾住他的脖子,眨眨眼:「繼續交流一下?」
他單手將我抱起,朝二樓臥室走。
身後,是陸沉離開的摔門聲。
當晚我在程頤家過了夜。
反正攤牌了,也懶得裝每天按時回家的乖乖女了。
我現在只想隨心所欲的活著。
不管不顧,無所顧忌。
直到一周後,我的養母姜姝,打來電話。
她聲音一如既往的凌厲:「姜歲,立刻回來見我。」
16
程頤的車停在姜家門口時,陸沉已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
相比於往日的意氣風發。
他看起來憔悴,陰沉。
眼裡都是紅血絲,似乎幾天沒睡過了。
他很是敵意的看了程頤一眼。
然後走到我面前,嗓子啞的厲害,「歲歲,姜姨在等你。」
我讓程頤留在門外等我,一個人走了進去。
「媽,我回來了。」
沙發上,姜姝妝容精緻,不苟言笑。
她是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事業繁忙。
一生未嫁,也很少回家。
她正忙著,眼皮都沒抬:「跟那個男人離婚,嫁給陸沉。」
「不離。」
我回答的又快,又乾脆。
她詫異的抬眸看我,神情不悅:「姜歲,不聽話了?」
「你以前,從不會反駁我的話。」
我沒說話。
她拿出一個手機,扔到我面前。
正是我藏在床下的備用機。
上面螢幕亮著,是我和程頤的對話記錄。
從四年前開始,幾乎都是重複的兩句話。
他問:「明天,約嗎。」
我回:「約。」
姜姝一臉厭惡:「姜歲,你三歲時,我把你和你妹妹,從孤兒院領回家。」
「這些年來,我一直把你當千金名媛培養,替你找了門好親事,給你妹妹支付昂貴的醫療費。」
「你私底下,就這般賤皮子模樣,不知檢點的報答我麼!」
我撿起手機,淺笑的看著。
這手機里,不僅有我和程頤的聊天記錄,還有各種接吻照片。
我發朋友圈的那張,是最看不清臉的。
「陸沉那孩子大度,不和你一般計較。」
「他說了,只要你肯回頭,這些事就當從未發生過。」
「你很久沒見你妹妹了吧,等你離完婚,我就讓你去見見她。」
我握緊手機,諷笑出聲,「去哪見,去陵園見她嗎?」
「去見她冰冷的墓碑,還是見見她死前多絕望多痛苦?」
姜姝沉下臉,「你早就知道了?」
我恨恨的盯著她:「我知道的多了!」
17
我去雜物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錘子,當著她的面,將電視牆的某處砸的稀碎。
「我不僅知道你在這裡,安裝隱形監控,監視我!」
「我還偷偷跑去你房間,翻看了你鎖在柜子里的日記本!」
「這些年,我一直都很好奇,首富陸家怎麼會願意和我這個養女聯姻。」
「你又為何一定執意要我嫁給陸沉!」
「因為,你是陸沉他爸陸明遠養在外面的女人,他幫你開公司,把你打造成女強人,只為了你能不擇手段的幫他干盡齷齪事!」
「陸夫人叫人摘了你的子宮,陸明遠為了補償你,才許諾了這份婚約。」
「但你知道陸夫人一定不願意,所以才叫我牢牢抓住陸沉。」
門外聽見動靜的二人。
早已來到了屋內。
我紅著眼,手指著驚在原地的陸沉:「都是因為你,我妹妹死了!」
「那年,你為了沈雨薇,奮不顧身的追去國外。」
「姜女士說,你一天不回來,就斷一天我妹妹的醫藥費!」
「我當時給你打電話,苦苦哀求你回來,哪怕你打個電話,和姜女士說說情也好。」
「可你說,讓我別再煩你,就把我拉黑了。」
「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七天!你走後的第七天,我妹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你死在國外永遠別回來!」
陸沉蒼白著臉,後退一步:「歲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還有個妹妹……如果我知道……」
我打斷他,冷笑道:「你知道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原本我打算婚禮時,甩了你,再曝光這莊醜聞,然後徹底離開。」
「沒想到,你竟把我送到了程頤身邊。」
程頤就在我右側.
他牽著我的手,給我溫暖和力量。
他說:「沒有陸沉,你也一定會回到我身邊。」
「如果不是你,他連認識我的機會都沒有。」
陸沉憤怒的瞪他.
腸子都悔青了。
「程頤,你這個卑鄙小人!」
「我找你出謀劃策,你提議假結婚。」
「當時我還說,會不會太過了?」
「你說,做戲就要做全套,不然有什麼意思。」
「結果呢,你都是為了你自己!」
「還有姜歲,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嗎?」
「你背著我跟程頤廝混好幾年,你有什麼資格怨我怪我?」
「我連這些都能容忍你,我還不夠愛你嗎!」
陸沉罵完,又流出眼淚。
他崩潰的跪到我面前,哭著認錯,「歲歲,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再也不離開你了,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我們認識二十二年,從小一起長大。」
「我們有那麼多美好的青春和回憶。」
「你和程頤才認識多久啊,他真的就比我對你好嗎?」
「歲歲,好歲歲,我早就習慣了你在身邊,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你再給我個補償的機會,就一次,行嗎?」
「歲歲,我求你。」
「求求你了……」
我一臉冷漠,無動於衷。
倒是程頤拉著我往後退了一步。
他蹲下身子,拿出手帕擦了擦我鞋上沾染的淚珠。
「老婆,離遠點,別又哭你鞋上,真是髒死了。」
他把手帕往陸沉面前一扔,「給你擦擦鼻涕吧,別甩的可哪都是。」
這小心眼的傢伙……
我被逗的一笑,心情瞬間就好了不少。
我轉身看向姜姝。
姜姝似乎是被陸沉的行為給驚到了,表情有些失態。
我淡淡道:「姜女士,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告訴你。」
「我受夠了被你掌控的人生,受夠了你的威脅和欺騙。」
「你養我是為了利用我,你救我妹妹是為了威脅我。」
「算下來,我們也算互不相欠。」
「從此,一刀兩斷吧。」
我和程頤牽手離開。
姜姝疾步跟在我身後,「姜歲, 你別走, 你走了就全完了啊。」
「女兒, 你別走,媽求你了好不好?」
她鞋子都忘了穿,一直跟到了院子裡。
這時數十輛黑色豪車突然出現在姜家門口,停滿整個山道。
保鏢打開車門,沈雨薇先下了車。
緊接著,她彎腰從車裡扶出了一位雍容華貴,穿著旗袍的美艷女人。
那女人氣場十足。
眸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 笑的溫柔:「你就是歲歲?」
她似乎怕嚇到我, 聲音放輕許多。
我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程頤。
程頤捏了捏我的手, 「別怕,這是我媽。」
我更緊張了……
程頤笑著往前護了我一步,「媽, 提前來怎麼都不說一聲, 你都把我老婆嚇到了。」
程夫人佯怒道:「還不是你這臭小子, 結婚了都不和家裡說。」
「要不是薇薇告訴我, 我還被你蒙在鼓裡呢!」
沈雨薇朝我招招手:「嫂子,又見面咯,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我這才知道, 沈雨薇居然是程頤的表妹。
那她突然回國, 和陸沉在一起,豈不是……
陸沉這時也來到了院子裡。
他一見沈雨薇,眼睛直冒火:「你來幹什麼?我不會再喜歡你了,除了歲歲, 我誰也不要!」
沈雨薇翻了個白眼:「傻 X, 我是來接我嫂子回家的。」
陸沉震驚:「你嫂子?」
他看看我, 又看看程頤,和門外的豪車。
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沈雨薇, 你他媽也耍我!」
程夫人瞧了眼陸沉,又看看程頤,感嘆了一句:「還是我兒子和歲歲相配, 這姓陸的小子,毛毛躁躁的,什麼玩意兒?」
她把我叫到跟前,拉著我的手, 笑著將腕上的玉鐲帶在了我的手上。
她目光帶著威壓的看向陸沉和姜姝。
「歲歲是我程家認定的兒媳。」
「我程家一向護短。」
「誰敢不長眼,那就試試。」
她又看向程頤:「臭小子,還不趕緊帶著歲歲回家。」
「禮堂都布置好了, 就等著你倆回去呢。」
程頤帶著我上了車, 數十輛豪車浩浩蕩蕩的來, 又浩浩蕩蕩的走。
我問程頤:「沈雨薇不走嗎?」
程頤道:「她留下, 處理點收尾的事兒。」
「你別小看她, 她可不是什麼塑料花瓶。」
「當明星,只是她的愛好。」
我又問:「程家真的會承認我嗎?我出身……」
程頤揉揉我的頭:「別擔心,我媽以前還是殺豬的呢,當年差點把我爸當豬給殺了。」
我還有個問題:「程頤, 你那天為什麼要勾引我?」
程頤臉一紅,「那你為什麼要甩我?」
「啊這個……」
「餘生很長,以後慢慢再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