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壞了戀愛腦，他卻暴走了完整後續

悠揚的小提琴聲，和我最喜歡的白玫瑰，擺滿了整個空間。

他穿著一件和當年初見時很像的白襯衫，站在燭光搖曳的餐桌旁。

眼神裡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緊張和期待。

「小晚，還記得這裡嗎？」

他的聲音刻意放得很溫柔。

「你說過，這是你這輩子最浪漫的回憶。」

我環顧四周，復古的裝潢、精緻的餐具、穿著禮服的樂隊。

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他的記憶力。

「記得。」

然後，我拿出手機，打開了計算器。

「根據這家餐廳的公開報價。」

「包場費、定製菜單、加上小提琴樂隊的演出費，預估總花費在六位數以上。」

我抬頭看他，認真地分析。

「但是，這家餐廳在主流美食榜單上的評分只有 3.8 星。」

「評論普遍認為菜品水準配不上價格。」

「從投資回報率的角度看，這次約會的性價比不高。」

他精心準備的浪漫開場白，被我一句話噎死在喉嚨里。

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菜上齊了，他試圖開啟新的話題，回憶往事。

「那天……你太緊張了，不小心把紅酒灑在了我的襯衫上。」

他期待地看著我，希望我能接上那句「對不起，我賠你」。

我順著他的話回憶，然後給出了更精確的補充。

「是的，我記得。」

「那件白襯衫是阿瑪尼當季新款，售價五千八百元。」

「送去乾洗店後，花費了二百八十元，是你支付的。」

我補充道:「事後我查閱了相關資料，並進行了自我分析。」

「那是因為我當時過度在意你對我的看法。」

「導致交感神經興奮，腎上腺素飆升，從而引發了輕微的、不受控制的手部震顫。」

他所有精心鋪陳的浪漫敘事，所有他引以為傲的往日情懷。

都被我用冰冷的邏輯、精準的數據，拆解得支離破碎，不成形狀。

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一頓飯，在死一樣的沉默中結束。

當我要起身離開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他的聲音在顫抖，眼眶紅得嚇人。

「蘇晚，你到底要怎麼樣？」

「這一切對你來說，就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他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崩潰地低吼。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說出來！我改！我什麼都願意做！」

他幾乎是在低吼，聲音里充滿了挫敗和絕望。

「怎樣才能讓你重新愛上我？」

整個餐廳都迴蕩著他失控的質問。

我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通紅的眼睛和扭曲的臉。

我的內心依舊毫無波瀾。

就像在看一場與我毫不相干的、演技拙劣的戲劇。

我輕輕抽回被他攥得生疼的手。

抬起頭，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訴他:

「或許，你得先教我，什麼是愛。」

我頓了頓，補上了讓他徹底絕望的一句話:

「因為到目前為止，你展現給我的所有，恰恰是愛的反面。」

5

第二天一早，我將一份文件放在了陸景年面前的餐桌上。

封面上是五個醒目的大字:「離婚協議書」。

他一夜未睡，眼下的烏青很重，看到那份文件時，整個人都繃緊了。

他沒有立刻打開，只是死死地盯著我。

我平靜地解釋。

「協議書中，我對我們的婚後共同財產進行了精確的計算和分割建議。」

「包括你公司近幾年的股權增值部分，我要求獲得我應得的那一份。」

我將另一份更厚的文件推了過去。

「這是附件。」

「裡面詳細記錄了婚後五年，我為家庭付出的全部時間成本。」

「以及因放棄個人職業發展所產生的機會成本。」

「我已經將其參照市場價，折算成了具體的金額，我要求得到合理的經濟補償。」

陸景年終於伸出手，顫抖著翻開了那份協議。

那份文件，比他公司的任何一份商業合同都要嚴謹、縝密，條款清晰，邏輯分明。

他的臉越來越白，最後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

「蘇晚，你這是在清算我嗎？」

我糾正他的用詞。

「從法律和商業的角度看，這叫解除合作關係後的資產清算。」

「我們之間的婚姻關係，本質上也是一種長期合作。」

「現在合作終止，進行清算是公平合理的。」

「清算？」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然後猛地將手裡的文件撕得粉碎。

紙屑像雪花一樣落下。

他第一次對我低下了他那高傲的頭顱，聲音裡帶著一絲乞求。

「別這樣，小晚，我們不離婚。」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看著地上的碎紙，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我從公文包里拿出了另一份一模一樣的協議。

「我已經列印了十份，並且在雲端做了備份。」

「撕毀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增加紙張的浪費。」

他的動作僵住了，臉上是全然的絕望。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但我認得那個號碼。

是我大學時導師的電話。

他當年最看好的學生就是我，對我放棄深造一直耿耿於懷。

「小晚啊，我最近帶的一個博士項目，有個名額空出來了，你……還想回來讀書嗎？」

我沒有一絲猶豫。

「好的，老師，我願意。我明天就著手準備申請材料。」

陸景年就站在我對面，清晰地聽到了我電話里說的每一個字。

聽著我條理清晰地規划著自己未來的學業和事業方向。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我的世界裡，真的沒有他一絲一毫的位置了。

從那天起，他開始發了瘋一樣地討好我。

他給我買昂貴的珠寶，每天準時下班回家。

甚至笨拙地學著下廚房，做出一桌子難以下咽的菜。

但這些行為，在我看來，只是無端打亂了我的時間規劃，增加了我的清潔工作量。

他越是努力，我越是覺得，我們之間，已經隔了萬水千山。

6

陸景年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決絕。

為了找到讓我恢復記憶的線索，他開始像個偵探一樣，翻遍家裡的角角落落。

在書房最深處的柜子里，他找到了一個我珍藏多年的舊木盒。

打開盒子，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張泛黃的紙。

那是五年前，我以專業第一的成績拿到的名校保研通知書。

通知書的旁邊，是他公司的第一份商業計劃書。

他瞬間想起來了。

那年，他創業初期四處碰壁，是我陪著他一遍遍修改計劃書，是我鼓勵他不要放棄。

也是我，為了能全身心支持他，在他和學業之間選擇了他。

他顫抖著手，繼續翻找。

盒子的最底層，是一本空的銀行存摺和一個空的首飾盒。

陸景年猛然想起了什麼。

他沖回公司，動用所有關係，查到了我一個從未告訴過他的秘密帳戶。

帳戶里只有一筆大額的轉出記錄，時間是三年前。

他記得那個時間，他的公司資金鍊瀕臨斷裂，四處求告無門。

就在絕望之際，一筆「天使投資」從天而降，救活了公司。

金額就是五十萬。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運氣好，遇到了貴人。

他立刻派人去查，很快就查到了。

那筆錢的來源是一家拍賣行。

拍賣品是一隻成色極好的翡翠玉鐲。

他記得那隻手鐲，是我外婆留給我唯一的遺物，我一直視若珍寶。

他曾不屑地對我說:「戴這麼老氣的東西做什麼。」

原來，他口中的天使，一直就在他身邊。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又去調取了車禍當晚我車裡的行車記錄儀。

他看到了我接到他電話時，焦急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他聽到了我和林晚晚的通話。

聽到了林晚晚是怎樣用溫柔的語氣，一步步將我逼向失控的邊緣。

他甚至在視頻的最後一幀看到。

在撞車前的最後一秒，我下意識的動作不是保護自己。

而是用身體死死護住了副駕駛座上的文件袋。

真相像一把把尖刀，一刀刀凌遲著他的心臟。

他一直以為的理所當然，他一直享受的心安理得。

原來是我用我的一切，用我的前途、我的親情，甚至我的生命換來的。

他瘋了一樣衝到林晚晚的公司，當著所有人的面，第一次對她咆哮。

「那通電話，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林晚晚被他眼裡的瘋狂嚇得花容失色，還想狡辯。

陸景年直接叫來了法務，當場解除了和林晚晚公司的所有合作。

並且動用所有關係，讓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那天深夜，他回到家。

我已經在客房睡著了。

他跪在我的床前，沒有開燈，在黑暗中看著我的睡顏。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像個孩子一樣，無聲地痛哭起來。

一遍又一遍，壓抑地、絕望地，重複著三個字。

「對不起……」

我睡得很沉，對這一切，毫無察覺。

7

重返校園，我如魚得水。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學術研究中，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活躍。

我邏輯清晰，觀點犀利，很快成了導師最得意的門生。

在這裡，我遇到了負責帶我們項目的博士學長，周嶼。

他像校園裡清晨的陽光，乾淨，溫暖，恰到好處。

他會注意到我因為沉浸在文獻里而忘記吃飯。

然後默默地在我桌上放一份熱好的三明治和牛奶。

他會和我為了一個學術觀點，在圖書館裡辯論一下午，最後笑著說:

「蘇晚，你的思維方式，太迷人了。」

他從不問我的過去，也從不打探我的私事。

他只是在一次項目結束後，由衷地對我說:「蘇晚，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好。」

不是因為溫柔，不是因為賢惠，只是因為我就是我。

那種純粹的，不帶任何附加條件的欣賞，是我從未體驗過的。

陸景年找到學校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在圖書館門口的台階上，我的資料被風吹散了一地。

周嶼正蹲下身，耐心地一張一張幫我撿起來。

我們相視一笑，陽光灑在他溫和的側臉上。

那一刻，陸景年眼裡的血色瞬間涌了上來。

他像一頭髮怒的獅子，衝過來，粗暴地將我拉到他身後。

他充滿敵意地瞪著周嶼。

「你是誰？」

我皺眉，用力掙脫他的手。

「陸先生，請注意你的行為和場合，這裡是學校。」

周嶼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臉上沒有絲毫怒意，依舊溫和。

他朝陸景年伸出手，風度翩翩。

「你好，我是蘇晚的學長，周嶼。」

「她非常優秀，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你應該為她感到驕傲。」

周嶼的體面、大方和尊重，與陸景年的失控、粗暴和占有，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陸景年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威脅。

這種威脅，不是來自於對方的財富或者地位。

而是來自另一個人，給予了我，他從未給過我的東西——

平等的尊重和純粹的欣賞。

他僵在原地，伸出的手，顯得那麼可笑。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