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周老太太和周瑾中間,感受著奶奶手心傳來的溫度,眼神平靜無波。
剛剛還在捧著宋星瑤貶低我的那些名媛小姐,此刻風向轉得比誰都快。
「搞了半天,原來周家看上的是宋庭啊!」
「宋星瑤算什麼東西,一個替代品罷了,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
「就是,你看她那副樣子,真是丟死人了!」
此刻,屈辱讓宋星瑤精緻的妝容都顯得扭曲起來,身體搖搖欲墜。
她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楚楚可憐。
她求助似地看向周瑾,希望能博得一絲憐憫。
我在心裡冷笑。
都到這種時候了,宋星瑤還不忘自己的任務。
可惜,她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周瑾最看不上的,就是她這種矯揉造作、小家子氣的女人。
果然,周瑾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把她當空氣。
可宋硯秋最吃這套,他看到宋星瑤這副受盡委屈的模樣心疼壞了。
於是,他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他沖我怒吼:「宋庭!你太過分了!星瑤是你妹妹,你就這麼看著她被人欺負嗎?你還有沒有一點姐妹情分!」
父親也回過神來,他不敢對周老太太發火,只能把矛頭對準我。
「你和周家關係這麼好,怎麼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
他氣急敗壞地說:「現在好了,害得我們宋家在全京市面前丟盡了臉!你安的什麼心!」
我看著他們顛倒黑白的嘴臉,都驚呆了。
我回家時,他們不跟我談親情,只把我當成被丟棄的垃圾。
現在知道我身後有周家撐腰不好惹了,又開始用親情和責任來綁架我,怪我冷漠無情。
真是可笑至極。
這種戲碼我不想再看了,終於開了口。
「我回家的第一天,你們就讓我住雜物間,忘了我對花生過敏,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丟人現眼時,有沒有想過親情?」
「你們把我的房間給了宋星瑤,把我的功勞安在她頭上,警告我不要欺負她,當時你們的表情我永遠也忘不掉。」
那時候我想起了在周家的很多瞬間,原來血脈相連不如真心相待。
而愛有多寡,也許他們在把我賣掉的那一刻,就不愛我了。
「為了讓宋星瑤攀上周瑾,你們給我穿打折的舊衣服,嘲諷我痴心妄想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親情?!」
我的目光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看著他們的臉色變來變去。
「是你們,先不把我當家人的。」
我頓了頓,直到眼底的悲傷褪去。
「既然如此,那這樣的親情,我也不要了!」
6
我的話剖開了宋家人用虛偽和自私粉飾的太平。
他們被我堵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白。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宋星瑤。
她的眼淚說來就來,哭著對我說:「姐姐,我知道錯了,都是我不好。」
「你從周家回來後,身份尊貴了,就看不上我們宋家這樣的小門小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生怕哪裡做得不對,惹姐姐你不開心,所以才不敢靠近你的。」
她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卻句句都在暗指我嫌貧愛富,仗勢欺人。
話音剛落,一直沉默寡言的父親終於是找到了台階,立刻沉下臉對我呵斥道。
「宋庭,星瑤都這麼說了你還想怎麼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咄咄逼人了?!」
我扯動嘴角苦笑,不禁想為自己伸冤,有這樣的家人,誰能不瘋?
母親也急忙附和,眼圈紅紅地看著我,語氣里滿是責備。
「是啊小庭,你看你把妹妹都逼成什麼樣了?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得這麼難看?」
剛剛還對宋星瑤不屑的賓客,此刻也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這背後有豪門的就是不一樣哈,連自己家人都不認了。」
「可不是嘛,星瑤多懂事還處處讓著她。」
我冷眼看著他們的表演。
宋星瑤見狀,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說著就準備朝我跪下。
「姐姐,你要是還不解氣,我現在就跪下求你原諒!」
她以為這樣就能用道德綁架我,讓我在眾人面前顯得惡毒又不大度。
我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好啊,你跪。」
宋星瑤的動作僵住了。
她被我的話噎住,顯然沒想到我竟然真的會讓她跪。
現在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就那麼尷尬地站在原地,場面一度十分滑稽。
宋硯秋立刻出來給她打圓場。
「宋庭!你別太過分了!」
他護在宋星瑤身前,義正言辭地說:「星瑤的膝蓋以前受過傷落下了病根不能跪!你做姐姐的,連這點都不能體諒一下嗎?」
我玩味地看著我這位好哥哥。
「哦,她不能跪啊?」
我輕笑一聲,目光慢悠悠地轉向他。
「那也行,你替她跪。」
宋硯秋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他氣得臉都漲紅了,怒斥我:「你瘋了!我可是你的長輩,你讓我給你下跪,也不怕折壽!」
我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直接笑出了聲。
「宋硯秋,你真是蠢笨如豬!」
「我們是平輩,你從哪裡論也算不上我的長輩。」
收了笑聲,我的眼神驟然變冷:「再說了,今天在場最大的長輩是周奶奶。你當著她的面,也敢自稱長輩?」
周老太太銳利的目光適時地掃了過去。
宋硯秋接觸到那道視線,瞬間就被嚇得哆哆嗦嗦,一個字也不敢再說了。
7
這場鬧劇,終究要有人來收場。
周瑾從始至終都站在我身側,此刻他上前一步。
他清冷的聲音響起,「奶奶乏了,需要休息。」
「老人家想庭庭想得緊,我先帶她陪奶奶回酒店了。」
他環視四周,聲音不怒自威。
「宴會還在進行,各位請自便。」
簡簡單單幾句話,卻讓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了我在周家的地位。
宴會上的人,本就是衝著周家來的。
現在周家都走了,誰還願意留下來看宋家的笑話。
賓客們紛紛告辭,偌大的宴會廳,轉眼間就變得冷冷清清。
離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
正對上宋星瑤投來的嫉恨的目光。
我收回視線,跟著周瑾和奶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第二天,宋家淪為整個京市上流圈的笑柄。
人人都知道,宋家養了個假鳳凰,卻把真鳳凰當成垃圾一樣丟在角落裡,最後被周家當眾打臉,簡直是丟人現眼。
酒店的總統套房裡,周奶奶眼眶泛紅,握著我的手不停念叨。
「庭庭,委屈你了。」
「早知道宋家是這麼一群是非不分、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奶奶就不該讓你回來!」
「奶奶彆氣。」我拿出隨身帶的藥油給她揉太陽穴,「醫生說了您不能過於激動。」
我輕輕靠上周奶奶的肩上,搖了搖頭。
「奶奶,我不委屈。」
「能回來一次認清他們的真面目,也不算虧。」
「何況,您和周瑾哥都幫我撐腰了,我心裡痛快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