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熟悉的臉露了出來,額頭帶血,有一刀縱深的傷痕直插心臟。我走的應該很痛苦,比較被捅了這麼多刀。
盛秋明想要撫平我微皺的眉毛,觸手之際。
只剩下,一片冰涼。
死人的溫度,時時刻刻提醒著他:
簡瑜已經死了。
爺爺因為過度悲傷已經回去休息了,盛秋明偏頭看向一旁的管家,艱難開口道:
「小瑜她是怎麼……」
他說不出口,他下意識地抗拒我已經死了的認知。
好在管家明白了盛秋明的未盡之語,遞給他一份檔案:
「這是老爺吩咐人查的。」
「簡小姐應該是三天之前去世的,死因是他殺!」
他攥著檔案的手都在發抖,三十六刀。整整三十六刀,刀刀致命。我是倒在血泊里,被路人發現的。
可我的額頭上還沾著血跡,那明明是他今晚親手作的孽。
他想抬頭再多問問管家,可眼前的只有一位白髮的老道士。他以為這是殯儀館準備的什麼儀式,抬頭就是驅趕:
「走開,小瑜沒死。不需要辦什勞子的喪儀!」
道士沒走,只是看著盛秋明緩緩開口道:
「我受小瑜之託,有些東西要交給你。」
道士從隨身的布袋裡掏出離婚協議書,遞給盛秋明:
「她簽好字了,讓我轉交給你。」
「盛先生,你終於自由了。」
還沒等盛秋明接過。
吧嗒一聲。
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的響聲,透著點寒光。
那是盛秋明和我的結婚戒指。
現在浸滿了血,早就模糊不清了。
他抓著那枚戒指,顫抖著手翻開離婚協議,直到看見我的名字。盛秋明強撐著的情緒突然失控,他絕望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他連跪帶爬地抓著道士的手:
「小瑜,我的小瑜呢?」
道士指了指身後的屍體,嘆息道:
「我許她復生三日。盛先生,可惜你還是沒能說出那句話救下她。」
「你親眼看到了。小瑜,已經死了。」
6
黑洞洞的別墅像是一張大嘴。
姜婉抹黑開了燈,看著盛秋明端坐在沙發上。笑了笑,下意識嬌聲道:
「秋明哥,原來你早就回來了。」
「怎麼回家都不開燈,好嚇人的。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都沒回,到底是什麼事兒讓你這麼著急。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小瑜姐又讓爺爺說你了。」
「要不,你還是早點和小瑜姐離婚吧。我……」
姜婉的話還沒說完,盛秋明猛地起身衝上去。
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死死地摁在牆上,猩紅著雙眼逼問道:
「小瑜的死,是你乾的?」
姜婉嚇得渾身發抖,仍舊不死心地跟盛秋明打著哈哈:
「什麼死不死的。秋明哥你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是不是她跟你說了點什麼。你也一向知道,小瑜姐她嫉妒你愛我。所以會胡亂編排一些話說我,秋明哥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今晚的事兒,可嚇壞我了。要不是……」
盛秋明的手指驟然收緊,掐得姜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三天前,買兇殺人的,是不是你?」
姜婉瞪大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盛秋明:
「你……」
盛秋明苦笑一聲,鬆開了手。
姜婉立馬癱倒在地,捂著脖子。驚訝道:
「原來她真的死了。」
「我就說怎麼會有人被捅了三十六刀之後還能活。那我們這三天見到的,豈不都是……」
盛秋明笑了笑,看著慎人:
「是鬼魂。怕嗎?」
「怕簡瑜跟你這個罪魁禍首索命嗎?」
姜婉不知道盛秋明知道了多少,只能踉蹌著站起身。和以前一樣,抱著盛秋明撒嬌。揚起天真又柔弱的笑意:
「秋明哥,別生氣了。你知道我的,怎麼有膽子買兇殺人。」
「再說了,你不得巴不得簡瑜死了。現在正好,過兩天等她辦了死亡證明後,我們就結婚。我就可以大大方方成為你的盛夫人了,你難道不開心嗎?」
盛秋明抬手輕輕撫過姜婉的這張臉。
自從看過那封檔案後,昔日在他眼裡美好清麗的臉,如今看來像是滿布蛇蟲毒瘴的骷髏。
「開心?國外三年,你應該很開心吧。」
「當年盛氏瀕臨破產,你馬不停蹄地就出了國。是小瑜把簡家全部財產都砸了進來,才保住盛氏了。你跟我說,你是被小瑜逼得沒辦法只好出了國,你心裡只有我一個人。」
「但這三年,你在國外別說戀愛了,連婚都結了不止兩次了。」
「你最後跟的那個糟老頭死了,遺囑離沒有你的名字。你這才回頭想起國內還有一個我。姜婉,你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盤。」
「至於爺爺為什麼會主動給我打那通電話,是你主動打電話去老宅了吧。還有晚宴上的那伙人,安保那麼嚴密,怎麼可能會放不明人士進來。除非……有人和趙小姐騙我。」
「姜婉,你還要跟我裝到什麼時候?」
姜婉強撐著震驚,還是試圖用撒嬌矇混過關:
「秋明,你說什麼呢?」
「是不是爺爺跟你說了什麼。你知道的,爺爺想來不喜歡我。就算添油加醋也是常有的事兒,我這麼愛……」
啪!
一聲巨大的響動,盛秋明原本輕撫著臉的手突然發難。
一巴掌將姜婉扇到在地。
姜婉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盛秋明:
「秋明哥,你居然打我……」
7
但盛秋明一句話沒說。
只是站起身,拎起姜婉的衣領,又是一巴掌。
「秋明……」
啪!啪!啪!
盛秋明的巴掌一下接著一下,直到扇得姜婉面部腫脹糜爛,嘴角出血。她看盛秋明已經鐵了心,乾脆也不再裝下去。姜婉一把推開盛秋明,大喊道:
「夠了!盛秋明,我承認是我做的。」
「那又怎麼樣?」
「等人死了,你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沒得讓我噁心。別整的你好像多愛他一樣。盛秋明,你對她什麼樣。你心裡還沒數嗎?」
姜婉笑得陰狠而狂妄:
「冷暴力、精神出軌、肉體半出軌,還領著我的這個小三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你現在又在我這裡表演什麼愛要死的。」
「也就簡瑜那個傻子會喜歡你。就因為你當初救過被校園霸凌的她,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還記得你在大雨中,隨手給她的一把傘。蠢貨!一把傘而已,丟了一輩子!」
「我姜婉最看不上你這樣的男人。要不是那老東西的兒子偷改了遺囑,你以為會回來找你,老娘在國外過得不知道有多快活!報警啊,抓我!」
「你就算再怎麼發瘋,簡瑜也回不來了!」
姜婉指著盛秋明的鼻子罵,只覺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