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附近有一對乞討的母女,
媽媽瘋瘋癲癲、女兒瘦骨嶙峋。
郭阿姨每次看到都會面露不忍,
從家裡拿衣服食物幫助她們。
小區里的人都說她心善,
是悲天憫人的活菩薩。
可無人知曉,
她那慈悲為懷的背後,
是為掩蓋那十年前的罪惡。
1.
那個乞討的女人依舊坐在那棵樹下,手中攥著一根破布條,布條的另一頭牽著一個兩三歲的孩童。
她逢人便笑,直笑得口水順著嘴角流下,儼然一副痴傻模樣。
孩童身上套著一個不知從何處尋來的尿不濕,站在一旁仰著頭愣愣地看著樹梢,手指放在嘴裡吮吸著吸吮著滿是口水的手指。
尿不濕看著鼓鼓囊囊,不知裡面兜了多少排泄物,女人也毫無察覺。
「哎呦!今天家裡包餃子我就來晚了一會!你們母女倆餓壞了吧,真是可憐喲。」
郭阿姨提著兩個大包,遠遠地便扯著嗓子喊出了聲,她的聲音很急迫,但腳下卻依舊平緩。
郭阿姨的兒子名叫趙潤書,此刻他正跟在郭阿姨身後,他提著一個飯盒,渾身上下打理的一絲不苟,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
女人見郭阿姨和趙潤書走來,神色一愣,拽著布條將孩童拉到自己懷裡抱住,又朝著郭阿姨咧開嘴呵呵地笑著。
郭阿姨走近,將手裡的東西放下,看到那鼓鼓囊囊的尿不濕時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嘴上卻是帶著親昵和嗔怪的語氣說著。
「我這就晚來了一會兒,你這個當媽的也不知道給孩子換一個。」
郭阿姨不顧女人身上的髒污,拍著她的肩,臉上滿是慈愛與心痛。
「知道你們娘倆不容易,但是你這個當媽的再怎麼也得顧著孩子啊!」
郭阿姨一邊自顧自的說著,一邊把孩童拉到自己身邊,替她換下那不忍直視的尿不濕。
仔細地給孩子擦拭了一番後,又拿出毛巾讓女人擦乾淨臉上的髒污。待郭阿姨拾掇好了母女兩人,趙潤書也走上前來,他動作麻利地打開袋子,把飯盒遞到郭阿姨手中。
郭阿姨打開飯盒,裡面是熱氣騰騰的餃子,餃子皮薄餡大,一看就知道包得十分用心。
她把飯盒遞到女人手中,又大聲說著。
「這是我兒子和兒媳親手包的餃子,你們娘倆快吃吧,別涼了!」
女人接過餃子,一連往自己嘴裡塞了好幾個,費力的咀嚼了兩下,又囫圇咽了下去。
吃著還抬頭看看一旁的郭阿姨和孩童,咧開嘴笑道。
「嘿嘿,嘿嘿,吃餃子,小孩也吃!」
說著便把一個餃子塞到孩童嘴裡,郭阿姨見狀無奈地看向女人,眼中似是還含著淚一般,笑說著。
「你先吃吧,一會小孩再吃,別噎著她」
「嘿嘿,真好吃,謝謝。小孩,說!說謝謝。」
趙潤書也在一旁笑看著,眼中似乎含著一絲溫情。
孩童茫然地看著大人們,口水又從嘴角流了出來。
夕陽西下,路人皆是行色匆匆,這四人拼湊起來的景象卻不突兀,反倒顯出一片溫馨。
2.
我站在遠處,看到郭阿姨和趙潤書時不時望過來的目光,又想到媽媽的囑託,還是把相機舉起拍下這溫馨一幕。
二人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郭阿姨更是感激地沖我點了點頭。
片刻後我的目光從她們身上移開,又落到了幾步之外的一個簡易小屋上。
這是郭阿姨一家特意為母女二人搭建的,說是可以讓她們免受風吹雨打。
小區中的人都知道郭阿姨心善,郭阿姨的兒子趙潤書更是隨了母親,即便功成名就也不忘幫助困苦中的百姓,時常拿出錢去貧困山區做慈善。
「如今人家兒子就差個契機晉升了,你大小算個記者,就把郭阿姨娘倆做好事的樣子拍下來,寫個報道,就當是做好事。」
為了這事,我媽已經纏著我念叨了快一周,直到我同意了才肯罷休。
原本我是不願的,認為這樣做未免功利性太強,可剛才的那幅情景確實戳到了我內心柔軟的部分。
何況大家對郭阿姨一家多是誇讚,而我幫忙宣傳一下正能量也不是壞事。
「呵,你還真以為他們是好人?」
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女聲,清冷的聲線中帶著一絲不屑和厭惡。
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又很快冷靜了下來,只因這聲音屬於已經在我體內依附了20年的神。
神說自己是厭世之神,她討厭世間的一切,卻因為自己失去了大部分法力只能依附在我體內。
我們平日裡互不干擾,20年中她和我說了不超過10句話,大部分還是和我解釋她的來歷
我也無法主動和她溝通,只能等她先開口,故此距離上次聽到她的聲音已經快過去2年了。
「雖然他們讓我來報道是有目的的,可他們對那母女的善意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
「聽說他們一家搬到這裡不久後那個女流浪漢就出現了,郭阿姨一家就一直照料著她,後來那個女流浪漢懷孕了,還是郭阿姨想辦法幫她生下來的呢。」
我忍不住替郭阿姨和趙潤書辯解起來,我不願相信這樣善良的一家人是帶著偽裝的。
「你不信我的話!那我便給你看看什麼是真相。」
神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怒氣,下一秒我眼前一陣強烈白光閃過。
3.
白光之後,我來到一片白茫茫的空間,眼前漂浮著許許多多的碎片,碎片之中似乎是女流浪漢的記憶。
突然這些記憶碎片湧入我的腦海,我的腦子就像突然被塞入了海量的影像,讓我在極短的時間裡看完女流浪漢的一生。
我整個人癱坐在車裡,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身體更是止不住地發抖。
這突如其來卻又駭人聽聞的真相讓我不敢相信,但那真實到殘忍的記憶卻讓我不得不信!
如今這個叫做趙潤書的男人,原名趙建華。
而那女流浪漢才是真正的趙潤書,她是郭阿姨的親生女兒,是趙建華的龍鳳胎妹妹!
她從小聰明機靈,雖然從小不被家裡重視,卻學習成績優異,次次考試都名列前茅,高考時更是考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
可郭阿姨看著女兒的成績並不覺得開心,只感到十分憂慮。
在她看來,一個女孩子往後總是要嫁人的,學習成績再好又有什麼用?
兒子才能傳宗接代,兒子才能光耀門楣,兒子才能贍養自己!
可自己好兒子的成績卻連大學的門檻都摸不到……
「要是這妮子的成績是建華的該多好!」
而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再也止不住了,她要讓自己的兒子頂替那丫頭去上大學。
不對,那成績本來就是她好兒子的!
於是郭阿姨聯繫了自己的老情人,送上了自己的身子,又送出了自己老公的撫恤金。
她開始幻想著自己兒子進入大學,開始幻想兒子意氣風發的模樣。
很快,好消息傳來,老情人告訴郭阿姨,只要趙建華以後改叫趙潤書便能夠上大學了。
可與此同時,趙潤書也得知了這一消息。
於是在外打工為自己賺取大學生活費的她衝到家中討要說法,卻見自己的媽媽和大哥正為此事慶祝。
她無法接受母親和哥哥對自己的冷漠與算計,更無法接受自己寒窗苦讀的結果拱手讓人!
她發了狂般嘶吼著衝到二人跟前,抬手便把桌子掀翻在地,碗盤碎裂的渣滓劃破她的皮膚她也渾然不覺。
她像是被抽空全身力氣般癱坐在地上,連痛哭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只默默的流淚。
郭阿姨心中有愧,並未埋怨趙潤書今晚的失態之舉,而是彎下腰想要把她攙扶起來。
「要麼讓我上大學,要麼我就去告你們!」
趙潤書看向郭阿姨的眼神中滿是失望,語氣中也帶了威脅。
4.
「潤書,你跟你大哥不一樣……」
郭阿姨捂著心口,踉蹌著坐在椅子上。
「哪裡不一樣?他想上大學他自己去考啊!搶別人的算什麼本事!你們知道我為了高考付出了多少嗎?」
「我趙潤書哪點不比他強!就因為他是個帶把的我就得讓著他?」
啪——!
「賤人!」趙建華怒聲咒罵。
這一聲脆響,讓原本聲嘶力竭的趙潤書和抹著淚的郭阿姨一時間呆愣住。
趙潤書捂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目眥欲裂的趙建華。
此刻的趙建華一張臉氣的漲紅,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讓趙潤書譏笑出聲。
「呵呵……趙建華,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個廢物?哈哈哈……啊!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建華!建華你要幹什麼!」
趙潤書的頭髮被趙建華扯在手中,就這樣一路拖拽著被關進房間。
原本慌張的郭阿姨在看到趙潤書被關起來後卻鬆了一口氣,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女兒,被關起來也好。
「我要告你們!我一定要告你們!」
趙潤書高聲喊著,用渾身的力氣去拍打著房門,卻聽不到任何回應。
趙建華此時和郭阿姨站在門外,依稀還能聽到趙潤書的喊聲。
「媽,如果她繼續喊下去咱們的計劃就完了。」
趙建華聲音冷漠,仿佛裡面的趙潤書與他而言只是陌生人一般。
郭阿姨看向自己的兒子,語氣猶疑道:「那……那咱們搬家,搬到你上學的城市,你上學也方便,行嗎?」
「搬走有用嗎?只要她一天能說話,那我們就一天不得安寧!」
郭阿姨聽到這番話,腦海中猶如晴天霹靂,她聲音變得顫抖:「可那是你的親妹妹啊……」
趙建華見郭阿姨驚恐的模樣,也緩和了語氣解釋道。
「媽,你想什麼呢?我會是這麼狠心的人嗎?我的意思是,要是妹妹突然傻了,我們就安全了,誰又會相信一個傻子的話呢?」
說完他看向郭阿姨,見對方表情呆滯,卻隱隱有了一絲意動,又繼續勸道。
「媽,我知道你捨不得她,咱們把她帶在身邊就是了。」
「好,聽兒子的。」
5.
當天晚上,趙潤書便被灌下了趙建華找來的「傻藥」,精神開始恍惚,思維也變得遲鈍。
又過了兩天,郭阿姨母子便草草了結了各種事項,帶著全部的家當和已經痴傻的趙潤書離開了老家。
他們來到了趙建華即將就讀大學的城市,和老家斷了所有的聯繫。
郭阿姨一邊打工供養趙建華,一邊「照顧」趙潤書,逐漸在城市紮根。
三年前,趙建華更是找了個有權有勢的老丈人,進入了教育局,搬進了新家。
而趙潤書卻被趕出了家門,成了流浪漢。
趙建華又在趙潤書被趕出家門前,強姦了自己的親妹妹,後面便有了那個孩子。
而郭阿姨為了「照顧」自己的女兒,便善心大發的給她在小區里搭了窩棚,成了大家口口相傳的大善人。
我如墜冰窟般渾身發寒,就算緊閉雙眼,眼淚卻依舊流了出來。
這位平日沉默寡言的女神毫無保留的將人性最醜惡的一面展現在了我的面前,就如同一把將光鮮亮麗的地板整個掀起,將我的頭狠狠按到地上!
讓我感受那發霉、骯髒、令人作嘔卻又無比真實的現實。
不知過了多久,我壓下心中的不適與反胃感,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振作了精神,發動汽車向家駛去。
我要幫趙潤書討回公道!
我要讓這兩個畜生付出代價!
我要讓世人知道他們的真面目!
6.
我懷揣著心事回到家中,剛一開門我媽便迎了上來。
「佩媛回來了,怎麼樣?照片拍了嗎?」
她語氣急切,眼角眉梢都帶著笑。
「拍了。」
我疲憊地應付著,想到那張照片上溫馨的畫面,胃中又是一陣不受控的翻滾。
「快給我看看!拍得怎麼樣?如果拍得好就抓緊把報道寫了,等趙老師晉升了,你侄子上學的事也就好辦了!」
她走到我身邊,還未等我開口,自己先迫不及待地從我包里掏出相機翻看著。
「哎呦!這張照片拍的真是好,乍一看就跟一家人似的!我先給你郭阿姨發過去看看,她肯定喜歡。」
我媽的聲音洪亮,話語中那「一家人」的字眼卻讓我再也忍受不住。
我捂著嘴衝進衛生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佩媛怎麼了?怎麼吐了?」
我媽的聲音遠遠傳來,方才語氣中的欣喜還未完全褪去。
「沒事媽,可能是吃壞東西了,我晚上不吃飯了。」
我扶著牆慢慢回到房間,坐在電腦前時我再次打起精神,將我所知道地一切化作文字,想要向大眾展示這被隱藏的罪惡。
我忙到半夜,終於寫完了這篇報道,心中卻湧起了深深的無力感。
我雖然是記者,卻是沒有影響力的自由記者,憑我這一篇沒有證據的報道,真的能改變什麼嗎?
就算是郭美玲母子被抓,趙潤書又該怎麼生活下去呢?
「想幫她嗎?」在我愣神之際,那道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想!你有辦法嗎?」
「有,可是,我憑什麼幫她?」
「你不是神嗎?難道神不應該幫助世人嗎?」
神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似乎不帶任何感情一般。
「別忘了,我是厭世之神,我厭惡這世間的一切!」
我下意識地反駁道。
「可是你有能力幫她們!你忍心看著趙潤書和她的孩子那樣悽慘嗎?」
這時神的聲音不再冰冷,而是帶上了怒意。
「哼人類可真是天真,有能力就要幫嗎?看著悽慘就值得憐憫嗎?世間不平、不公、不善、不忿的事有多少你知道嗎?你知道幫人要付出多大地代價嗎?你又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這是我第一次從神的話語中感受到如此明顯而純粹的怒意,我的心臟不禁砰砰直跳,但我卻依舊堅定的說道。
「只要你能幫她,我願意付出代價。」
神的聲音又變得歡快,似乎還帶著嘲諷。
「哈哈哈哈,好,那我們做個交易吧,如果你能憑藉自己的能力完成我的任務,我就幫趙潤書恢復神智。」
可我聞言眼睛一亮,她願意幫我!願意幫趙潤書!
「你說,什麼任務,我一定會完成的!」
我迫不及待地追問,話語裡是從未有過的雀躍。
7.
「好,你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讓趙潤書擺脫掉郭美玲和趙建華的監視。」
「擺脫掉郭美玲和趙建華的監視?」
我嘴中喃喃道,大腦也在飛速運轉,神卻沒有再開口。
很快我便想到了一個辦法,在當今社會,救助流浪漢的機構有許多。
我可以聯繫一個靠譜的機構,讓他們關注到趙潤書母女的情況,讓母女二人住進去,自然而然地便脫離了郭美玲和趙建華。
說干就干!
我在電腦上了解著當地的慈善機構,在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構後毫不猶豫地撥打了電話。
慈善機構的工作人員十分盡責,在了解了趙潤書母女的情況後決定第二天便來接走二人。
翌日,我早早來到趙潤書母女的窩棚附近,見到她們被送上救援車輛,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
在我正要離開的時候,卻遠遠的看見了郭美玲。
她手中提著飯盒,正左顧右盼在尋找著趙潤書母女,臉上是罕見的慌亂神情。
「美玲啊,那女子和小孩已經被人接走啦,你往後不用給她們送飯啦!」
一個阿姨遠遠地走過來,對著郭美玲笑眯眯道。
「接走了?去哪裡了?誰把她們接走的?」
郭美玲神情一怔,幾乎是喊出了聲。
對面的阿姨被她的模樣嚇到,只以為她是擔心那對母女,忙安撫道。
「你別擔心,人家是正規慈善機構的,都穿著制服嘞!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便匆匆離去,只留郭美玲呆愣地站在原地。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不乏得意地向神問道。
「你說的第一個任務我已經順利完成了,趙潤書那邊有好些嗎?」
「這只是剛開始,你不要太得意。趙潤書的神志已經清醒了兩成,你還要繼續嗎?」
神的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好,你說。」
此時的我信心爆棚,迫不及待地等神說出下一個任務。
可神並未再開口,就在我疑惑時,眼前再次閃過白光,新的記憶碎片進入了我的腦海。
8.
那是在東山鄉一所學校的圖書室里,書架破破舊舊卻放滿了書籍。
趙建華正和一個小女孩並排坐著談話。
可下一秒他竟然開始對小女孩兒動手動腳!
平日裡溫文儒雅的他此時像一頭惡獸般,對小女孩進行了慘無人道的侵犯!
事後他整理好衣服,從包里拿出一沓錢放在瑟瑟發抖的小女孩手中,依舊是那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今天的事情誰都不許說,如果你敢告訴別人你弟弟就別想著上學了!到時候你看你爸媽會不會打死你!」
他話中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說完便迅速離開了教室。
女孩此時嚇得面色慘白,身體不受控制地抖動著,而後痛苦地蹲在地上抱住雙臂。
她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終究沒忍住開始無聲地嚎啕大哭。
那一幕幕的片段中我看到了近十個這樣的小女孩,誰能想到趙建華竟是借慈善之名對幼女進行摧殘!
「他不配做人!」
我從牙縫中狠狠地擠出這幾個字,隨後心中湧出無盡的憤怒與厭惡。
「趙建華的所作所為你都看到了,所以你的第二個任務就是,揭露他所犯下的惡行。」
神開口了,仿佛在述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這次我卻沒有了上一次的自信和輕鬆。
想要完成這一個任務,我就得去收集證據,就需要去聯繫被趙建華侵害的女孩們,然後把她們經歷的一切寫成報道公之於眾。
可這樣一來,無異於把她們的傷口再次撕開,我不忍心。
但她們也需要一個公道,不是嗎?
9.
我去慈善機構看了趙潤書母女,見她們都被妥善的照料著,趙潤書臉上也多了一些神采,卻依舊時常愣神,心中繁雜的思緒也沉澱了下來。
我還是坐上了去往山區的大巴,按照神給我的地址,一個個地去拜訪那些受到侵犯的孩子。
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名叫盼娣,此時正一臉怯懦地看著我。
她手中牽著一個小男孩,同樣怯生生的模樣。
「你真能幫我?」
她語氣猶疑,對我的話充滿著不信任。
「我能,我會把他做的壞事全部發到網上,讓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壞人,讓警察把他抓起來!」
我信誓旦旦的保證。
盼娣的眼神定定地看了我一會,而後癟癟嘴委屈的抽泣起來。
我心中發酸,忍不住把她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
等她平靜下來後,便和我細細講述著。
我把她說的話一一記錄下來,無一遺漏。
我繼續尋找著其他的受害者。
或許是白天的緣故,她們的父母具不在家中,只有年邁的老人和孩童留在家裡。
她們都恨極了趙建華,但在了解到我的來意後卻退縮了。
她們或是羞於啟齒,或是害怕趙建華地報復,又或許是不願意相信一個陌生人,一個叫燕妮的學生甚至說自己不認識趙建華。
但依舊有4個孩子勇敢地站了出來,聽著她們稚嫩的嗓音說出被侵犯的過程,我心中猶如刀割一般痛苦。
在探訪完所有受害者後,我心情沉重地坐上返程的大巴。
到家之後,我把收集到的證據梳理了一番,隨後寫成了一篇報道發到網上。
我大概能猜到這件事情會引起多大的轟動,我也知道這甚至會影響到我的工作。
可我不在意,我要儘快的完成任務,我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四成。」
就在我筋疲力盡時,神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這說明第二個任務已經完成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心頭緊繃的弦一下子放鬆了。
睡意襲來,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10.
「第三個任務,把趙潤書的名字還給她。」
第二天一早,我剛一睜眼,神的聲音又在我腦海中響起。
「好。」
我嘴裡答應,心中繼續盤算起來,這件事該如何進行?
我心想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任務,完成了這個任務那事情也解決了百分之八十。
而當我打開手機,看到那還在不斷彈出的消息我震驚不已。
事情的發展遠遠比我想的要迅速,網友的反應也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
我細細翻閱,趙建華長久以來經營的名聲此時一敗塗地。
網友的罵聲不斷,可其中不乏摻雜著質疑聲。
有人懷疑我博眼球,為了流量不擇手段,對一個慈善家惡意造謠。
我關掉手機,把背包收拾好便出了門。
我開車到了救助站,想要再看看趙潤書母女。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我震驚不已,趙潤書床邊坐著的儼然是郭美玲!
「佩媛來啦?」
郭美玲正和護工說著話,見到我時臉上露出了笑容。
可就是平日裡再正常不過的笑容,卻讓我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她為什麼還能一臉笑意的坐在這裡?她難道還不知道她兒子的事情嗎?
「你說你這孩子,把她娘倆送過來明明是好事,你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這讓我一通好找啊!」
郭美玲語氣中帶著嗔怪,手中動作不停,把粥一勺一勺地喂到趙潤書嘴裡。
趙潤書安安靜靜地吃著,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恢復更清明了些,卻依舊沒有開口。
「你們認識呀?哎喲喲,這位大姐可真是好人啊!這娘倆剛到我們救助站的當天晚上,阿姨就拎著飯盒找來了。聽說是把市裡的救助站找了一個遍,就怕娘倆吃不上飯受凍挨餓呢!真是上心啊!」
旁邊的護工笑眯眯地說完這些話便離開了房間,但她的話讓我再次毛骨悚然。
當天晚上?也就是說這幾天趙潤書依舊沒有逃離郭美玲母子的掌控!
11.
趙潤書的神智到底有沒有恢復?還是恢復了又變得痴傻了?
我心中思緒紛飛,一時呆立在原地。
「佩媛,怎麼不說話?你有看到我家潤書的假新聞嗎?怎麼現在記者的活也難乾了?要吃這樣的人血饅頭!」
郭美玲的語氣驟然凌厲起來,眼神中充滿了恨意,毫無顧忌的上下打量著我。
見狀我也不再和她虛與委蛇,把話攤到了明面上。
「那篇報道是我寫的,可我寫的是趙建華,郭阿姨你著急什麼?」
郭美玲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卻又提起了氣勢,語氣也充滿了憤怒與譏諷。
「當初可是你媽媽求著告著找我家潤書幫忙的,我勸你別搞這些見不得人的下作勾當!會遭報應的!」
我只當郭美玲的話是狗急跳牆想要反咬一口,不怒反笑道。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你們自己清楚,真正的趙潤書就在床上坐著呢!是你和你兒子趙建華搶了趙潤書的大學名額和人生!」
郭美玲心中最大的秘密被我戳破,恐極而怒,一邊咆哮著一邊向我衝來。
「小婊子你說什麼!我撕爛你的嘴!」
我躲開郭美玲的撕扯,手機卻被她打落在地。
我見此時房間內外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我索性扯著嗓子大喊道。
「床上那個才是趙潤書,是她的親生女兒!是她把自己女兒毒傻了!」
郭美玲聽著我的話更加憤怒了,又要衝上來打我,卻被一道聲音叫住。
「媽!別和她一般見識,小心傷了自己。」
趙建華依舊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他走進屋裡,高傲地站在我面前,眼神中帶著不屑審視著我。
「小齊記者,你說那個女人是我的妹妹,是我母親的親生女兒,可有什麼證據?總不會是信口胡說吧。」
見趙建華如此鎮定,我心中升起一絲不安,卻強行壓下。
「驗明身份的最好辦法自然是做親子鑑定,這個救助站就有設備,你們敢做嗎?」
趙建華話語中帶著威脅,他眯起眼睛看向我道。
「我和母親身正不怕影子斜,親子鑑定有什麼不敢?倒是小齊記者你這般言之鑿鑿,怕是收不了場!」
我心中的疑惑更甚,但事已至此,只要親子鑑定的結果出來,一切的陰謀都會被揭開!
在徵得郭美玲母子和趙潤書的同意後,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採集了他們的樣本後帶走進行檢測。
檢測需要3小時,郭美玲母子被帶到了另一個房間,我則和趙潤書母女待在一起。
此時我終於長舒一口氣,撿起之前被郭美玲打掉的手機,卻發現已經無法開機。
趙潤書全程都是一副懵然無知的樣子,取樣後便回到床上逗弄著孩子。
我看著這一幕,心底的疑惑再次湧起。
「他們為什麼同意做親子鑑定?」
「趙建華為什麼還能坦坦蕩蕩的出現在這裡?」
「趙潤書的神智為什麼還沒有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