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肆從高中到婚紗,整整十年。
結婚當晚,他在陽台抽了很久的煙,遲遲不肯進來。
我去找他,他問我:「繁星,你覺得我們兩個算什麼?」
我愣了下:「新婚夫妻?」
「那算愛情嗎?」
「什麼?」
「我覺得你更像我親人,現在在同一個戶口本上更像了。
「每次想對你做什麼,我都覺得在犯罪。」
我裝忙地揪下盆栽的枯葉。
攤開手掌才發現。
原來我對這段感情早就沒那麼上心。
盆栽是我種的,許久沒打理過了。
因為我忙著在別人家種盆栽。
1
當晚,江肆和我平靜地躺在床上。
他剛開始背對我,想想不對,又面向我。
後來實在覺得彆扭,又開始平躺。
翻來覆去幾次,呼吸綿長起來。
我和他提前像老夫老妻一樣。
感情被時間轉化成親情。
明明我們兩個還不到三十歲。
但這樣的事對於他,只夠在心裡占據一小會兒的時間。
我睜著眼睛睡不著,約了男大看月亮。
起身出去的時候,江肆說了夢話,叫的是他繼妹的名字。
我挑眉,他比我玩得野。
那就行了。
我化好妝,穿著一條搖曳生姿的魚尾裙出現時,江逸想脫下外套給我披上。
脫到一半停下,因為他原來這樣做過。
我笑他乳臭未乾,不懂女人。
女人就是要美。
他那時生氣,我親幾口就能好。
但我沒那麼做。
因為那是我和江肆結婚前夕。
我想和眼前這個男大斷了的。
我走到江逸面前:「你真不體貼,今天都下雪了。」
江逸黑沉著臉,脫下外套裹住我。
然後不放手,就著動作強勢吻我。
他今天很不一樣,從前很聽話的。
一旦有脫離掌控的事,我就很無措。
江逸把我扛在肩頭,一路下天台,往酒店套房走的時候。
我像個被逼的良家婦女:「你放開。」
他把我扔在床上,我還沒鬆口氣。
他又一隻膝蓋跪上來。
單手扯了白 T 恤。
我呼喊的聲音頓了頓。
主動摟上他的腰。
江逸嗤笑一聲,直接把我的裙擺撕爛。
我這才有點害怕。
他箍著我的腰,拖回去。
我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江肆打來電話。
接通,是他兄弟的聲音:「嫂子,肆哥喝醉了,在我這睡下,跟你報備一聲。」
我推著江逸,咬牙讓聲音平穩:「今天結婚前一夜,他找你喝酒?」
「對啊,肆哥半夜醒來找不到你,打你閨蜜電話,你閨蜜說你在她那裡,肆哥就出來找我喝酒了。」
邏輯鏈很完整。
可江肆找我,為什麼不打我手機?
我說,我住院了,傷得很重,讓江肆去醫院。
但沒說哪個醫院。
之後我直接關機。
江逸終於能放開動作,我瞬間尖叫一聲。
浮浮沉沉半夜,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就剩我一個人。
和我脖頸上,怎麼遮也遮不掉的吻。
我掙開綁住手腕的紅綢子。
赫然想起。
這是我裙子的布料。
我沒衣服穿了。
手機也被收走。
我捶了下床。
要玩別找親兄弟。
會自動成為爭權奪勢的犧牲品。
2
江肆來酒店接我的時候。
我穿著浴袍喝著紅酒。
滿屋狼藉也沒叫人收拾。
他先大步走上來,扯著我的領口看那大片痕跡:「報復我?」
我說:「報復你什麼?」
他鬆了手:「我可以允許你短暫走神,但沒有下一次。」
我卻不依不饒:「報復你什麼?我們還沒正式結婚。
「池雨呢,你昨晚和她做了什麼?」
江肆瞳孔一縮。
他瞞得很好。
他對池雨十分冷漠,甚至堪稱刻薄。
池雨高中交男朋友,江肆會把她關起來,說她和她媽一樣下賤,年紀輕輕就會勾引老男人。
池雨和補習班老師分手,江肆會朝她扇去一巴掌,再掐著他的脖子問,是不是婊子都無情,當初要死要活在一起的人也能說分開就分開。
池雨生下生父不知的孩子,江肆發了狂,猩紅著眼睛給她灌墮胎藥,再一腳踹向她的小腹,冷著眼看血肉流出,卻一個字都罵不出。
要不是我昨晚在夢裡聽到他對池雨說「對不起,我愛你」。
我根本想不到,江肆樁樁件件,代表的都是他求而不得的恨,和得不到也要占有的偏執。
我說:「江肆,你昨晚找過我嗎?」
男人轉過身,手扶在眉骨上面。
深吸幾口氣:「我和池雨永遠不會有什麼。」
「我們過往的事就此揭過,以後好好的。」
江肆沒找我。
他把手機給我。
我開機,沒有任何一個未接來電。
只有江逸發的一條消息:「分了。」
我聳肩。
失戀了。
之後我和江肆扮演和睦夫妻。
他給我買星星,用我生日的數字編號命名,說他有短暫不能陪我的時候,抬頭看看天就能緩解想念。
給我寫漂流瓶,放到各個大洋里,說裡面是我們永遠在一起的祝願,全球各個角落的人每撿起來讀一次,我們就被祝福一次。
江肆為宣告對我的愛大動干戈。
可他仍舊不碰我。
他說:「繁星,我是愛你的,也不是介意你那件事,但我真的沒有衝動。」
他說完這句話的第二天,我看見他扶住池雨的腰時,迅速收回手。
在無人的地方,輕嗅了下。
想親吻時,我走上前:「她穿不慣高跟鞋?」
江肆咳了聲,把手藏起來:「嗯,不小心摔了。」
我說:「今天是她二十歲生日,真不容易啊,終於等到她長大。」
江肆皺著眉:「說這些做什麼?別忘了,我對你有過保證。」
他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我隨口說道:「你繼母已經在為她物色合適的結婚對象,我有感而發而已。」
今天的宴會,說是生日宴。
明眼人都猜得出真正目的是什麼。
池雨正被母親推到一個富家紈絝面前。
江肆走過去,推杯換盞,將話題引到別處。
期間池雨一直望著他。
眼中含淚。
只看一眼就會讓人瘋狂心疼。
可江肆始終沒有偏向她那邊。
他不敢看。
怕看了,江家的醜聞就會傳出去。
我就是在這時走過去,跟江肆咬耳朵。
他配合我,像一對恩愛夫妻。
手搭在我的腰上,恨不得人盡皆知。
池雨妒紅了眼睛。
我輕聲說:「吻我。」
3
我需要江家的孩子。
一個有繼承權的長子。
就好比江逸遲了江肆十年出生,什麼都得不到。
不過我現在要做的第一步。
是讓我的丈夫不再抗拒我。
江肆捏緊酒杯,一飲而盡。
在我唇邊落下一個吻:「乖,累了就回去休息,這裡有我。」
別人都說江肆體貼,愛妻愛到細枝末節。
池雨咬著唇,轉身離開。
她母親面上尷尬,訓斥自己的孩子不知禮數。
也跟著走出去。
我聽江肆的話,離開這裡。
站在遮擋物旁偷聽這對母女爭執。
「讓你儘快生下孩子。」
「你又不肯離婚,我還能怎麼做?」
「他跟他爹一樣能裝,你直接在他面前脫衣服呢?」
我沒再接著聽下去。
因為江逸把我拉開,抱到一間休息室,落上了鎖。
他咬我,我「嘶」了聲:「幹什麼?」
他說:「讓你分了。」
我愣了下:「你讓我和江肆分開?」
「不然呢。」
我拉起衣服:「別鬧了。」
他大跨步打開門,往外走。
我忙跑出去。
聽他對江肆說:「我和許繁星在一起了,你和她分手。」
我打了江逸一巴掌:「你幹什麼!」
江逸扣著我的腦袋,當著所有人的面吻下來。
我真的要瘋了。
江逸吻完,抹掉牽連的銀線:「看到了吧,你們分開,到時候你願意娶池雨就娶,不願意就繼續表面和她當兄妹,背地裡給她浴室安攝像頭。」
池雨母女聞聲而來。
池雨的臉騰地紅了。
池母則笑了笑,又趕緊壓下去。
宴會辦不成,匆匆散了。
一場鬧劇,成為笑柄,成為到處都在談論的醜聞。
我被江逸壓在身下,不斷躲他:「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問了三次,非得勾我的火。」
我氣極:「回答我!」
他說:「我想要你,但你被江肆碰了我肯定不要。
「我受不了。」
可他在毀了我。
「那有什麼關係,你和他分開也能分東西,你想讓江肆一分不剩?
「那不現實,你先拿一部分財產,給我,我幫你對付他。」
我想生下江肆的孩子,確實是想得到江家家業。
但江逸的提議讓我覺得恥辱。
接下來我很不配合。
但江逸樂在其中。
氣喘吁吁後才停下來。
外面天已經亮了。
江肆難得給我打電話:「我們聊聊。」
江家讓江肆娶池雨。
他該高興的。
一會兒見到他,他該興奮地終結我們這段關係。
可他見到我,只是平靜打量:「我問清楚了,你和江逸在一起是我們為結婚做準備那段時間。
「為什麼?你那個時候應該沒有發現我和池雨的事。」
我坐下來,招手要了杯水,反問他:「只能你厭倦,不能我寂寞嗎?」
江肆很不痛快:「你不是這樣的人,沒必要說這些話。我承認我跟你結婚是例行公事,畢竟我們在一起太久了,不結婚,很多人會憑空猜測。」
「我不反感和你生活一輩子,你也應該接受我們的婚姻和你的性格一樣,像白開水一樣寡淡。」
我說:「所以池雨讓你很有趣嗎?」
「你看她身子的時候,是什麼感受?」
江肆後靠在椅背上:「我在好好跟你講話。」
「可你有什麼資格,精神出軌也是不忠。」
也就是沒得談了。
江肆拿出一份文件:「簽了它。」
那是一份婚內財產協議。
他還是要和我一起。
到時候結婚再離婚,我什麼都得不到。
我說:「你在威脅我。」
他點頭:「我不會和你分開,池雨我已經送到國外了。
「至於江逸,他做什麼都是不自量力,我直接斷了他的生活費,他就得安分。」
江肆慢慢喝著咖啡,等我把字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