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這場鬧劇,很快就被圍觀的賓客拍下,傳到了網上。
霍氏總裁為替身怒甩白月光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追妻火葬場現實版
我和霍時川、許書萌的狗血糾葛,瞬間引爆了全網。
霍時川被塑造成了一個始亂終棄、追悔莫及的「渣男」典範,他和許書萌雙雙被罵上了熱搜。
霍氏股票因此接連數日大幅下跌,公司聲譽遭受重創。
幾天後,在我家樓下,我再次見到了霍時川。
他比上次更加憔悴了,眼下是濃重的黑眼圈。我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霍總,公司都快破產了,還有閒心來找我?」他好像沒聽出我話里的譏諷,依舊用那副溫柔深情的眼神看著我。
和以前,他哄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可現在,我只覺得噁心。
他絮絮叨叨地叮囑我,天冷了要多穿衣服,不要為了工作熬夜,胃不好要按時吃飯……
好像我們之間,從未有過嫌隙。
我冷漠地打斷他。
「霍先生,說完了嗎?說完請你離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說完,我轉身就走。
一連幾天,他都像個幽靈一樣,守在我家樓下。
第一天,他捧著一束香檳玫瑰,那是我以前說「喜歡」的。
我接過來,轉身就送給了路過的小區保潔。
第二天,他提著一份精緻的提拉米蘇,那是我以前最「愛」的甜點。
我接過,當著他通紅的眼睛,微笑著遞給了旁邊正在玩耍的小朋友:「小朋友,請你吃蛋糕。」
第三天,他終於學聰明了,帶來了一份看起來很養生的湯。
這一次,我沒再送人。
我看著他滿是希冀的眼睛,終於還是沒忍住。
「霍時川,別白費力氣了。」
「這些東西,都是許書萌喜歡吃的。」
「我以前,不過是為了討好你,才假裝喜歡而已。」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殘忍地補上了最後一刀:「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不喜歡吃甜食,還有我對花粉過敏。」
我看到他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他站在那裡,像一座被風化的石雕,渾身都散發著絕望的氣息。
他看著自己的那雙手,曾無數次擁抱我,卻連我最基本的喜好和過敏源都不知道。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霍時川,我從來不是什麼溫順的小貓,只是你從未給過我露出爪牙的機會。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那天之後,他真的,再也沒有出現過。
10
我的設計事業,越來越成功。
我的作品,獲得了國際設計界的最高獎項。
母親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身體也完全康復了。
我和文斯言的感情也水到渠成,他向我求了婚,戒指是我親手設計的,名為「新生」。
我以為,我的生活,終於可以徹底擺脫過去的陰影,重新開始。
直到那天晚上。
我剛結束慶功宴,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道黑影,突然從旁邊沖了出來。
是許書萌。
她披頭散髮,神情癲狂,手裡……攥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刀。
「黎月瑤!都怪你!是你毀了我的一切!我要殺了你!」她嘶吼著,朝我撲了過來。
我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
可腳上的高跟鞋,卻在這時崴了一下。
我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眼看著那把刀,就要刺進我的胸口。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腦海里閃過的,不是霍時川,而是母親和文斯言溫暖的笑臉。
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地撲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我面前。
是霍時川。
刀子,深深地沒入了他的後背。
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白襯衫。
許書萌抽出刀,還想再刺。
霍時川卻死死地從身後勒住了她,任由那把刀,在他身上劃出更深的傷口。
他的血,越流越多。
眼看著他就要力竭。
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抄起路旁的一塊磚頭,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砸在了許書萌的頭上。
她悶哼一聲,和霍時川一起,癱倒在地。
小區的保安,終於聞聲趕來。
現場一片嘈雜混亂。
我跪坐在地上,定定地看著躺在血泊里的霍時川。
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我看懂了。
他的嘴型,是「對不起」。
然後,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11
霍時川沒有死。
但那把刀傷到了他的脊椎神經,他再也站不起來了。
許書萌因為故意傷人罪和精神鑑定問題,餘生都要在精神病院和監獄之間度過。
霍氏集團因為群龍無首和之前的聲譽危機,被競爭對手蠶食鯨吞,最終宣告破產。
而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再碰過設計。
那場驚嚇讓我患上了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是文斯言陪著我,一點點做心理疏導,帶我走出陰霾。
後來,我帶著母親和他一起離開了那座城市,去了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我重新拿起了畫筆,專注於自己的事業和生活。
三年後。
在法國巴黎的羅浮宮。
一場盛大的個人設計作品展正在舉行,主角是近年來聲名鵲起的華裔設計師——玥瑤。
我穿著一身優雅的白色長裙,站在聚光燈下,從容地接受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讚譽和掌聲。
我的身邊,站著一位同樣溫文爾雅的男士,他是我的合作夥伴,也是我的未婚夫——文斯言。
在展廳最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個男人坐在輪椅上,被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助理推著,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霍時川比三年前更加清瘦,曾經意氣風發的眉眼間,只剩下揮之不去的悔恨和落寞。
他看著台上光芒萬丈的我,看著我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從未為他綻放過的笑容,心臟像是被一隻手反覆揉捏,痛得無法呼吸。
張棋在他身後低聲說:「霍總,黎小姐……不,溫太太現在很幸福。我們該走了。」
霍時川沒有動,他的目光貪婪地追隨著我。
他看到文斯言體貼地為我整理碎發,看到我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那種親密無間的默契,是他從未擁有過的。
他想抬起手,像從前那樣,哪怕只是隔空描摹一下我的輪廓。
可那隻曾經能翻雲覆雨、簽署億萬合同的手,如今卻只能無力地垂在輪椅邊,微微顫抖。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他用盡一生,終於學會了如何去愛一個人,可那個他想愛的人,早已走進了沒有他的、更廣闊的世界。
展廳內掌聲雷動,我挽著未婚夫的手,向來賓鞠躬致謝,再也沒有朝那個角落看去一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