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許書萌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隨即憤怒地轉身離開。
6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信。
霍時川把自己關在那間我和他度過了無數個夜晚的房間裡。
房間裡,還存留著我的氣息。
但屬於我的東西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空曠得讓他心慌。
他閉上眼,腦子裡全是我。
他想起我蜷縮在他懷裡撒嬌的樣子。
他想起我為他洗手作羹湯的樣子。
他想起我在他身下,哭著求饒的樣子。
他快要被這些回憶折磨瘋了。
許書萌來找他,看到他頹廢的樣子,故作委屈地試探。
「阿川,你是不是……愛上那個替身了?」
霍時川聞言,心中一陣煩躁。
他習慣了掌控一切,怎麼可能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拋棄」他的替身?
「別胡說,我愛的一直是你。」
當他第三次在和許書萌約會時,對著她的臉,叫出「瑤瑤」兩個字時,許書萌徹底爆發了。
「霍時川!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看著眼前歇斯底里、咄咄逼人的許書萌,霍時川第一次感到如此厭煩。
隨便打發了她幾句,結束這場約會,然後回到別墅。
回到家,張棋的調查報告,正靜靜地躺在桌上。
報告里,有我的近況照片。
我在一個遙遠的海濱小城,笑得一臉燦爛,身邊是恢復健康的母親。
照片的旁邊,是另一份資料。
是許書萌那天在別墅里,對我說的那些惡毒的話的錄音。
還有她在國外留學時,私生活混亂,和不同男人廝混的照片。
霍時川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又看了看錄音文字稿里,許書萌用我母親威脅我的話。
他氣得渾身發抖,雙手青筋暴起。
報告的最後一頁,是張棋猶豫了很久才加上去的一段話:霍總,我們還查到,黎小姐每年的10月23日,都會去一家蛋糕店,買一個很小的水果蛋糕,一個人在海邊坐一下午。那天……是兩年前您讓她做手術的日子。
那個被他親手扼殺的孩子,他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可我卻每年都記得。
他猛地將桌上所有東西都掃落在地,玻璃碎裂的聲音刺耳又尖銳。
他跌坐在地,捂著臉,第一次崩潰地哭了出來。
7
悔恨和愧疚如同潮水般將霍時川徹底淹沒。
他終於看清,這三年來,不知不覺中,那個叫黎月瑤的女孩,早已在他心裡扎了根。
他也終於看清了許書萌的真面目。
他直接叫來了許書萌,將那份調查報告甩在她臉上。
許書萌看著那些照片和錄音文字,臉色煞白,還想狡辯。
霍時川卻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在A市徹底消失。」
他毫不猶豫地和許書萌斷絕了所有關係,並警告她,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許書萌不甘、憤怒,卻也無計可施。
另一邊。
我帶著母親,在美麗的海濱城市定居了下來。
我憑藉自己的才華,開了一家小有名氣的設計工作室,生活平靜而充實。
我遇到了新的朋友,新的客戶,其中有一個叫文斯言的建築師,溫文爾雅,對我頗有好感。
他欣賞我的設計,尊重我的想法,和他交談,我總能感到一種被平等對待的舒適。
母親的身體在海邊濕潤的空氣里一天天好起來,她甚至開始學著跳廣場舞,臉上有了久違的笑容。
我以為,我和霍時川,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
直到一場當地頗具影響力的青年設計師作品展上。
我看到了他。
8
我站在自己的展位前,臉上的笑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間凝固。
隨即,化為一片冰冷的淡漠。
他瘦了,也憔悴了許多,下巴上帶著青色的胡茬,一身昂貴的西裝穿在他身上,卻顯得有些狼狽。
他穿過人群,徑直向我走來。
「瑤瑤……」他一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紅著眼,死死地盯著我,像個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瑤瑤,對不起,我錯了。」
「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語無倫次地訴說著他的悔恨和思念,試圖抓住我的手。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霍先生,」我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只是那個對你百依百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黎月瑤。」
「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一個獨立的人來尊重過。」我說完,轉身就想離開。
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眼裡滿是偏執的瘋狂。
「不,瑤瑤,我愛你,我愛的是你!」
就在我們拉扯之際,一個尖銳的女聲響了起來。
「黎月瑤!你這個賤人!」許書萌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面目猙獰地朝我撲過來,揚手就要打我。
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霍時川擋在了我身前,結結實實地挨了許書萌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許書萌瘋了一樣地怒罵我,甚至想衝過來撕毀我的展品。
霍時川眼神一冷,毫不留情地命人將許書萌制服。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搶過主持人的話筒,將許書萌之前威脅我的錄音公之於眾,甚至直接將她那些不堪的私生活照片投到了現場的大螢幕上。
許書萌臉色慘白,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被保安狼狽地拖離了現場。
而我,看著眼前這齣鬧劇,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仿佛,只是在看一場與我無關的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