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了我的獎盃後，我殺了她完整後續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習慣性地打開電視充當背景音，一邊心不在焉地準備著晚餐。

本地新聞頻道的聲音流淌出來。

忽然，「蘇娜」這個名字像一顆子彈，射穿了我的恍惚。

我猛地抬起頭。

螢幕上，正是蘇娜那張我既恨又……無法不嫉妒的臉。

她比記憶中更顯成熟自信，站在一個極其隆重華麗的頒獎典禮舞台上，聚光燈在她身上打出耀眼的光暈。

主播用激動的聲音播報：「……祝賀我市傑出青年藝術家蘇娜，剛剛斬獲象徵藝術界最高榮譽的『金藝獎』！這是國內藝術家首次獲此殊榮，蘇娜……」

後面的話我聽不清了。

「最高榮譽」、「首次」、「殊榮」……這些字眼像重錘一樣砸在我心上。

鏡頭緊緊跟隨著她。她接過那座沉甸甸的、造型別致的獎盃，眼眶微紅，對著話筒發表獲獎感言。

她說感謝家人，感謝朋友，感謝評委。

然後，她頓了頓，目光堅定而真誠地望向鏡頭，仿佛能穿透螢幕，看到每一個正在觀看的人。

她說：

「……我始終相信，藝術的生命，在於靈魂的真誠。」

「靈魂的真誠」。

這六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我的心臟上。

一瞬間，所有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耳邊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血紅！

靈魂？！

她跟我談靈魂？！

那個站在巔峰、享受著萬丈榮光的女人，那個竊取了我所有可能性的小偷，她憑什麼？

她憑什麼用那雙沾滿了我破碎夢想的手，捧起那座獎盃？

她憑什麼用那張虛偽的嘴，說出「靈魂」這個詞？！

陳老師的話如同惡毒的咒語，在那一刻以百倍音量在我腦海里炸開：「毫無靈魂！毫無靈魂！毫無靈魂！」

是啊，我沒有靈魂！

所以我活該爛在泥里！

那她有嗎？

她的靈魂是什麼？

是偷來的嗎？！

是搶走的嗎？！

積壓了十數年的怨恨、嫉妒、不甘、痛苦、絕望……所有黑暗的情緒在這一刻匯聚、沸騰，最終爆炸！

之前所有的幻想和假設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清晰、冰冷、帶著致命誘惑的念頭：

如果沒有她。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蘇娜。

是不是就不會有人時時刻刻提醒我的失敗？

是不是那座獎盃所代表的一切，那本該屬於我的一切，就能以某種方式……回歸正位？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病毒一樣迅速侵蝕了我全部的理智。

殺了她。

這不是一時衝動的憤怒，而是經過漫長發酵後，得出的一個冷靜而恐怖的結論。

對，殺了她。

只有這樣，才能糾正這個錯誤。

才能讓這該死的、不斷用她的成功來凌遲我的世界，徹底安靜下來。

我關掉電視，房間裡陷入死寂。

剛才的狂怒漸漸褪去，一種奇異的、冰冷的平靜籠罩了我。

我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06

決心一旦落下，一種奇異的平靜便籠罩了我。

先前那些翻湧的、幾乎要將我撕裂的激烈情緒，迅速沉澱、冷卻，凝固成一種冰冷而堅硬的物質。

我不再是那個被命運隨手擺布的失敗者，我成了一個擁有明確目標的……執行者。

我的生活第一次有了「業餘時間」之外的、充滿病態激情的重心。

我開始跟蹤蘇娜。

這並不難。

她是名人，行程很多時候是公開的。

畫展、講座、公開活動……我混在人群里，像一個最不起眼的幽靈，觀察著她。

我記下她常去的咖啡館，她偏好靠窗的位置。

我記下她工作室所在的那條僻靜老街，記下她通常離開的時間。

但公開信息遠遠不夠，我需要更私密、更精確的信息。

我開始在她工作室附近徘徊，選擇不同的時間段，假裝是路過散步的居民，或者尋找靈感的學生。

我觀察那棟老房子的結構，觀察窗戶的類型，觀察燈光亮起和熄滅的時間。

我發現了很多東西。

比如，她工作室後面那條窄巷，有一個老舊的消防梯，但通往二樓平台的門通常是鎖死的。不過，一扇對著消防梯的窗戶，插銷似乎有些老化，從外面用薄片或許能撬開。

比如，街角的那個監控攝像頭，有個小小的死角，剛好覆蓋了工作室側面的陰影區域。

比如，每周四晚上，她會一個人工作到很晚，清潔工會在周五早上才來。

這些細節，像散落的拼圖碎片，被我一點點收集起來。

我用一個全新的、沒有任何個人信息的筆記本，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號和簡圖，記錄下這一切。

日期、時間、天氣、她的穿著、見了什麼人、停留了多久……事無巨細。

這個過程，竟讓我找回了一絲久違的專注，甚至是一種扭曲的「創作」快感。

只不過，這次我創作的，不是油畫，不是素描，而是一個完美的謀殺計劃。

兇器，我早已選定。

那把舊調色刀。

它太合適了。

它來自那段被毀滅的過去，它本身毫無殺傷力，出現在藝術工作室里合情合理，不會引起任何提前的警覺。

用它來了結這一切，帶著一種殘酷而精準的象徵意義：

她用「靈魂」竊取了我的人生，我就用這創造「形骸」的工具，奪走她的生命。

我在腦子裡，像導演分鏡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推演整個過程。

從如何利用監控死角靠近，到如何撬開那扇窗，如果撬不開怎麼辦？如果當時裡面有別人怎麼辦？如果她臨時改變了行程怎麼辦？如果她反抗、呼救怎麼辦？

每一個可能的意外，我都設想了對策。

我甚至在不同時間，去那條巷子感受光線和聲音，計算最好的時機。

我的內心獨白變得異常清晰和堅定，它不斷加固著我的決心：

這不是犯罪。

這是糾正。

這是奪回我被偷走的人生。

這是對那句錯誤判決的終極反抗。

我只是在清理一個不該存在的錯誤，讓世界回歸它本該有的秩序。

我不再感到恐懼或猶豫，只有一種近乎虔誠的、瘋狂的使命感。

這項「工作」填滿了我空洞的生活，給了我一個扭曲的目的地。

我像一個最耐心的獵手，又像一個最偏執的藝術家，精心勾勒著每一個細節，等待著最終落下那一筆的時刻。

陰影，已然織就，只待主角登場。

07

周四，晚十點。

夜色像濃稠的墨汁，完美地浸染了那條僻靜的街道。

我穿著深色的衣服，像一個真正的影子，融入消防梯投下的黑暗裡。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聲音大得我懷疑整條街都能聽見，但周圍只有風聲，和遠處模糊的城市低鳴。

就是這裡。

就是現在。

我從口袋裡掏出那片薄薄的、精心打磨過的塑料片——從某箇舊文件夾上剪下來的，堅硬且有韌性。

我的手很穩，穩得不像我自己。

幾個月來的推演和觀察，讓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排練過無數次。

對準縫隙，探入，感受那老舊插銷的阻力，輕輕向上撬動。

「咔噠。」

一聲輕響，在萬籟俱寂中清晰得嚇人。

窗戶應聲開了一條縫。

冰冷的空氣瞬間湧入，混合著裡面逸出的、濃得化不開的松節油和顏料氣味。

這熟悉的味道，此刻聞起來卻像墳墓的氣息。

我悄無聲息地滑了進去，雙腳落在冰涼的地板上。

蘇娜的工作室。

我曾無數次在想像和偷窺中構建它的模樣，此刻終於身臨其境。

巨大的畫架支在中央，一幅未完成的作品擱在上面，抽象的色塊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神秘而壓抑。

旁邊散落著擠癟的顏料管，一堆畫筆插在髒兮兮的涮筆筒里，刮刀隨意扔在鋪滿顏料的調色板上。

一切都充滿了正在進行中的、蓬勃的創作生命力，與我的死寂形成殘酷的對比。

我縮在一個巨大的畫櫃陰影里，一動不動，只有眼球在瘋狂轉動，掃描著每一個細節。

空氣里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寂靜，只有我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像倒計時的鼓點。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十分鐘，也許半小時。

樓下傳來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

隨即是腳步聲。

輕盈，帶著一絲疲憊，踩在木樓梯上，吱呀作響。

她上來了。

燈光「啪」一聲亮起，刺得我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蘇娜走了進來，隨手將背包扔在沙發上，揉了揉脖子，並沒有立刻發現隱藏在陰影中的我。

她走向工作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然後，她的動作頓住了。

她的視線掃過了那扇微微敞開的窗戶，眉頭蹙起，似乎感到一絲不對勁。

緊接著，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我藏身的角落，瞳孔驟然收縮。

「誰？！」

她失聲叫道，身體瞬間繃緊。

她看清了我。

「林……曉？」她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甚至有一絲荒誕感，「你怎麼……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進來的？」

她臉上的困惑是真切的，沒有絲毫偽裝。

這種純粹的不解，像汽油澆在我積壓多年的恨火上。

我從陰影里一步步走出來。

所有的緊張和恐懼，在看到她臉的這一刻，轉化成了滔天的憤怒。

「我怎麼進來的？」我的聲音嘶啞，像砂紙摩擦，「我爬進來的。像陰溝里的老鼠，爬進你這座光輝燦爛的殿堂！」

「你……你想幹什麼？」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神里的驚愕開始被恐懼取代。

「我想幹什麼？」我笑了起來，聲音尖利而瘋狂，「我來拿回我的東西！蘇娜！我來拿回被你偷走的人生！」

「你瘋了嗎？我偷你什麼了？」她試圖讓自己鎮定，但聲音里的顫抖出賣了她。

「一切！」我尖聲嘶吼，積壓了十數年的怨毒在這一刻徹底噴發，「天賦！機會！成功！還有那座獎盃！那本該是我的！全都是我的！就因為陳老師那句話！那句『毫無靈魂』！他毀了我，而你……你竊取了他毀滅我之後留下的果實！你們聯手毀了我！」

我一步步逼近她，重複著那句刻骨銘心的詛咒：「『毫無靈魂』！『吃不了這碗飯』！你記得嗎？！你憑什麼有靈魂？！你憑什麼能吃這碗飯？！」

她的表情從恐懼變成了徹底的茫然和混亂，她顯然完全無法理解我這套扭曲的邏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陳老師……他對很多人都很嚴格……那只是……那只是一句評價……」

「那不是評價！是判決！」

我的理智徹底崩斷。

後續的一切發生得極快，快得像一場模糊而壓抑的噩夢。

沒有過多的搏鬥，她試圖掙扎，尖叫被扼斷在寂靜里。

那把冰冷的調色刀，我如此熟悉的工具，以一種陌生而致命的方式完成了它的使命。

聲音消失了。

世界上只剩下一種震耳欲聾的、絕對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