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蠱事：化龍完整後續

果然，被王嬸叫出去的我媽，直接叫來了我。

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王嬸也跟著幫腔：

「爸爸剛過世，這孩子就讓人如此的不省心。」

「這種孩子，就該打，罰他，晚上不許他吃飯！」

王嬸的話一出，我媽的臉色都變了，她可是在後面燉了一整鍋的雞鴨。

這些雞鴨不是普通的雞鴨，其實每一隻雞鴨，都是用毒蟲的血液泡過的。

所以上輩子我對這些雞鴨愛不釋手，它們的身上都帶著讓人慾罷不能的香氣。

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毒癮一樣，一天不吃，渾身難受。

等到王嬸走了，我媽嘆了口氣，伸手摸著我的頭：

「兒啊，媽雖然怪你頑皮，但還是愛你的，晚上不會不給你飯吃的。」

「走吧，媽給你燉了雞鴨，吃過以後，就不許胡鬧了。」

我媽的話說得漂亮，但卻讓我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果然，這一世，她仍舊是想用我來當爐鼎。

她最愛的根本不是我這個大兒子，而是我那個弟弟。

我媽拉著我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廚房。

可是下一秒，我媽傻眼了。

那一鍋的雞鴨一點兒不剩了。

我弟就像是瘋魔了一樣，不停地往自己的嘴巴里塞著雞鴨的肉塊。

甚至一些雞鴨的肉塊上明顯還帶著血絲，他也完全不放過。

雞鴨的骨頭在我弟的嘴巴里被咬得咯吱作響。

最後被吃掉了裡面骨髓的骨頭，都被吐了出來。

我媽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直接伸出手，狠狠地打在我弟的身上：

「你幹什麼？這是你能吃的嘛？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嘛！」

04

我媽用盡全力去拉我弟，我弟仍舊瘋魔了一樣，不停地吃著鍋里的雞鴨。

眼見毫無效果，我媽只能坐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地流著。

我媽扭頭看著我，眼睛裡充滿了憎恨。

我明白她的想法，如果不是我弄壞了王嬸家的院子，我弟就不會來偷吃。

可她不能說養化龍蠱這件事，不能讓我和弟弟知道。

良久，我們嘆了口氣，然後警告我：

「你弟弟喜歡這些雞鴨，就都給他吃吧，你一口也不許吃。」

「你要是敢吃，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乖巧地點頭：

「弟弟喜歡，就都給弟弟吧，我是哥哥，應該讓著弟弟。」

我媽愣了一下，她看著乖巧的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

弟弟很調皮，平素里我就比較聽話。

現在看到自己剩下的這個孩兒，竟然是如此聽話的，她倒是稍稍緩解了心裡的悲傷。

弟弟吃完了鍋里的雞鴨，才漸漸地恢復正常。

他扭頭看著我和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我媽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頭，輕聲道：

「沒事，吃了就吃了吧，以後媽天天給你做。」

我弟歡喜得不得了，看到我的時候，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洋洋得意。

這個眼神我就明白了，我弟沒變，他就是自私的人。

他用略顯拙劣的演技看著我：

「哥，對不起，我都吃了，忘了給你留雞腿。」

「這鍋雞鴨太好吃了，下次我一定留給你。」

我搖搖頭：

「沒事，弟弟喜歡吃，就都是弟弟的，我不和你搶。」

我的心裡則是樂開了花，你就吃吧，使勁兒地吃。

三個月後，你就會變成一個三百斤的大胖子。

等你看到那些蜘蛛、蜈蚣的時候，我看你還能不能像現在一樣笑得那麼開心。

我差點兒就笑出聲來。

而我媽則是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弟弟的臉上：

「你哥不聽話，不能給他吃。」

「你給我記住了，要是你敢給你哥吃一口，你就也別吃了。」

我媽的巴掌讓我弟痛得哭了出來，他趕忙和我媽承諾：

「我不給哥哥了，我不給哥哥了。」

從那天以後，我家又恢復了我上輩子的狀態。

只不過這一次調轉了過來。

每天我媽都會將院子裡的雞鴨殺一隻，然後用毒蟲那綠色的血液浸泡。

好幾次我去偷看的時候，看到那滿地的毒蟲，都覺得頭皮發麻。

而我媽用來引毒蟲的是一個木質的爐鼎，只要點燃裡面的香，就有毒蟲爬過來。

我順著香的味道去尋找，能看到地窖裡面也放了一盞木質的爐鼎。

此時的地窖里，毒蟲還不是很多，只有寥寥的幾條大蜈蚣和蠍子。

趁著我媽不注意的工夫，我去了村尾。

那裡住了一位黃婆婆，是村子裡有名的神婆。

村裡但凡誰家出了一些怪事，都是黃婆婆處理的。

而之前不讓村子裡繼續養化龍蠱，也是黃婆婆的提議。

我剛一進黃婆婆的院子，院子裡的雞鴨就都跳了起來，撲撲稜稜地在院子裡亂飛。

我推開黃婆婆的房門，原本在閉目養神的黃婆婆忽然瞪大了眼睛：

「五毒劫！」

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這村子，要完了！」

05

回家的時候，我媽正在院子裡殺雞。

養爐鼎的獨特香料弄得滿院子都是，尤其是在我加料以後，地窖的香氣更大。

離開之前我就看過了地窖裡面的情況，原本有一尺長的蜈蚣更大了。

超過一尺半的血色蜈蚣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披甲的蛇。

土黃色的大蜘蛛，雙目通紅地潛伏在黑暗之中。

這些蠱蟲本身已經沒有了毒性，它們的毒都藏在肚子裡。

等到吃爐鼎的時候，咬開脂肪以後，毒素就會從筋脈之中滲透進去。

到時候，爐鼎身上的皮囊變成一坨爛肉，不人不鬼。

那個被當成爐鼎的童子會像女人一樣慢慢懷有身孕。

他肚子裡的巨大肉球，就是化龍蠱。

三月成團，半年化蟲，若是能在童男爐鼎中孕育一年，就會生出半人半蟲的怪物。

到時候，搗碎了這個半人半蟲的怪物，就是上好的藥材。

被血肉和毒素滋養的鮮血和肉，能讓人脫胎換骨。

古籍記載，吃掉化龍蠱的人，就能真的成為一條人龍。

七八十歲的身體會在化龍蠱的滋養下，三日蛻皮，七日換骨。

等到身上溢出大量的黑色污穢，就會結繭。

一個月後，人龍破繭而出，七八十歲的身體就變成了十八歲的少年身骨。

從此，人龍百毒不侵，百病不如體，再活個五十年也不是問題。

所以，化龍蠱才會如此珍貴。

當然，化龍蠱失傳很久了，現在的化龍蠱遠沒有當年的效果。

可給人延壽十年也不是問題。

我娘自然是不知道她用的並非真正的化龍蠱爐鼎。

但在我的一番操作下，那些毒蟲已經具備了足夠的毒性。

我弟弟也將成為上百年來第一個真正的化龍蠱。

而作為藥效提升的代價，痛苦也會成倍增加。

我親自用地窖里的毒蟲咬過一隻惡犬，那隻惡犬痛苦地熬好了三天才死。

死亡之前，惡ṱů³犬還是異常清醒，它能一點點感受自己的死亡。

最後，惡犬的骨頭都被毒腐蝕了，稍微動一下，連脊椎骨都粉碎了。

它的血肉也變成了一灘膿血，散發著腥臭的味道。

這種極致的痛苦，加在人的身上，我相信，一定會讓人徹底瘋狂。

我媽做的雞鴨，也在更加極致的劇毒中出現了更好的效果。

每一次吃雞鴨的時候，弟弟都顯得那麼迫不及待。

他的雙眼變得迷離，大口大口地啃食雞鴨，這次，連骨頭也不放過。

甚至有一次，弟弟連自己的手指也咬斷了，鮮血瘋狂地噴涌，他也全然不知。

我看著滿臉鮮血、仿佛野獸一樣的弟弟，也感覺到了毛骨悚然。

他開始變得嗜睡，每次吃完東西，都會翻身上床睡覺。

不到半個月的時候，弟弟就成了一個三百斤的大胖子。

他的肚子上出現了女性懷孕時候才會有的妊娠紋。

但是那些紋路比妊娠紋還可怕，快速膨脹的肥肉讓弟弟的人皮都出現了裂紋。

偶爾睡覺的時候翻身動作過大，甚至會滲出帶著香味的鮮血和肥油。

終於，三個月的時間到了，我弟弟足足長到了五百多斤，就像是一個駭人的肉球。

那天晚上，我媽帶著笑容，告訴我：

「你弟弟要出門幾天，過幾天才回來。」

06

弟弟離開的第三天，村子裡出了一件大事。

黃婆婆在自家自殺了，她的屍體就掛在自家的房樑上。

村長看著黃婆婆用鮮血寫下的「血債血償」幾個大字，嚇得一哆嗦。

那天，村長老王坐在黃婆婆的家門口，吧嗒抽了三袋煙才站起身。

晚上的時候，村長敲響了我家的門，他和我媽在門口聊著什麼。

我媽的神情有些嚴肅，連續幾次確認我不可能聽到以後，才放心下來。

他們的秘密是什麼，我不知道。

但晚上做夢的時候，我夢到了那個漆黑的地窖。

地窖里的蜈蚣已經有兩尺長了，有小孩腦袋那麼大的蜘蛛，在黑暗中蟄伏。

連專吃害蟲的螳螂也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它的三角腦袋上不斷地流出紅褐色的黏液。

我夢到弟弟躺在地窖里被萬蟲噬身。

一隻又一隻的毒蟲將他肥胖的身體撕出無數的口子，然後鑽進去，貪婪地吞噬他的血肉。

弟弟整個人就在地上不斷地抽搐。

他的身體像是一個漏氣的皮球，不斷地變小，鮮血和肥油流了一地。

弟弟的眼神非常清明，但卻充滿了絕望的神色。

那種鑽心的痛苦和瘙癢他能切身地體會到。

但四肢上的鐵鏈讓他無法移動分毫。

最後，他的嘴巴里開始流出口水，神情也開始變得呆滯。

仿佛為了對抗那種痛苦，他不得不讓自己變成一個傻子。

夢裡的我就站在地窖外的台階上，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我嘲笑弟弟：

「你不是最喜歡吃肉了嗎？怎麼樣，被蟲子吃掉自己肉的感覺如何？」

弟弟的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卻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那種大快人心的感覺讓我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等我睜眼的時候，我媽就坐在我的床邊。

她眼神中帶著冷冽：

「你笑什麼？」

我Ṭũ̂₉立刻掩飾：

「我夢見打彈子贏了，贏了好多好多的彈子。」

我媽看著我的神情，倒是沒有懷疑。

她根本不知道兩世為人的我，心機到底有多麼深沉。

我媽忙了一天，不知道去做了什麼。

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才看到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