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產結束當天,婆婆給我送了豬蹄黃豆湯。
謊稱裡面的香菜味是放錯了撈出來的,我不疑有他,喝下半碗。
半個小時後,我當場昏迷,吃完奶水的女兒窒息而死。
醫院診斷死於過敏。
等我搶救回一條命,得知女兒窒息而死後,氣火攻心,再也沒醒來。
而丈夫簽下了諒解書,婆婆嘴裡罵著我不識好歹,沒有享福的命,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順產這天。
看著桌上的湯,我沖婆婆微微笑了笑:
「放錯了?來,讓你兒子也喝一碗,他沒死我再喝。」
婆婆臉色當場就變了。
因為我老公也香菜重度過敏,吃了下場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
1
「生了!生了!是位千金!」
早上八點四十,隨著產房大門打開,醫生把我的女兒抱了出去。
由於打了無痛,再加上生產比較順利,我並沒有感到太難受,只是有些虛弱。
不過還是強撐著看向接過女兒的婆婆。
早在 B 超的時候,醫生就暗示過是女孩。
不過好在婆婆和老公並沒有什麼不開心,現在看婆婆雖然笑得沒有那麼燦爛,但怎麼說也是小心翼翼抱著孩子。
鬆了口氣閉上了眼。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女兒在我旁邊睡著,粉粉嫩嫩,小拳頭握著,可愛極了。
一瞬間,我身上的疲憊和疼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眼前的小嬰兒。
還沒等我多看一會兒女兒,病房門被推開了。
是婆婆。
她手裡拿著一個保溫桶,滿臉關切地走過來:
「怎麼樣,還難受嗎?」
婆婆這個人雖然性格有點嬌氣,但漂亮的女人總歸脾氣大一點。
大方向對我來說還是可以的。
所以我撐著坐起來搖搖頭:
「看到囡囡好多了。」
婆婆把保溫桶打開,露出裡面熬的奶白的芸豆豬蹄湯:
「我專門給你燉的,昨天晚上就做上了,又補又好喝。」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也會下廚給我做飯。
婆婆盛了一碗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聞,就聞到一股有點明顯的香菜味,遲疑了一下問道:
「媽,我不能吃香菜,這個香菜味是……」
婆婆神色如常:
「做的時候抓錯了,不過沒多久就撈出來了,我記得這種你不會過敏。」
確實,有的時候點外賣忘了說湯里不要香菜,我撈出來吃了也沒什麼異常。
所以我就接過來喝了一碗。
不得不說這個豬蹄湯燉得確實很到位,比很多我在外面喝的還要好。
再加上喝的時候也沒什麼異常,所以就放心多喝了一些。
然而沒過多久,就開始昏昏欲睡,像是頭暈一樣。
婆婆見狀趕緊過來跟我說:
「倩倩,你剛生完孩子體虛,多睡覺,孩子我給你看著,要吃奶的話我抱著她吃就行。」
我想了想,婆婆到底是生過的,比我了解也正常,於是放心睡了過去。
隱約間,感覺女兒趴在我胸前吃奶。
但很快,意識就完全消散。
再次清醒的時候,我已經是一縷遊魂了。
眼睜睜看著我和女兒被推進了急救室,醫生正問為什麼知道產婦香菜過敏,還要給她吃香菜含量那麼高的東西?
我愣了一下,不是說只是放錯了,撈出來嗎?
緊接著,我看到婆婆哭哭啼啼:
「香菜里有葉酸,對嬰兒好,我就想著,稍微吃一點也不會怎麼樣,總不能苦了我的孫女啊。」
醫生氣地大罵:
「你就沒想過香菜過敏會遺傳嗎!」
半小時後,我和女兒相繼被宣布搶救無效死亡。
我在虛空中,看著假哭的婆婆和根本不怎麼悲傷的老公潘通,氣得直接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發現回到了婆婆送豬蹄湯來的那天。
2
我還陷在那種被背叛的痛苦中,看著面前還好好活著的女兒,幾乎要落下眼淚來。
我的女兒,還好,還好我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還沒等我多想,婆婆就再次帶著保溫桶進來了。
她臉上的神情,說出來的話和前世一般無二。
我看著她打開保溫桶,裡面飄出香菜的味道,我這才反應過來。
我確實重生了。
得到了再來一次,拯救女兒,也拯救我自己的機會。
我看著面前的湯碗,聞著裡面幾欲作嘔的香菜味,往後退了退:
「媽,你不是知道我香菜過敏嗎?」
婆婆臉色自然,和前世的解釋一模一樣。
我卻像突然發瘋一樣,一巴掌掀飛了湯碗。
我看著掀的湯碗沒有傷害到女兒,而是潑在了婆婆腿上。
婆婆被燙得尖叫一聲,直接站了起來。
女兒也被嚇到哇哇大哭。
我趕快把女兒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地哄著,還順便往床角落裡縮著,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外面的護士和老公聞聲打開門:
「吵什麼吵,產婦需要靜養,不知道嗎?」
老公也問道:
「怎麼了?」
我抱著女兒搶先開口:
「老公,媽明明知道我不能吃香菜,還……還在湯里放了那麼多。」
婆婆氣得發抖:
「我都說了是因為放錯了,早就撈出來了!我怎麼可能害我自己兒媳婦!」
我兩眼含淚:
「媽,那個香菜味重得就像是煲化在裡面一樣。你想讓我吃不打緊,可是你怎麼就不想想,我女兒可能也香菜過敏呢?!」
這下護士的臉色也變了,語氣不善:
「產婦婆婆,今天上午不是說了嗎,產婦不能吃的東西,一律不准喂,小孩剛出生,過敏的可能性太大了!你這是要害死她!」
婆婆眼眶也紅了,拉著老公的胳膊就哭:
「我命苦啊,早年死了老公,現在兒媳婦又嬌氣給我臉色看,我也不活了。」
婆婆不是那種潑婦撒嬌,她長得漂亮,看起來年輕,哭起來也梨花帶雨的,讓人心生戀愛。
老公面色不善地看向我:
「你怎麼能這麼曲解媽的意思呢?」
我雖然早就有預料,但心裡還是有點發涼。
我和他戀愛三年,拿著家裡的資源讓他比別人的發展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
在他眼裡,都不值得查證一下!
我裝得更委屈,畢竟我是產婦:
「那就讓醫生去查過敏原!我不可能讓我女兒有一點損失!」
3
我面色蒼白,整個人窩在角落裡,懷裡抱著啼哭不止的嬰兒,看起來破碎感拉滿。
婦產科,見多了惡婆婆,看起來再好,再大氣有素養的,私底下做什麼爛事兒都未可知。
所以這些人天然就站在產婦這邊,更別說產婦的報告上清清楚楚寫著過敏原。
香菜重度過敏,這種時候吃香菜,和找死沒區別。
護士生氣道:
「你兒媳婦剛生了孩子!你就算不管產婦死活,也得管小孩的死活啊!就算產婦僥倖沒事兒,小孩吃了奶也有可能會誘發過敏症狀!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
旁邊看熱鬧的也開始小聲指指點點:
「知道兒媳婦過敏還給吃,這婆婆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做事情怎麼這樣。」
「有的婆婆就是裝得好,實際上壞得很呢。」
「這婆婆看起來不像能生出來這麼大兒子的,對兒媳婦這麼壞,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吧?繼母?」
確實是繼母,我老公親媽早年癌症去世,沒多久我公公就娶了年輕漂亮的秘書。
結果我公公也是沒有享福的命,娶了嬌妻六年,就車禍身亡了。
不過好在家產大頭都在兒子名下,婆婆只撈著了半套房和一輛車。
公公的意思很明確,只要你對我兒子好,這些都有你的份。
而婆婆也確實對我老公——她繼子相當不錯。
基本上就是當親兒子,仔仔細細養大的。
從前我也覺得婆婆確實盡到了一個做母親的職責,可我現在再看,心底卻生出了一種怪異。
婆婆一聽這話當場就哭了起來,整個人都要軟在地上,潘通趕快把她一把拉住,怒吼了一聲:
「胡說八道什麼,這和你們關係嗎!」
婆婆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就是讓你們這麼造謠的嗎!我死了算了,我死了就清白了!」
潘通趕快拉住哄婆婆:
「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他說完看向我:
「快給媽道歉,你看你都乾的什麼事兒。」
這事兒竟然還成了我的過錯。
我當場紅了眼指著湯:
「你喝,你也過敏,你喝了沒事兒我就給媽道歉。」
婆婆更炸了,尖叫一聲:
「你這是要害死他!」
我小心翼翼捂著女兒的耳朵,用不大,但是都能聽見的聲音:
「媽,你不是說了嗎,裡面就是放錯了撈出來,這對潘通也沒影響,你為什麼不敢讓他喝。」
婆婆囁嚅著,一個字說不出來。
興許是小護士看不下去了,走過來一把拎起湯:
「我這就去找人化驗。」
醫院是沒這個服務的,但人被氣狠了,也不是找不到地方。
也不知道小護士用了什麼辦法,沒過多久就拿回來了一張化驗單。
上面的香菜所含元素爆表,哪個香菜過敏的吃了都得死一死。
潘通臉色一變,壓低聲音:
「媽,你幹嘛這麼搞。」
婆婆委屈道:
「我只是看人家說葉酸對嬰兒好,所以想讓她吃點。這麼一大碗湯呢,稀釋一下也就沒什麼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絕不信她的這番說辭!
但現在也不是撕破臉皮的時機,先把婆婆的形象往下拉一把再說。
一切都得慢慢來,徐而圖之。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地離婚,但我女兒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