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完整後續

2025-07-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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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和駙馬最恨的人是我。

認為是我害死了他們的白月光。

在我成親那日,駙馬拒婚:

「臣已有心上人,縱使一死,不能委身於公主。」

皇兄一道聖旨,要將我賜死:

「明珠惡毒,不配公主之位。」

我被囚禁,死裡逃生的白月光夜叩宮門。

「我不怪公主,是我不小心跌下了懸崖。」

她被封為郡主,我被滿京城指責是蛇蠍心腸,被親生的皇兄賜了毒酒,絕望之下和她同歸於盡。

再睜眼,我回到了父皇在位的時候。

白月光跳進湖裡栽贓我,被撈上來時奄奄一息:

「你是公主又如何,太子哥哥他們心尖尖上的人是我。」

我命宮女強迫她下跪,狠狠掌嘴。

「本公主是中宮嫡女,就憑你,也配與本公主相提並論?」

「這幾巴掌,是教你何為尊卑。」

1.

我醒來時,賀姝正淚眼婆娑。

婢女早已經被屏退,她有恃無恐,一面故作害怕落淚,一面挑釁道:

「你是公主又如何?我才是太子哥哥他們心尖尖上的人。」

「殿下不如想想怎麼賠罪,畢竟可是殿下親手將我推下湖,若是太子哥哥問起來,殿下又要被罰跪了呢。」

賀姝依舊是那副小白花的柔弱模樣,我卻始終面無表情。

印象中她還要嘲諷一會兒,想激怒我動手,最後強行抓了我的手往後一摔。

而皇兄和駙馬匆匆趕來,正巧看到我將她推進湖中。

雖然是她故意栽贓,可我那皇兄看不透,衝冠一怒為紅顏,一定要我賠罪。

大雨滂沱,我堂堂嫡公主愣是在雨中站了一夜,大病月余,甚至在父皇面前替他們遮掩。

沒等賀姝繼續開口,我如同發瘋一般,甩了她一巴掌將她推入湖中。

「盛明珠!你!你怎麼敢!」

賀姝一臉的難以置信,在她的設想里,應該是太子英雄救美,再狠狠責罰罪魁禍首。

她沒有想到,向來心善的我居然會如此惡毒,二話不說便下了狠手。

以至於太子還沒趕到,她只能自己在湖裡拚命撲騰。

我冷眼看她嗆水,憋紅了一張臉。

等到她氣力全無,幾乎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時,才揮揮手,示意婢女撈人。

「盛明珠……咳……你等著,太子哥哥一定會替我做主……」

賀姝咳個不停,看向我的目光里滿是憎恨。

我冷笑一聲,發號施令:

「幫賀小姐跪下,讓她清醒清醒。」

婢女對我忠心耿耿,二話不說便踹向賀姝的膝蓋,按著她強迫下跪。

想來她們也覺得我堂堂公主,委實是窩囊吧。

不管現在是死前的走馬觀花,抑或是上天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都沒關係。

我會讓賀姝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

2.

前世,我死在大婚那一日。

我身穿價值連城的嫁衣,薛譽即將成為我的駙馬。

在上花轎前,我握著父皇母后留給我的玉佩,唇角含笑。

「薛譽待我很好,我會和你們希冀的一樣,一生順遂的。」

可紅綢的另一端,薛譽忽而停住了腳步。

隔著紅蓋頭,我看不真切,只不解,喚他:

「夫君……?怎麼了?」

薛譽厭惡的聲音傳來:

「薛某福薄,擔不起公主這聲夫君。」

他又說:

「我早有心上人,若非公主逼迫也不會陰陽兩隔……即便陛下降怒,我也不願違背本心,迎娶公主。」

滿朝文武寂靜一片,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

怎麼會?

薛譽是皇兄的伴讀,我們青梅竹馬十餘載,他一向待我極好,哪裡來的心上人?

紅蓋頭飄飄搖搖落地,我手足無措時,皇兄的到來如天降甘霖。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皇兄,夫君他只是一時糊塗,並非抗旨不遵。」

我們的婚約是父皇生前賜下,皇兄寵我,我怕他一怒之下治罪薛譽。

可皇兄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甩開我拉著他衣袖的手。

我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平日裡嬌慣我的皇兄此刻異常淡漠,冷聲道:

「明珠惡毒,不配為公主之位。」

「即日起,廢除公主之位,賜鴆酒。」

薛譽笑出了淚:

「盛明珠,你害死姝兒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

姝兒,賀姝?

她分明是自己失足墜崖!

我難以置信,最親的兩個人竟然為了賀姝,在我最重要的日子裡給我致命一擊。

這場鬧劇落幕,公主府被查封,我也被囚禁深宮,等著一杯鴆酒。

可墜崖的賀姝根本沒死,她夜叩宮門,要皇兄放我一命。

她說:「我不怪公主,公主並不是有意推我的,那天是我失足才落下懸崖。」

於是滿京城都在稱讚她心善,指責我最毒婦人心。

賀姝來探望我時,向我袒露了真相。

「我故意假死就是為了陷害你,那又怎麼樣?你在意的人不還是被我耍得團團轉,只愛我一個?」

「你還不知道吧,唯一在意你的先帝,就是被你的好皇兄毒死的呀。」

我瞳孔收縮,父皇明明身子康健,卻突然暴斃……原來是被皇兄下了毒?

賀姝見我一臉難以置信,反而更加開懷。

她摔碎了父皇母后留給我的玉佩,耀武揚威。

絕望之下,我趁飲酒時奮起反抗,掐著她的脖子猛灌鴆酒。

看著她和我同飲鴆酒,我含笑吐血。

父皇,母后,明珠真的好痛啊……

3.

思緒回籠。

賀姝被壓著跪在我面前,滿臉憎恨。

她喊道:「你不怕太子哥哥知道嗎?」

太子哥哥?父皇如今尚在世,他不過是婢女所出,記在我母后名下才沾了光成為嫡子。

這時候,他討好我這個妹妹還來不及,哪裡敢觸我的霉頭?

我冷眼覷她:「來人,掌嘴,教教賀小姐何為尊卑。」

「本公主乃中宮嫡出,就憑你,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大呼小叫?」

婢女壓著她掌嘴,那張白凈的臉被打得通紅。

清脆的啪聲迴蕩在湖邊,十分悅耳。

我緩步走到亭子裡落座,悠然飲了一口婢女新沏的茶。

遠遠地,兩道身影疾步而來。

正是我那好皇兄和未婚夫。

賀姝又喊道:「我勸你放了我!否則太子哥哥登基之後可沒你好果子吃!」

蠢貨。

父皇身子康健,她就敢嚷嚷太子登基。

生怕她的太子哥哥不被連累嗎?

想到前世太子狼心狗肺毒害父皇,我攥緊了袖口。

重來一次,我定然會讓他也付出代價。

4.

將情緒壓下去,我將杯中淡茶一飲而盡。

太子的聲音也在此刻傳來。

「明珠,賀小姐畢竟是大將軍的千金,孤擔心御史會彈劾你仗勢欺人。」

他和薛譽來到我面前。

兩個人皆是滿臉的憂慮,前世我以為他們是關心我,現在想想,分明是擔心賀姝。

太子又開口:

「來人,還不把賀小姐扶下去歇息?」

他的婢女正要照做,我卻輕啟唇:

「且慢。」

太子一臉隱忍:「明珠!你何時這般任性了?」

薛譽也附和:「我不喜歡咄咄逼人的女子,公主還是賢惠些比較好。」

我站起來,徑直甩了薛譽一巴掌。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本公主指手畫腳?」

隨後,我看向太子,他緊攥的拳出賣了他的情緒。

我卻是天真一笑,好似尋求兄長誇讚的嬌憨少女。

「賀小姐冒犯公主,我罰她跪一夜,皇兄,你說我做得對不對?」

太子平日裡都端著儲君的雅正從容,此刻卻一雙劍眉緊蹙。

「明珠……」

在賀姝那「太子哥哥一定會英雄救美」的目光里。

太子緩緩鬆開了拳,衝著我笑得溫和又寵溺。

他伸手親昵地摸了摸我的軟發:

「我們明珠當然是對的。」

「衝撞了孤的皇妹,跪一晚上已經是再仁慈不過的懲罰。」

5.

賀姝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

「太子哥哥!」

她啜嚅著質問:

「你不是說,她不過是……」

太子面色一變,聲調陡然拔高,打斷了她的話:「賀小姐慎言!明珠是孤的皇妹,是父皇和孤的掌上明珠!」

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戲。

前世我事事不爭不搶,沒有我的阻攔,太子對賀姝幾乎是百依百順。

而現在,我不過是表露了一絲不滿。

太子就轉變了對賀姝的態度。

最是無情帝王家,不愧是前世能登上皇位的人,他確實心狠手辣,現在更是為了權力隱忍至此,連白月光都能隨便捨棄。

「我就知道皇兄最疼我。」

我一臉孺慕,故意親熱地挽住他的胳膊撒嬌,一時間竟也顯得其樂融融。

「晚些我去尋父皇,定要同父皇炫耀,我可是皇兄最喜歡的妹妹!」

才怪。

晚上我去向父皇請安的時候,不只要查查毒,還要好好地哭訴這位好皇兄是如何欺上瞞下的。

這時太子臉上的笑,才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念著我會替他說好話,他又耐著性子哄了我幾句:

「那是自然,明珠是孤一母所出的妹妹,孤的掌上明珠,不疼明珠還能疼誰?」

還敢攀扯我母后,誰和你這晦氣東西一母所出?

我冷了臉色,抽出手來。

「我累了,皇兄請回吧。至於賀小姐,就跪在這慢慢反省。」

5.

太子絲毫沒在意我的冷淡。

噓寒問暖一陣後,被我不耐煩地趕走。

反而是剛剛被打了一巴掌的薛譽,這時候才回過神來。

「本公主說累了,要回宮歇息,薛公子是聽不懂嗎?」

走到殿前,我才回眸施捨給他一個目光,陰陽道:

「還是說,薛公子這樣的端方君子,也要對女子糾纏不休?」

他一直號稱是端方君子,溫潤如玉。

其實和我那皇兄狼狽為奸,早就是一丘之貉的髒東西。

薛譽面色鐵青,像是被我堵得無話可說。

良久,等到我不耐煩一甩袖子,轉身便走時,他才開口:

「明珠,你以前最是知禮,怎麼今日這般沒有規矩?」

「貿然對未婚夫婿動手,這和市井潑婦有什麼區別?日後我們成了親,你是主母,必須賢良淑德。」

他並不是不計較,只是剛剛被我一巴掌打懵了,此刻滔滔不絕地指責,將我貶低得一無是處。

「還有賀小姐,她那般柔弱,你怎麼能罰她跪?」

「要我說,你明日親自去跟她賠罪,不然你如此心胸狹隘,可進不了我薛家的門。」

真是情深義重啊。

6.

前世,直到聽了薛譽醉酒真言,我才撞破。

薛譽在一次秋狩時不小心驚了馬。

書生文弱,薛譽驚慌失措。

將門虎女英姿颯爽,直追了幾里地,才制服了發狂的馬。

那次我染病臥床,缺席了秋獵。

所以我不知道,被救下的薛譽,從此對賀姝情根深重。

可他是最受寵的明珠公主的未婚夫。

這樁婚事是陛下金口玉言,而抗旨不遵是殺頭的大罪。

於是,他不得不將對賀姝的情意深藏心底。

想到這裡,我忽而笑了:

「說夠了嗎?薛譽。」

漫不經心拂了拂袖口,我傾身過去,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這一巴掌,是本公主賞你的。」

「規矩?在這裡,本公主就是規矩!」

看著他極度震驚,我又侮辱性拍了拍他的臉。

「也就這張臉勉強能看。」

「不過現在本公主看倦了,自會去央父皇取消婚約。至於你?想娶本公主……」

「痴、心、妄、想。」

薛譽一臉屈辱。

好像下一秒就要大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我鬆了手,暢快轉身,揚長離去。

「送客,遣人問問薛丞相,他養的好兒子在本公主面前如此頤指氣使。」

「難不成他們薛家是想造反嗎?」

7.

「殿下料事如神,薛丞相呀,氣得臉都綠了。」

婢女捂著臉,笑得嬌俏。

「您早該如此,讓他薛譽明白,殿下金枝玉葉,可不是他能胡亂攀扯的。」

聽說薛丞相大發雷霆,直呼要請家法懲戒孽子。

次日早朝,更是哭得涕泗橫流,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哭訴自己教子無方。

這下子薛譽面子裡子都沒留住,又挨了板子,又失了謙謙君子的名聲。

我碾著手裡的佛珠,含笑瞧著池子裡的錦鯉爭食:

「這才到哪裡?且等著,好戲還在後頭。」

魚食拋進池塘,錦鯉會奮力爭奪。

前世太子和薛譽號稱君子之交,那麼若是有了利益的對立,抑或是為了美色反目成仇呢?

我饒有興趣地放下手中的瓷碗,拂去手上的魚食。

婢女恭恭敬敬遞過錦帕,替我洗洗擦拭。

「走吧,算算時辰,父皇也該下朝了。」

8.

父皇和母后是年少夫妻。

兩人青梅竹馬,一路互相扶持。

在父皇遇刺時,母后更是毫不猶豫地擋箭。

也正是因此,母后落下了病根,在那年冬日撒手人寰。

朝中有人說國不可一日無後,逼迫父皇再立新後時,父皇以鐵血手段壓下了風聲。

「卿卿吾妻,朕不敢忘懷,眾卿不必再提。」

父皇常跟我說,母后是他唯一的妻。

為了自己百年之後,他和母后唯一的女兒能平安順遂,將奴婢所生的皇子記在母后名下。

又賜下婚約,只為我能有他們那般青梅竹馬的美滿。

「這般,足以保我明珠一生安樂。」

冊封太子那日,父皇叮囑他:

「你的一切都得益於明珠,朕只有一個要求,護好明珠,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父皇啊,為我想好了一切退路。

只是太子到底狼子野心,薛譽亦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眉眼低垂,讓人摸不透情緒。

直到福公公殷勤笑著喚我回神:

「哎喲,小殿下,您怎地候在這裡?若是陛下瞧見了,一準心疼您。」

是啊,明珠公主何等尊貴的身份,甚至可以無詔直接進入御書房。

這是連太子都沒有的待遇。

我斂了斂情緒,抬眸揚起笑顏,指了指手中的食盒。

「我這便去。」

9.

進了御書房,父皇沖我笑得和藹。

我微微一愣,恍如隔世。

「你這孩子,愣著幹什麼?」

他喚我落座,又關心些瑣事,處處留意,生怕委屈了我一分一毫。

我只是輕咬著唇,搖了搖頭,將食盒裡的點心一一擺出。

「明珠?明珠?在想些什麼?」

父皇見我愣愣出神,擔憂蹙眉。

「可是受委屈了?父皇替你做主。朕倒要瞧瞧,是誰敢欺負朕的掌上明珠?」

我忽而有些哽咽。

興許是太久沒見父皇,又或許是滿腔委屈無人傾訴。

我開口:「父皇,太子有謀反之心,薛譽亦然。」

「而且,太子對您飲食起居動了手腳,父皇……您身邊被安插了太子的人手。」

父皇沉默了良久。

他似乎是有些怒意,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更何況他是天子。

父皇拍了拍我的肩。

他沒提太子的謀劃,甚至沒想自己是不是遭了什麼暗害。

他只是說:「累不累?苦了我的明珠,我本想護你一生無憂無慮的。」

「明珠,別怕,有父皇在。」

父皇說,他會處理好一切。

可是父皇,我不是以前的嬌嬌兒。

重活一世,我是從深淵裡爬出來,討債的厲鬼。

10.

賀姝跪廢了腿,薛譽挨了板子。

就連太子也因為政事處理不當,挨了父皇訓斥。

一連幾日,我都清靜得很。

最先坐不住的是薛丞相。

他夫人遞了帖子,邀我去府上賞花。

名義上是賞花,實則有賠罪的意思在。

我應了帖子,後腳父皇遣人來說,是茶水泡了烈性的藥材。

「陛下說,此子心狠手辣,斷不可留。」

原本只喝茶也沒什麼,偏生太子為表孝心送來了特製的香。

這藥和茶水混在一起,成了慢性的毒。

索性發現得早,對父皇的身體沒造成什麼損害。

可憐了福公公,每日都要處理得一乾二淨,還要偽裝成是父皇喝了茶。

父皇遣來的心腹又說:

「陛下還叮囑您,薛丞相和賀將軍勢大,殿下勿要以身涉險,萬事有陛下替您籌謀。」

11.

遣走了父皇傳話的心腹,我喚了婢子來梳妝打扮。

前世,在太子和薛譽明里暗裡的貶低下,我不忍他們為難,登門朝賀姝賠禮道歉,自然沒有薛家遞帖子賠罪這一出。

可如今不一樣,整個薛府都等著我消氣。

「殿下,這隻簪子襯得您氣色極好。」

鏡中人眉眼如畫,婢子端詳了半晌,又往我發間插了支流蘇步搖。

「依奴婢看來,殿下今日定能艷壓群芳。」

見我並未出聲打斷,她又打抱不平說:

「薛公子真是瞎了眼了,殿下您這般仙姿玉貌,他卻和一個魯莽武夫之女糾纏不清,還鬧得滿城風雨。」

「奴婢失言,還請殿下責罰!」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婢子猛然跪了下去。

我起了興致,問她:「哦?滿城風雨?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你說與本公主聽聽。」

她瑟瑟發抖,猶豫再三才說:「近來有些流言,都說……說薛公子和賀小姐情投意合,鬧得滿城風雨。」

「更有甚者,還說太子也對賀小姐有情意,日後若是賀小姐成了太子妃,公主您定會失寵……」

我一言不發,她不敢抬頭。

似乎是怕我為流言傷心,又似乎是怕我遷怒於她。

良久,我低低笑出了聲。

我當然聽說過這傳言,畢竟就是我親自授意,從我這殿里傳播出去的。

「怎麼會是流言?這分明是不爭的事實。」

因為這傳言,父皇御案上彈劾我驕縱的奏摺沒有一百也有數十。

雲鬢上御賜的鳳釵雍容華貴,我緩緩起身。

「該去赴宴了。」

12.

我到時姍姍來遲。

可薛丞相領著家眷在門前迎接,稱讚著將我誇了又夸。

「殿下親臨,薛府蓬蓽生輝。」

丞相夫人誠惶誠恐,引我往後院去。

席上所有目光都聚在我身上,不知哪位貴女先拜道:「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於是一片聲呼萬福。

我緩緩走至主位落座,方開口:

「免禮。」

得了我示意,貴女公子們才起身,氣氛也舒緩了些,有吟詩作對的,也不乏彈琴吹笛的。

這種賞花宴,少不了世家小姐公子們相看,以往我來,大多是和薛譽一起。

丞相夫人照例喚了薛譽來作陪,便識趣退去另一側,將這地方騰出來。

估計是打著讓我們修復關係的想法。

薛譽憋了半晌,才放下身段。

「明珠……不,殿下。」

「殿下可有喜歡的花,我去替殿下折來。」

許是因為我上次發了狠話,說要取消婚約。

薛譽的姿態終於放低了些。

他又說:「虞美人開得正艷,我遣人去摘些來,簪在殿下鬢邊。」

我撲哧一笑,示意他向前。

「那你去替本公主將開得最盛的一支摘來。」

見薛譽順從地折腰俯身過來,玉冠束髮,青絲垂落,別有一番風情。

他生得面如冠玉,光風霽月一般,不然我前世也不會痴情於他。

我伸手挑起他下巴,瞧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屈辱。

「聽見了嗎,本公主的意思,是你親自去摘。」

13.

薛譽還是去了。

畢竟薛丞相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那虞美人開得確實嬌艷欲滴,正巧賀姝在涼亭中舞劍。

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應當也會夸一聲虎父無犬女,這劍舞得乾脆利落。

「殿下,您瞧薛公子,說是去替您摘花,眼睛都要黏在狐狸精身上了。」

我淡然一笑,全當一樂。

只是目光落在她手中利劍上時,微微一頓。

外祖家亦是武將出身,那柄劍是母后閨閣時,父皇所贈的定情信物。

怎會在賀姝手裡?

我眸光一凜,猛然起身,闊步朝涼亭去。

賀姝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我便到了跟前。

「殿下,賀姐姐並未冒犯您,您這樣針對,是不是有些太咄咄逼人。」

我還沒開口,御史家嫉惡如仇的小公子便將賀姝護在了身後。

禮部尚書家的小姐也說:「誰不知道賀小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雖是將門之後,才情卻不輸男子,不像殿下……」

看來流言傳播之廣,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惡毒公主,壞了名聲。

「公主面前,豈容放肆!」

薛譽匆匆趕來,他手裡的虞美人都因為急切,被攥得不像樣子。

看似是護著我,實則是擔憂我仗著寵愛無法無天,對賀姝不利。

他也不知道,為何對他百依百順的小公主,突然就如此尖銳起來。

我正要開口奪劍。

卻又一支羽箭破空而來。

「公主小心!」

薛譽面上有一瞬間的猶豫,卻還是下意識將賀姝拉到身後,反應過來之後,他只來得及大喊。

羽箭衝著我面門而來,卻被人徑直截住。

來人一雙眸子透著淡淡的金色,許是常年的風吹日曬,給皮膚染上了一層淺淺的古銅色。

長長的珠鏈隨著他略卷的發尾擺動,轉身間,他又接住了一箭,朝我一笑。

「百聞不如一見,明珠公主果然絕色。」

是南疆來的使者,小王子呼延灼。

我未曾分給他半點目光,畢竟就算他不出手,我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這暗箭本就傷不到我一絲一毫。

目光全落在了那柄劍上。

我冷笑一聲,推開薛譽,一把奪過了劍。

賀姝下意識想來搶。

「這劍是太子所贈,殿下為何奪人所愛!」

我只拔劍出鞘,長劍凜冽,直指她賀姝心口。

「你也配?」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用劍尖拍了拍她白皙的臉。

「你的意思是,皇兄將御賜之物,隨意贈給了你?」

賀姝受驚,朝後一退。

我手中佛珠一彈,直擊她膝蓋。

一瞬間,賀姝站立不穩,一頭栽進了荷花池裡。

侍候我的婢子嚷道:「薛公子!您這樣置我們公主於何地?」

薛譽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把推進了池中。

他進一步也不是,退一步也不是。

想到近來的傳言,索性心一狠將賀姝救起。

畢竟……

他大可以說是自己被算計了,不是嗎?

若是錯過了這次,賀姝真的成了太子妃,可就和他薛譽再無關係了。

一片亂糟糟的驚呼過後,薛譽將賀姝救上了岸。

那南疆小王子呼延灼忽然開口:「原來這位薛公子,是明珠公主的未婚夫?只是我來京城,一直聽百姓說薛公子和賀小姐郎才女貌。」

「薛公子第一時間護著的也是賀小姐,我還以為兩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瞧我這嘴,我不懂你們中原的規矩,薛公子莫怪,莫怪。」

薛丞相急匆匆趕來,看見的就是這樣針鋒相對的場景。

來不及思考為什麼自家兒子濕漉漉的,他擦了一把額頭虛汗,公主若是真的在他府上受刺身亡,他這個丞相明日就得告老還鄉!

「殿下受驚了,薛譽!還不送公主去歇息一會兒?」

我擺了擺手,這時薛丞相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薛大人也瞧見了,薛譽心裡沒有本公主,更何況如今賀小姐失了清白,薛譽理應負責。」

「既然如此,本公主會向父皇請旨,廢了這婚約。」

沸沸揚揚的傳言,加上薛譽在眾目睽睽之下和賀姝有了這樣親密的接觸。

薛丞相再不情願,卻也知道沒有挽回的辦法。

14.

次日散了早朝,我便帶了婢子去御書房。

「兒臣特來請旨,廢了與薛公子的婚約。」

文武大臣大汗淋漓,聽侍候我的婢子挨個招呼:

「御史大人,貴公子今日指責我們殿下咄咄逼人。

「尚書大人,令千金嘲諷我們殿下繡花枕頭一包草,毫無才情。」

「賀將軍,您家小姐舞劍,舞的可是陛下和先皇后定情的劍。」

一番陰陽怪氣下來,被點了名的大臣俱是大汗淋漓。

自家孩子怎麼就招惹了宮裡驕縱的明珠公主?

「諸位愛卿。」

父皇果然面色陰沉,他猛一拍案桌,幾位國之棟樑便一哆嗦。

賀將軍躊躇著求情:

「陛下息怒,是臣管教不嚴。」

「只是明珠公主這般,讓小女失了清白……陛下若是執意要罰小女,怕是會寒了眾將士的心啊!」

父皇又是一拍桌子,氣極駁斥道:「住口!明珠是朕與皇后唯一的子嗣,你們這般逼迫,就不怕寒了朕的心?」

賀將軍正欲再說幾句,畢竟他覺得自家女兒確實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是父皇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忽而顫抖著,像是氣極了,兩眼一閉,倒頭栽了過去。

「陛下——!宣太醫!快宣太醫!」

福公公驚呼一聲,幾位大臣也驚惶失措。

我愣在原地,撲到父皇身前,淚眼婆娑。

「父皇?父皇您別嚇我!」

候在最前頭的太子,臉色亦是一變。

許是覺得自己計劃奏了效,如今父皇毒性發作,不日等父皇歸西,他再不用看我臉色。

此刻,太子底氣也足了些。

他道:「好了,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別的事情都先放一放,以大局為重。明珠,你是公主,這般成何體統?」

我刻意揚起聲調,一臉難以置信質問他:

「皇兄!分明是他們聯合起來欺負明珠!你不是最疼明珠嗎,為何不替明珠討回公道?」

活脫脫一個不顧大局、嬌縱公主的模樣。

眼看著大權在握,太子擺起了架子:

「父皇身體不適,孤有監國之職責,如今也是秉公辦事。」

「好了,來人,送明珠公主回寢殿。」

他是名正言順的儲君,自然有一定的話語權。

而我此刻看起來,不過是空有寵愛,毫無實權的公主。

於是侍衛紛紛湊過來,試圖扭送我離開。

「本公主要守著父皇!盛璟,你不過是個婢生子,也配攔我盛明珠!」

這話顯然激怒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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