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願為西南風

2025-07-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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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第七年,宋宇清的白月光回來了。

七年里我操持家事,生兒育女。

卻連結婚證都沒有。

宋宇清第三次拋下我時,我徹底死心了。

手中牽著的兒子輕輕啜泣,他小聲開口。

「媽媽,我們不要這個爸爸了好不好?」

1985年,宋宇清第三次拋下姜芮母子去找他的白月光,也就是姜芮的妹妹。

姜芮終於死心,放過她自己也成全兩人。

一雙小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角,聲音是抑制不住的沮喪,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

她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可第三次那句爸爸當然喜歡你這句話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回想這半生,她從來都是被迫選擇,三歲走丟,十八歲被江家認回,因為妹妹不願有人分走她的愛,她只能把姓改成與江字同音的姜。

就連嫁給宋宇清也是幫妹妹占住宋宇清妻子的名頭,實際上連結婚證都沒領。

但她不在乎,她為宋宇清操持家事,為他生兒育女,她以為自己終於有了一個家。

直到結婚第六年,宋宇清的白月光回來了,還帶著一個小豆丁。

為了不被責罰,江心弈跪在父母面前哭著說她是被姜芮逼走的,明明是很拙劣的謊言,身邊人卻都選擇相信。

宋宇清為兩人忙前忙後,一顆心也漸漸偏向江心弈母子。

她給了宋宇清三次機會,如今第三次機會用完,她徹底死心了。

她低頭望著小小的人兒,心裡溢滿苦澀,她私心不想讓宋硯修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可這樣的父親真的適合他的成長嗎。

沒想到宋硯修突然開口,

「媽媽,我不想要這個爸爸了。」

姜芮心中驟然一緊,隨即又冷靜下來,宋硯修的年紀還小,並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她蹲下身和宋硯修對視,

「小硯,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生氣時不能做決定。」

「媽媽給你七天時間,七天後如果你還是這樣想的,我們就離開。」

宋硯修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

直到傍晚宋宇清才回到廠區大院,推開家門與預想的不同,宋硯修見他回來臉上沒什麼表情,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不解地皺起了眉頭,詢問正在收拾碗筷的姜芮,

「姜芮,你怎麼和小硯說的?」

「他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心弈她一個單親媽媽帶孩子不容易,我只是去幫忙而已。」

姜芮隨口回復,

「小孩子不似大人,你失約了三次,難免有點小脾氣。」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愕然,這才發覺自己失約了那麼多次,他從包里翻找片刻敲開了宋硯修的門。

小孩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房間裡很快傳來笑鬧聲。

姜芮把最後一個碗收進櫥櫃,正想休息一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門口站著的正是她的妹妹江心弈,她端著一碗土豆燉排骨,故作不好意思地開口,

「姐姐,我來謝謝姐夫,要不是他今天陪著我們娘倆購置了生活用品,我們也不可能那麼快能住進來。」

話是感謝,語氣里卻帶著炫耀。

身後的小男孩江宇探出頭來,朝她吐了口口水

「壞女人,搶了宋叔叔的壞女人!」

江心弈象徵性地打了他兩下,臉上的笑意卻絲毫不減,

「姐姐,孩子還小,你別往心裡去。」

她側身給兩人讓出一條路,隨即朝屋內喊,

「小硯,出來吃排骨了。」

她根本不在乎兩人的嘲諷,可這排骨可是好東西,有票都不一定能搶得到。

第2章 2

宋硯修手裡拿著小車快速跑出房間,看到排骨眼睛瞬間亮了,到底還是孩子,嘴饞的很。

姜芮拿出小碗撥了幾塊排骨遞給他,可江宇看見宋硯修手裡的東西臉色瞬間變了,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咬牙切齒,

「你個小偷!這明明是宋叔叔給我買的。」

手背傳來刺痛,宋硯修的眼眶瞬間紅了,

「這是爸爸送給我的。」

「你騙人!」

江心弈雙手環抱,陰陽怪氣道,

「姐姐,你的好兒子跟你還真是像,都是小偷。」

姜芮把宋硯修拉到身旁,冷冷地看向她,

「那你兒子呢,跟你一樣都是強盜嗎?」

剛走出房門的宋宇清便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江心弈眼眶瞬間紅了,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小宇還那么小,你怎麼能那麼說他呢。」

宋宇清一把抓住姜芮的胳膊,

「姜芮,你還有沒有分寸,為什麼要對一個孩子惡言相向!」

江宇拿起掉在一旁的小車擺弄著,突然迸發出笑聲,

「哈哈哈,宋叔叔把我玩壞的送給你了。」

看到宋硯修慘白的臉色,姜芮的心中一陣刺痛,宋宇清啊,小硯在你眼中只能得到別的孩子不要的東西嗎。

可事到如今,她知道質問也沒有用,狠狠甩開宋宇清的桎梏,撿起江宇丟在地上的小車扔進了垃圾桶。

宋宇清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他上前想解釋,卻撞上姜芮平靜的雙眸,

「我們家不收破爛,別什麼都往家裡拿。」

明明是平靜的語氣,宋宇清卻聽出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他自知理虧,但嘴上還是不饒人,

「就這點事至於嗎?」

宋硯修見他靠過來不動聲色地把凳子挪遠一些,江宇跑過來拉他的手,

「宋叔叔,我想讓你喂我。」

他只好在江心弈母子身邊落座,這一頓飯他們三個人其樂融融,說著獨屬於他們的回憶,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

姜芮沒什麼反應,不過宋硯修好像受到了很大的衝擊,連最愛吃的排骨也沒吃幾塊。

送走江心弈母子後,宋宇清罕見地和姜芮解釋,

「心弈住在院裡,你們姐妹倆也好互相照顧。」

到底是互相照顧,還是他有私心,她都懶得在意了,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宋宇清顯然是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還想說什麼。

姜芮出聲打斷,平靜地看著他,

「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幫助我們姐妹團聚?」

說完也不再管他是什麼反應,徑直走進臥室。

第二天清晨,姜芮照例起床做飯,卻發現柜子里的雞蛋沒有了,可她明明記得昨天還剩兩個啊。

宋硯修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靠這個雞蛋補營養呢,她只得出門借雞蛋,卻看見江心弈正和宋宇清分食一個雞蛋。

「這一個給小宇留著。」

江心弈注意到姜芮的視線,輕輕咬了一口雞蛋遞到宋宇清嘴邊,潔白的蛋白染上一抹艷麗的紅色,宋宇清卻毫不猶豫地咬下。

姜芮胃裡不斷翻湧著,結婚這些年宋宇清一直有嚴重的潔癖,跟他們吃飯從來都是分餐。

有次她不小心拿錯了他的碗筷,他嫌棄的表情她一輩子也忘不掉。

現在卻和她妹妹同吃一個雞蛋,原來他的潔癖只是對他們可見。

直到王嬸把兩個雞蛋放進她手裡,她才漸漸收回思緒。

飯桌上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到宋宇清,連他回來他們也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而宋宇清好似沒察覺到一般,神神秘秘地往宋硯修手裡放了什麼,他摸了摸他的頭,一副好爸爸的模樣。

「給你的補償。」

還沒等宋硯修說什麼,門口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姜芮起身想開門,卻被宋宇清攔下,

「我去就好。」

見他這麼說,她也懶得爭,坐下喝著碗里的粥。

宋宇清沖門外的人眨了眨眼,笑得滿臉幸福。

房間門被關上,姜芮下意識地問,

「誰啊?」

隨後自嘲地勾起唇角,習慣還真是難改變啊。

宋宇清愣了愣,隨即解釋,

「廠里有人鬧事,我得趕緊去看看。」

說是忙工作,他卻在衣櫃前試了一套又一套衣服,還打上結婚才戴的領帶。

第3章 3

宋宇清前腳剛走,宋硯修就指著車子上的一行小字問姜芮這是什麼意思。

她湊過去看,江字和宇字之間刻著一個愛心,連江宇這個名字都在表達兩人之間的愛意。

宋硯修見她沉默,以為她看不懂,拉開門要跑出去問爸爸,姜芮立刻跟上去想攔住他。

他卻還是看到江宇撲進宋宇清的懷裡,埋怨道,

「宋叔叔,說好我把小車送給你,你帶我去動物園的。」

「對啊,我們出發吧。」

動物園也是宋硯修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可每次提起宋宇清都說工作忙沒時間,原來不是工作忙只是他們不重要。

「媽媽說得對,姜阿姨就是個死懶鬼!」

江心弈一臉慌張地捂住他的嘴,他努力掙開,撇了撇嘴,

「我說錯了嗎?要不然宋叔叔為什麼來我們家吃早飯。」

江心弈尷尬地朝他笑笑,他好似完全不在意,仿佛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一把抱起江宇,語氣溫和,

「何必跟小孩子計較。」

他和江心弈並肩走著,拐角處兩人的手自然地交疊在一起,宛如一對熱戀的小情侶。

姜芮伸手捂住宋硯修的眼睛,不想讓自己的他看到這些,眼淚落在她的手心,燙得她心臟發顫。

宋硯修的肩膀不停顫抖,她輕輕抱住他,安撫地拍著他的背,

「媽媽在這呢。」

他漸漸平靜了下來,嘴裡不停嘟囔著,

「媽媽是最好的。」

姜芮怔愣一瞬,才反應過來他怕她聽了江宇的話傷心,心裡泛起絲絲暖意,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了一些。

宋硯修看了一眼手裡的小車,嫌惡地把它砸在牆上,由於過於用力,車身瞬間四分五裂。

晌午時,團長敲開了姜芮家的門,她以為是來找宋宇清的,說了句他沒在就想關門。

沒想到團長擋住門,興奮地望著她,

「小芮啊,你還記不記得兩年前你招待過的那一桌小青年嗎!」

「有個人成了局長,這次來視察,點名要吃你做的菜。」

姜芮燒得一手好菜,吃過的人都說好,可自從嫁給宋宇清後為了更好地照顧兩人,她辭去了飯店的工作。

到了現在還有不少人饞她這一口雙皮刀魚,團長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宋廠長娶了你真是有福啊。」

姜芮沒回應團長的恭維,應下了這個任務,團長大手一揮,

「小芮,你放心買,團里給報銷。」

團長走後,她很快擬好了菜單,帶著宋硯修出門買菜,打算提前試試菜。

回到家時卻發現家裡亂糟糟的,抽屜柜子都被打開,好似進賊了一般。

她讓宋硯修去叫人,自己小心翼翼地走進家門,卻看見江心弈從房間裡走出來,她拿著宋硯修的長命鎖,見到她也毫不閃躲。

「姐姐,我先替小宇謝謝你了。」

氣血上涌,她努力壓下心中的憤怒,試圖和她講道理。

「沒人教過你不告自取視為偷嗎?」

江心弈不屑地笑出聲,

「姜芮,宇清把你們家鑰匙都給我了,怎麼能叫偷呢?」

她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還給我。」

宋宇清要把什麼東西給她都無所謂,可這個長命鎖她一步一跪求來的。

替她求籤的大師說這個可以保宋硯修一生平安。

第4章 4

沒想到江心弈突然獰笑起來,抓住她的手狠狠往自己臉上打去,順勢跌坐在地。

「姐姐,對不起,我不該回來,你別打我了!」

姜芮覺得莫名其妙,聽到宋硯修的聲音她下意識回頭,卻結結實實挨了一個耳光,

「一天就知道挑事,你怎麼沒死在外面!」

她沒反應過來差點摔倒,耳邊一陣轟鳴。

什麼?她挑事?她明明是最想好好生活的人。

她走丟的十五年,家人把虧欠她的那份愛全部分給了江心弈,可以說是要星星不給月亮。

她被找回後,江心弈不願自己的愛被分走,一次次汙衊栽贓她。

父母當然更相信這個養在身邊的女兒,對她的失望一點點加深,現在更是恨不得她死在外面。

宋硯修見有人欺負她,一口咬住了江父的小腿,

「你個小賤種,滾!」

江父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可他就是死死咬住不鬆口。

她捂著臉緩過了神,忙把宋硯修解救了出來,輕聲安慰他。

江母扶起江心弈,黑著臉對姜芮斥責道,

「姜芮,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趕緊和妹妹道歉!」

身份?她的什麼身份,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家只有江心弈這一個女兒呢。

不過也對,在父母眼裡她那點都比不上她的妹妹。

她冷笑出聲,

「憑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江心弈假裝抹了抹眼淚,

「爸媽,別和姐姐置氣了,身體要緊。」

江父捂著腿,痛的倒吸涼氣,冷哼一聲,

「看看你再看看心弈,高下立見!」

江母看見姜芮放在門口的菜,轉頭對她命令道,

「愣著幹什麼,趕緊去做飯!」

「難不成還要我們這一把老骨頭做飯啊,沒有你妹妹半分懂事。」

江心弈路過姜芮身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姐姐,你這輩子只能挑我剩下的!」

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姜芮只覺得胸口鬱氣難解。

從前她總是退讓,妄圖換來片刻的和諧,可現在哪怕為了小硯她也不想再退讓。

宋硯修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起來,姜芮看著亂糟糟的家裡,嘆了一口氣,提著菜進了江心弈家。

這才注意到家裡的好多東西都被搬到了她家裡,江母沒好氣地說,

「看什麼看,這本來就是我們給心弈準備的嫁妝,她回來了你還想霸占著不成?」

她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廚房,不一會就聽見江心弈故作抱歉地說,

「姐姐,我家桌子太小坐不開,你和小硯在廚房吃吧。」

見她沒接話,江父白了她一眼,

「在哪吃不是吃啊,就她矯情。」

他們肆意嘲諷著姜芮,字字錐心,難聽至極。

這些胡她這些年聽過無數次,心裡泛不起一絲漣漪。

她出生好像就是為了襯托她的妹妹,丈夫、家人都更喜歡她的妹妹。

沒想到一雙柔軟的小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媽媽,我愛你。」

稚嫩的聲音蓋過了所有的不好的言語,她身體僵硬了一瞬,眼淚險些溢出眼眶。

「餓死了!」

江宇推開家門大聲叫嚷著,宋宇清一臉無奈地跟在他身後。

江父江母看見江宇滿臉欣喜地迎了上去。

宋宇清無意瞥見在廚房裡忙活的姜芮母子,想到白天的事心裡滿是愧疚,捲起袖子往廚房走。

江心弈拉住他衣袖,她小心翼翼地問,

「宇清,我沒毀容吧?」

「沒有啊,怎麼了?」

他語氣裡帶著一絲煩躁,眼神不住地往廚房看。

江母適時開口,

「還能怎麼了?姜芮打的,還就往臉上打!」

聽到她的話,宋宇清的眼神瞬間變了,對他們的最後一絲愧疚也煙消雲散。

江宇餓極了,跑到廚房,看到雞腿伸手就想拿。

第5章 5

姜芮一筷子打在他的手背上。

「出去等著。」

他指著身後吃得不亦樂乎地的宋硯修,憤憤不平,

「憑什麼他能吃!」

「我要告訴宋叔叔,讓他打死你!」

童言無忌最是傷人,可姜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沒什麼表情,

「好啊,要不你報警把我抓起來?」

他恐懼地縮了縮脖子,懨懨地離開了廚房。

兩個小時,別說是孩子,連大人也餓得不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廚房。

而姜芮隨手扯掉圍裙,空著手來到桌前,

「江心弈,把長命鎖還給我,不然今天這菜你們一口也別想吃到。」

餐桌上的人均是微微一愣,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唯獨江心弈面色一僵,江宇聽到沒飯吃立馬大哭起來,

「我要吃飯,我要吃飯,你個壞女人!」

宋宇清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姜芮,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你當個寶貝一樣層層上鎖,誰能拿走!」

他什麼都沒看到就認定她是在撒謊,

這就是和她結婚七年的丈夫。

幸好她早已死心,她平靜地看著宋宇清,

「不信的話,你可以現在回家看看。」

江心弈的臉色瞬間慘白,捂住心臟大口喘氣,眼淚說掉就掉,

「姐姐,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嗎?」

宋宇清將她摟進懷裡,替她順著氣,轉頭朝姜芮怒吼,

「姜芮,我不過是讓心弈去家裡拿了點東西,你就如此敗壞她的名聲,有沒有想過她會承受多少流言蜚語!」

「心弈不像你,心思深重,整日謊話連篇。」

江父氣得臉色通紅,抓住她的頭髮用力往後推,他的力氣很大,姜芮重重地磕在桌角,腦袋一陣刺痛,眼前發黑。

江宇也踹了她兩腳,

「壞女人,欺負媽媽的壞女人!」

她伸手摸了摸後腦勺,黏膩的血跡粘在手指上。

她忍著疼痛強撐著起身,一字一頓地說,

「好啊,那我報警,我們讓警察同志來處理。」

「看看到時候是她被抓進去還是我。」

眾人似乎都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姜芮這次會如此油鹽不進,但他們不知道她逆來順受是因為還對他們有一絲感情,她從來都不是柔弱的人。

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李嬸笑著和宋宇清打招呼,

「宋廠長,你和嫂子都來給妹妹暖房啊?」

他定了定心神,

「有什麼事嗎?」

李嬸遞過來一件紅色大衣,

「這是我特意給嫂子留的,這個顏色城裡最近賣得可好了。」

這件衣服是他幾個月前陪江心弈逛街時看上的,他腦中不自覺浮現出姜芮穿上這件衣服的樣子。

可惜當時賣完了,他便拜託李姐幫他留一件。

江心弈一眼就看見宋宇清手裡的大衣,還以為是他給自己準備的驚喜,下意識伸手去拿,那還有半分不適的樣子。

不料宋宇清溫柔地將衣服披在姜芮身上,

「試試合身嗎。」

姜芮對他的示好沒有半分欣喜,抬手就要脫下衣服,宋硯修卻從廚房跑出來,

「媽媽真漂亮,像新娘子。」

她脫衣服的手頓住,摸了摸靠過來的小腦袋,也沒注意到衣領上沾染了血跡。

眼看她露出笑意,宋宇清各打五十大板,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姜芮你把廚房的菜端來。」

聞言她自嘲地笑出聲,無事獻殷勤。

原來送她這件衣服只是為了息事寧人,可她今天還真就一步也不退。

她平靜地脫下這件衣服,丟在地上,

「我想我說得很清楚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聽不懂人話嗎?」

江心弈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糟蹋宇清的心意呢。」

江母心疼地抱住她,

「現在當著我們的面都敢汙衊你,我的好女兒在背地裡受了多少苦啊!」

「心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善良,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壞種。」

宋硯修知道這件衣服是爸爸送給媽媽的,他抓著衣服的一角不肯放手。

「還給媽媽。」

拉扯之間平安鎖掉在地上,宋宇清冷笑出聲,

「姜芮,是不是我平時太慣著你了?現在還拉著小硯和你一起胡鬧!」

「趕緊道歉!」

真好笑,她一個受害者要向加害者道歉。

宋硯修下意識地鬆開了抓著衣服的手,撿起掉在地上的平安鎖。

姜芮不顧幾人的嘲諷,確定就是被拿走的長命鎖後,拉著宋硯修往家走。

暖黃的燈光映照下,屋內一片祥和的氣氛,女人驚喜的聲音傳出,

「這衣服我穿正合適!」

「小宋別害羞啊,這明明就是給我們心弈買的啊。」

而男人只是笑,一句解釋也沒有。

緊繃的神經鬆懈後,疼痛如潮水般襲來,痛的她站不住。

秋風捲起落葉,冷得她打了個寒戰,她的眼前一陣陣眩暈,

她倚在牆邊,拜託宋硯修去叫王嬸。

再次醒來自己已經躺在衛生所,宋硯修趴在床邊,沉沉地睡去。

她抬手摸了摸他柔軟的小臉,他好像感知到了一般不停地蹭著她的手心。

小硯,一定會平安長大的。

休息了一天一夜後,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家。

而家裡依舊是亂糟糟的樣子,看樣子宋宇清是直接留宿在江心弈那裡了。

她倒是也不意外,簡單整理了一番,整個家還是空蕩蕩的。

倒不是她丟了什麼東西,而是被搬到了江心弈家裡。

她的耳邊不停迴蕩著江母的話,

「本來就是給心弈準備的嫁妝,她回來了當然要給她!」

一向不愛外露情緒的姜芮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的親生父母連一件嫁妝也沒捨得留給她。

察覺到了她低落的情緒,宋硯修拉住她的手,不停傳遞著熱源。

「媽媽……」

她揚起一個笑臉,自己早就習慣了父母不愛自己這件事不是嗎。

門外傳來嘈雜聲,一群人搬著電視、冰箱進了江心弈的家門,周圍鄰居忍不住投去艷羨的目光。

「我男人非要給我買,說是要給我最好的!」

江心弈特意把男人兩字咬的很重,眼神不住地往姜芮的方向瞟,想看見她嫉妒到發狂的模樣。

但姜芮連看都沒看她,她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將身後的房門狠狠地摔上。

王嬸臉色鐵青地湊到姜芮耳邊,

「小芮,雖說是親姐妹,但你也得當心著點。」

王嬸一向是不愛傳閒話的人,現在告訴她一定是看見了什麼。

可她又有什麼身份去質問他呢,只好實話實說。

「王嬸,我跟宋宇清也沒結婚,他要做什麼我也干涉不了。」

第7章 7

當初姜芮和宋宇清結婚沒扯證她是聽說了的,可這都七年了,她滿臉心疼地拉住姜芮的手,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接下來幾天,宋宇清都沒有回家,像是要用這種手段逼她道歉。

家裡少了一張嘴,她也樂得清閒。

團長在外面接待局長,她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顧不上宋硯修,只是叮囑他不要跑遠。

酒足飯飽後,局長開門見山地表示想挖走姜芮,團長不好意思地笑笑,

「姜同志,已經有丈夫和孩子了,恐怕……」

話還沒說完,便被姜芮打斷,

「局長,我可以。」

這些年一直待這裡,她也想出去看看,團長悄悄把她拉到一邊,

「這麼大的事你也不和宋廠長商量一下?」

姜芮只是淡淡地笑,

「團長,我和宋同志都沒領證,有什麼好商量的。」

團長沉默半晌,嘆了一口氣,

「那小硯怎麼辦?」

她從沒動過把孩子留給宋宇清這一念頭,眼眸暗了暗,

「我一個人也可以照顧好小硯。」

就在團長還想勸她時,門外跑來一個小孩,他大喊著有孩子落水了,姜芮心裡咯噔一下,立馬跑了出去。

她趕到河邊時,宋宇清正抱著江宇往河岸上游,宋硯修只有一個腦袋在起起伏伏。

她大腦一片空白,也顧不上埋怨宋宇清為什麼不救宋硯修,聯合眾人把他從河裡拉了上來。

初冬的河水帶著刺骨的冷意,她不停地搓著宋硯修的手,一陣陣後怕。

江宇因為早早被救起,只嗆了幾口水,指著宋硯修哭著大喊,

「是他是他,是他推的我!」

世俗默認小孩子不會撒謊,周圍人看向姜芮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

「真不知道怎麼教育的孩子。」

宋硯修因為在水裡呆得時間更久,身體明顯更虛弱,聲音自然也小了很多,姜芮湊到他耳邊才勉強聽清。

她胸中的怒火像是要衝破胸膛,

「媽媽相信你。」

強壓下自己心頭的情緒才勉強開口道,

「是江宇自己跳下去的,小硯只是跳下去救人。」

而江心弈姍姍來遲,燙的是最時興的卷髮,身上還穿著那件紅色大衣,嗓音尖銳好像指甲在黑板上摩擦,

「小宇不會游泳怎麼可能往河裡跳!」

江宇哭得更大聲,

「宋叔叔,他想淹死我,他說讓我去死!」

好一個母慈子孝,顛倒黑白。

宋宇清脫下衣服包裹住他,臉色陰沉至極,

「小宇放心,叔叔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宋硯修,別裝,趕緊道歉!」

說著伸手去扯昏昏沉沉的宋硯修,姜芮一把打掉他的手,不可思議地抬眼看他,心口處長出密密麻麻的疼痛。

「宋宇清,小硯才是受害者!」

「他的游泳是我教的,河水這麼淺他不可能有事。」

第8章 8

姜芮再也忍不了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眼裡滿是失望。

「滾!從今以後小硯沒有你這個父親。」

宋宇清被一巴掌打愣在原地,江心弈立馬衝上來護著宋宇清,泫然欲泣。

「姐姐,你要是有氣沖我來,饒了我的孩子好不好?」

僵持不下之際,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江宇想推宋硯修,結果自己摔下去了。」

眾人紛紛抬頭尋找著聲音來源,就看見村長家的二兒子站在土坡上,他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現在的狀態時好時壞,村裡人常常打趣他的話只能聽一半。

江心弈的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幾下,

「傻子的話怎麼能信呢?」

江宇緊張地抓住她的手臂,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結婚七年,宋宇清何曾見到過姜芮如此憤怒,他的視線落在宋硯修蒼白到不正常的臉色,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可轉眼間村長的二兒子眼神渾濁了起來,又恢復了平日痴傻的狀態。

姜芮抱著宋硯修往衛生院走,而江心弈擋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只聽「撲通」一聲,江心弈整個人直直栽進河裡,宋宇清二話不說跳進水裡,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對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姜芮抱住宋硯修的手緊了緊,不再回頭看一眼,一步一步往衛生院走。

宋硯修迷迷糊糊攬住她的脖子,冰涼的小臉向她臉上貼,

「媽媽,我好難受……」

聽見這話她只覺得心都要碎了,眼淚控制不住湧出,

「對不起,都怪媽媽。」

宋硯修醒來後也是七天的最後一天,

「媽媽,我們走吧。」

她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緩緩開口,

「好。」

兩人收拾行李時,家裡的座機電話響了,宋宇清低聲命令道,

「小宇想吃你做的炸雞腿了,你再燉個雞湯送來給心弈補補身子。」

姜芮冷漠地回應,

「我沒空。」

宋宇清語氣一頓,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你做錯事就這個態度嗎?」

旁邊也跟著傳來江宇的聲音,

「爸爸,媽媽叫我們吃飯了,再不來媽媽可要生氣了……」

在人前叫一聲宋叔叔,私下已經開始叫爸爸了,怪不得他對江宇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好。

宋宇清此地無銀三班兩般解釋道,

「小孩子喊著玩的,你別放在心上……」

話還沒說完就被姜芮掛了電話,她本來也不是宋宇清的妻子,他願意讓哪個孩子叫自己爸爸都與自己無關。

宋硯修坐在桌前認真地剪著全家福,他把宋宇清的部分剪掉,把他和姜芮的部分小心翼翼地夾在書本里。

姜芮在門口喊他的名字,他大聲地回應,其實他什麼都明白,也知道媽媽為了他在忍耐。

所以他努力學習,企圖獲得爸爸的認可,可後來他明白了,有些人心就是偏的,無論怎麼努力都沒用。

姜芮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去往火車站,有熟識的鄰居和兩人打招呼,

「出去玩啊?」

姜芮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嗯。」

待那人走遠後,輕聲說了句,

「再也不回來了。」

第9章 9

宋宇清望著掛斷了的電話愣住了一瞬,不知怎麼想起那天宋硯修藏起來的本子和姜芮失望的眼神,心裡一陣陣發慌。

直到江宇拉著他的手,

「爸爸,快走。」

他這才緩過神來,眼神冷了下來,

「江宇,你不能這麼叫我。」

江宇撇撇嘴,小聲嘟囔著,

「不是說不能在姜阿姨面前叫嗎,現在也不能叫了,大人真奇怪。」

江心弈見兩人回來了,立馬裝作關心的樣子,

「小硯沒什麼事了吧。」

宋宇清眉頭皺了皺,想起剛剛的電話沒說話。

「我們都住了那麼久的院,小硯怎麼出院那麼早啊?」

話語裡是關心,言外之意就是宋硯修根本就沒事,不過是表演給他看。

宋宇清罕見地沒有接話。

「小孩子恢復得快些,小硯從小身體就好。」

他的腦中浮現出小時候宋硯修抱著自己的胳膊撒嬌的場景,可最近宋硯修卻躲著他,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些陌生。

醫院的飯菜清淡至極,江宇大吵著要吃炸雞腿。

「宋叔叔,姜阿姨什麼時候帶炸雞腿來啊!」

江心弈也順著說,

「宇清哥,姐姐在家也不忙……」

宋宇清聽見他們這麼差遣姜芮覺得有一股無名火在身體里亂竄,忽然怒吼出聲,

「夠了!姜芮又不是保姆,要吃不會自己去買嗎?」

兩人都嚇了一跳,江宇整個人撲進江心弈懷裡,渾身顫抖,這還是那個說會滿足他所有的願望的叔叔嗎。

「宇清哥,你怎麼了?」

宋宇清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找藉口離開了醫院。

江心弈望著宋宇清離開的背影,眼裡滿是不甘和怨恨。

如果不是她當時離開,宋太太的位置非她莫屬。

她將怒氣全部撒在江宇身上,狠狠地掐住他的胳膊,留下一小塊淤青。

「一定是你跟他告狀了對不對?」

江宇一口咬在她的手背上,紅著眼睛像只戰鬥的小狼,

「都怪你,你陪我的雞腿!」

宋宇清滿腦子都是姜芮,自然也沒注意到病房內的動靜。

他路過護士和同事聊天,

「昨天送來的小孩子到出院爸爸都沒漏過面,真是失職。」

宋宇清聽著這話心裡五味雜陳,宋硯修住院期間他一次都沒來看過,姜芮一定也覺得自己不稱職吧,他攥了攥拳,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順路買了小孩子最愛吃的糖葫蘆,手上還提著給姜芮買的衣服。

可家裡空空蕩蕩的,他心下一緊,難不成家裡真的進賊了?

他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沙發上,大聲喊著姜芮和宋硯修的名字,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推開臥室的門,桌上那張全家福已經被人從中間剪開,只留下他的那一半,他瞬間慌了神。

家裡再沒半分他們生活過的痕跡,怎麼可能,尤其是姜芮還帶著孩子,他們一定是在鬧脾氣,等著他去哄呢。

這麼想著他撥開電話簿,可卻不知道打給誰,結婚七年姜芮幾乎一直在圍著這個家轉,連朋友都沒有。

第10章 10

他不禁想起結婚第一天,姜芮臉上洋溢著幸福,說他們是一家人了。

她為他付出了所有真心,可換來的卻是他的一次次忽視。

他魂不守舍地推開屋門,院子旁邊的碎屑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他湊過去看,一眼就看見江愛宋這幾個字。

一陣暈眩襲來,他不敢想像姜芮看到這個會是多麼難過,宋硯修又是怎麼看自己這個父親。

他撿起碎片狠狠砸在地上,可就像是上天故意捉弄一般,依舊完好無損。

他捂住心口,大口地喘氣,原來人在極度心痛時是發不出聲音的。

王嬸看見宋宇清站在院子裡,陰陽怪氣道,

「宋廠長還知道自己有個家啊?」

宋宇清猛然抬頭,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王嬸,你知道姜芮去了哪裡嗎?」

姜芮離開時特意到她家和她道別,這些年她的付出她作為旁觀者都看在眼裡,她是真的心疼這個姑娘。

她年輕時也是看錯了人,就在那個以離婚為恥的年代,她毅然決然帶著孩子離開,吃了不少苦頭,可她從不後悔。

她不屑地笑出了聲,

「小芮這麼好的姑娘,去哪都比待在你身邊強得多。」

宋宇清一雙手無力地鬆開,抬不起頭來,王嬸說得沒錯,村裡誰不知道姜芮賢惠又大方,都感慨他娶了個好媳婦。

她這麼好的人嫁給誰都會幸福的,是他短暫地擁有了月光。

當年,他不相信江心弈會逃婚,鬧著要出去找她,但兩家父母害怕丟了面子,把姜芮推上台,兩人稀里糊塗成了婚。

婚後他對姜芮厭惡至極,可姜芮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盡心盡力維持著這個家,他對她的看法也逐漸轉變,心裡也逐漸有了她的位置。

可看見江心弈疲憊的雙眼,他還是不可抑制地心疼了,頻繁地接觸讓他誤以為自己還愛著江心弈。

可他現在明白了,那無非是年少時的不甘心在作祟,他心中深愛的人早就變成了姜芮。

猛然他好像想起什麼,他飛快地跑回屋內,撥通了民政局的電話,可對面的話卻讓他瞬間如墜冰窟。

「宋廠長,這邊顯示您依舊是未婚呢。」

他顫抖著握緊話筒發不出一絲聲音,當時他不願意去領證,婚後姜芮每次提到去領證他都要發好大一通火。

到了後來姜芮也不再提這件事,他也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他深吸一口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那,那宋硯修呢?」

「宋硯修的戶口掛在姜芮同志的名下。」

他苦笑著跌坐在沙發上,當初是他親口說的,兩人不會有孩子啊,就算有孩子也不允許他的戶口落在自己名下。

沒想到姜芮就真的把宋硯修落在了自己名下,他自責又無奈,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怪罪的人。

他頹廢地坐在沙發上直到日暮西垂,伸手拿出那件他給姜芮挑的紅色大衣,猛然注意到衣領後一塊不起眼的血污。

江心弈試完後,他便把衣服收了起來,承諾給她買一件,但是這件是他專門為姜芮買的,意義不同。

無論江心弈怎麼撒嬌他都不曾改變主意。

他的心臟驟然收緊,姜芮受傷了居然都沒有告訴自己。

他當時和江家父母一樣覺得應該磨一磨姜芮的性子,讓她別對江心弈有那麼大的惡意,可從沒想到她真的會受傷。

想起自己當時說的話,一股巨大的愧疚差點把他淹沒。

第11章 11

不過明明是姜芮汙衊在先,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她受傷了。

對,長命鎖,他快步跑向臥室,急切地想給自己宣判無罪,可抽屜上的鎖已經消失不見讓他心裡咯噔一下。

他遲疑地拉開抽屜,上鎖的鐵盒被砸碎,而姜芮有鑰匙,自然沒必要把盒子損壞。

那天他曾經在她口袋看到紅繩,可不知是不是年少時期的印象太過美好,他根本不相信江心弈偷了姜芮的東西。

甚至連檢查都沒有就草率相信了她的話,他不敢相信姜芮當時是有多麼無助。

原來從頭到尾姜芮都沒有撒謊,只是他們不相信。

想到這裡他恨不得穿越回去狠狠打自己幾巴掌,心裡像塞了一團棉花一樣潮濕難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江心弈見宋宇清推開了她的家門,笑著招呼他,卻在對上他的目光後忍不住顫抖起來。

宋宇清周身泛著冷冽的氣息,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涌而出,把她燒得一乾二淨。

她下意識想逃,卻被宋宇清一把抓住,用力到在她手臂上留下一片青紫,

「宇清哥,好疼!」

宋宇清嗤笑一聲,

「你有什麼資格喊疼?你偷姜芮的東西時就該想到這個下場。」

江心弈眼看事情敗露,還想著用老辦法,雙眼泛紅,

「是不是姐姐又誤會我……」

話還沒說完,便被宋宇清一把掐住脖子,她的臉憋得青紫,不停地拍打著他的手臂。

宋宇清用力地將她甩到一旁,她的背部狠狠撞在牆上,顫抖著瑟縮在一旁,生理性的淚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宇清哥,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誤會……」

江宇正在屋內看電視,對外界的事務絲毫不關心,甚至朝客廳扔出玩偶,大聲嚷嚷著,

「吵死了,我都聽不見電視機的聲音了!」

江宇從來都沒有什麼教養,以往的表現無非就是江心弈教給他的表演。

他看著地上被抓破的玩偶,不知怎麼想起宋硯修。

宋硯修會把他送的每一件禮物收好,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做出毀壞物品的舉動。

他又轉頭看向屋內滿滿當當的家具電器,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明明只要姜芮給他服個軟,說句她做錯了,廠里發的家電就都是她的。

可她沒有,他賭氣一般把所有的東西送給了江心弈,妄圖讓她嫉妒,可他壓根沒想到姜芮已經不愛他了。

而且哪有被害者給加害者道歉的道理,他嫌惡地看了江心弈一眼,

「我給你們三天時間搬走,以後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江心弈手腳並用地向他爬去,抓住他的褲腳,哭得不能自已。

「宇清,你不能對我那麼狠心!」

「明明就是姜芮這個賤人頂替了我的位置,嫁給你的本該就是我才對!」

從前讓他憐惜的眼淚現在只讓他覺得煩躁,他的眼神冷得像寒冰。

「當年真的是姜芮把你逼走的嗎?」

懷疑的念頭一旦形成,信任的大廈瞬間傾倒,以往沒被他注意到的細節一一浮現在腦海。

江心弈受父母的寵愛,怎麼可能會被一個不受寵的女兒逼走,而且父母毫無察覺呢。

嘴上說著愛自己,卻和另一個男人生了孩子,她不覺得這一切太荒唐了嗎。

宋宇清躺在床上,腦子裡全是她和姜芮的點點滴滴,可他到底有什麼資格後悔呢,明明是他咎由自取。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睡過去,結果一大清早就有人把門拍得咚咚響,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第12章 12

江家父母正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一把推開宋宇清往家裡走,邊走邊喊著姜芮的名字,那語氣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可檢查完整個屋子都沒找見兩人的蹤影,冷哼一聲,

「跑的還真快,讓心弈哭成那樣一句話都沒有,有本事一輩子別回來!」

江母拉住宋宇清,苦口婆心地勸說,

「宇清啊,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你和心弈別有矛盾。」

不知道的還以為只要江心弈是他的妻子呢,宋宇清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出於對長輩的禮貌他沒有發作,而是不動聲色地抽出手,

「沒有誤會,從今以後江家的事情我都不會管,請兩位離開吧。」

這下子不光是江母愣住,江父也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

「你什麼意思,姜芮又給你吹了什麼耳邊風,這個不學好的!」

聽著兩人對姜芮喋喋不休的辱罵,宋宇清最後一絲理智徹底消散,他抄起陶瓷杯狠狠砸在地上。

巨大的聲響讓空氣都安靜了一瞬,宋宇清的聲音格外清晰,

「你們滿腦子都是江心弈,連姜芮走了都不知道,你們配當她的父母嗎?」

江母滿臉錯愕,不過馬上又變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一個女人還帶著孩子能跑哪去,沒幾天她就得灰溜溜地回來。而且要不是她當年把心弈逼走,心弈哪能吃那麼多苦。」

「你先去哄哄心弈,她的眼睛都哭腫了。」

宋宇清心裡突然湧上一股巨大的悲哀,怪不得姜芮嫁給自己那天是那麼高興,可自己帶給她的又是什麼。

家裡的座機電話突然響起來,宋宇清慌忙跑去接聽,對面傳來江宇帶著哭腔的聲音,

「宋叔叔,外婆家有人砸門,求求你,救救我們!」

他遲疑一瞬,狼來了的故事聽多了,他下意識以為這是他們哄騙他過去的手段,可背景里巨大的聲響不似作假。

他抓起衣服往江家跑,兩人立馬跟上他。

兩家離得並不遠,門外赫然站著一個男人手裡拿著木凳子一下下敲打著防盜門。

「死娘們,你在這兒過得挺滋潤啊!」

「你不是說你的老相好多少錢都會借給你嗎,什麼時候把錢還上啊?」

江父衝上去拉住他,眼裡滿是不解,

「你瞎說什麼呢?」

男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支起椅子在一旁坐下,在三人身上來回打量,

「你們是誰啊?」

江母臉上的驚恐還未消散,顫抖著開口,

「你找錯人了吧?我們心弈一直都是乖孩子啊,怎麼可能欠錢呢?」

男人敏銳地捕捉到了話語裡的關鍵詞,眉毛一挑,

「江心弈的父母是吧?」

視線又落在宋宇清身上,帶著探究的意味,

「你就是她那個老相好是吧?」

宋宇清還沒說話,江母先一步解釋,

「他是心弈的姐夫,心弈到底怎麼了?」

男人從懷裡掏出一張保證書,用力拍打著紙頁,

「江心弈為她男人做擔保,她男人跑了,她說回家找她的相好要錢,這都半個月了一毛錢也沒見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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