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又在和稀泥完整後續

2025-07-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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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姐拍著胸脯鬆了口氣:「這下我也被罰了,五姐總該消氣了吧?」

王公公來宣旨時,我正無聊地數螞蟻,根本沒認真聽。

「……陛下命公主禁足期間好好靜心,都要成婚的人了,不可再這般胡鬧……」

我猛地抬頭:「成婚?」

王公公笑眯眯道:「哎喲,我的九公主,您前腳剛走,沈太傅後腳就向陛下請旨賜婚了。」

他清了清嗓子,學著沈硯修的語氣道——

「臣與九公主相識數載,深知其性情純善,才思敏捷。昔日臣為太傅,授其詩書禮樂。而今,臣願以餘生為聘,護其喜樂安康。」

「臣願將歷年所積田產、俸祿,及先父所留祖宅地契,願盡數歸於公主名下,以證臣心。」

王公公躬身行禮:「老奴恭喜殿下。」

「父皇答應了?」

王公公笑著點點頭。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

我尖叫著跳起來,滿院子瘋跑。

成婚的日子訂在來年的四月廿一,是個嫁娶的好日子。

工部忙著修繕公主府,禮部忙著準備大婚事宜。

日子一天天過去,馬上到了年底。

父皇總算大發慈悲將我們放了出去。

五皇姐和六皇姐和好如初。

她們兩掐著我腰間的軟肉:「小九,你怎麼還胖了?」

我嘿嘿一笑。

沈硯修怕我無聊,每日都會送些新奇的點心和小玩意入宮給我解悶。

有時是金樽閣的大排長隊的定勝糕,有時是他上朝路上隨手采的小野花。

字條寫著熟悉的字跡。

「今日禮部來沈家商議大婚的事宜……」

「今日有酒宴應酬,放心,不會多喝……」

怎麼訂完婚後,沈硯修就跟變了個人般。

也不談及什麼男女大防了,恨不得臉一日三餐吃了什麼都要講給我聽。

粘人精。

我坐在窗邊,悶笑出聲,提起毛筆回信。

除夕家宴,我們三個結伴往乾清宮趕。

天空洋洋洒洒飄下大雪。

同往年一樣的流程,差不多的歌舞節目。

我看得昏昏欲睡。

我和五皇姐坐得近,她興奮戳了戳我的胳膊。

「小九,父皇說等到三月中旬去木蘭圍場圍獵呢,又有的玩了!」

咯噔一聲,心漸漸沉了下去。

我看向周圍。

父皇含笑舉杯飲酒,皇后娘娘笑著逗弄最小的皇弟。

幾位公主不知道聊到什麼笑作一團,大皇兄和二皇兄勾肩搭背,兄友弟恭。

大雪壓彎了樹枝。

屋外寒天凍地,屋內燒著地龍,大家嬉笑閒聊,一片祥和。

我卻在這祥和的表象下,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平靜的水面下藏著洶湧的波濤。

我垂下眼眸。

最近大皇兄和二皇兄斗得水深火熱,甚至宮中有傳言,當年大皇兄母妃的死,與二皇兄的母妃有關。

我有心從中說和,兩人都是說我想多了,他們感情好得很。

只讓我安心成親便是,其他的事不用多管。

春日圍獵?

春季正是動物繁殖、植物生長的季節,皇家講究天人合一,順應自然,圍獵向來會避開春季。

三月中旬?

過不了幾日就是我和沈硯修的大婚。

中間時間如此著急,禮部忙得過來嗎?

圍獵要花費巨大的人力財力,已經許久沒辦過了……

父皇向來講究節儉。

或者說,這場圍獵非要舉行不可嗎?

我望向眾人。

手指無意識攥緊。

正逢多事之秋。

如此異常,大家是沒意識到,還是察覺到了裝不知道?

17.

宴席結束,我告別五皇姐和六皇姐。

獨自一人走在宮道上,失魂落魄。

幼時,大皇兄和二皇兄總是哎逗我。

非要我從中選一位最喜歡的兄長。

我向來是窩窩囊囊低著頭,扮著古怪「蒜鳥,蒜鳥……」

兩人被我逗笑,也不再為難我。

現在皇儲之爭,我又當如何選。

或者說,我一個廢柴公主,又能做什麼。

「——發什麼呆?」

熟悉的香氣襲來,我驚喜轉頭「你怎麼進宮啦?」

沈硯修理了理我的毛領,結結實實擋住襲來的寒風。

「你一直在禁足,我便想著趕在新年的最後一天,來見見你。」

沈硯修笑了笑:「宮中還未下鑰,未來的駙馬,午門侍衛這個面子還是得給的。」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化作細小的水珠,他哈了口冷氣。

我撇撇嘴,一股腦鑽進他的懷中。

「…父皇要舉辦圍獵…」

沈硯修輕柔回抱著我,長長嘆息「知道。」

我沒精打采「那個位置有那麼好嗎?大皇兄二皇兄非要爭個魚死網破。」

沈硯修說:「昭月,每個人都有自己非走不可的路,你阻止不了。」

「即便你今日站在他們面前說,明日就會死,他們依舊會一意孤行。」

「你以為,他們在落子時,就不知道這是一盤死局嗎?」」

我茫然地問:「他們……會死嗎?」

沈硯修垂眸看我,大氅裹住我半邊身子,他第一次解答不了我的疑惑:「不知道。」

輕柔的吻落在額頭:「我會儘量在中間斡旋。」

……

圍獵當日。

大皇兄和二皇兄兩人做了賭注,各自騎著馬往深山中趕去。

皇后娘娘正想叫人跟著。

父皇拍掌大笑,抬手攔住欲追的侍從:「少年郎正當如此!」

「朕當年在雁門關,不也是單槍匹馬追敵三百里?」

我憂心忡忡,沒什麼精神。

五皇姐突然疑惑出聲「咦,今日怎麼沒見禁衛軍統領?」

「他是不是向來不離父皇三步遠嗎?」

六皇姐換好了騎裝出來「也許躲懶去了唄……」

腦袋轟然炸開。

我看向周圍的侍從。

不對不對,怎會全是父皇的親信?

那些平日靠祖蔭混進宮中的勛貴子弟,一個都不見蹤影。

寒意瞬間爬上脊背。

我猛地望向上首,父皇凝視著遠處的密林,神色晦暗難辨,仿佛在等待什麼。

是我從一開始就想岔了。

原以為這是一場養蠱遊戲,父皇心知肚明,冷眼旁觀,只待從中選出最後的勝者。

我只記得手足相殘這個詞,卻忘了,在滔天權勢面前,父子亦不是父子。

蠱蟲相鬥得厲害,卻忘了問一句那隻盤踞多年的老蠱王,是否甘心退位。

這是一場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陽謀。

我我快速尋找著沈硯修。

不在。

沈硯修不在。

五皇姐揮了揮手「找什麼呢?沈硯修被父皇叫走了,受不了你們兩了,就這一會功夫沒見……」

六皇姐興致勃勃地問「小九,你不試一試騎馬嗎?很好玩的。」

「你傻了不是,小九不會,她最怕這……」

沒等她們說完,我利落翻身上馬。

身後傳來驚呼——

「九公主不是不會騎馬嗎?」

「何時騎術變得這麼好了?」

我勒緊韁繩,風聲在耳邊呼嘯,雜亂的人聲被拋擲腦後。

義無反顧朝著皇兄的方向疾馳。

父皇曆聲喝道:「趕緊把公主攔下!」

沈硯修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非走不可的路。

這就是我非走不可的路。

密林深處,大皇兄和二皇兄渾身染血,四周倒了一地的人。

大皇兄拉弓瞄準,神色複雜:「二弟,是我贏了。」

弓弦震顫的剎那——

「二哥!手給我!」

我縱馬橫擋在二人之間,未等二皇兄反應,我用盡全力將他拽上馬背。

「小九?!」

大皇兄瞳孔驟縮,手腕急轉,卻還是沒來得急,破空的利箭狠狠插入左臂。

我被巨大的衝力帶得仰面墜馬。

下一瞬,禁衛軍統領率兵而至,鐵甲碰撞聲宛若催命符般。

我顧不得疼痛,狼狽爬起身。

「燕統領,怪我今日穿得鮮艷,皇兄一時眼花,這才將我誤當作獵物。」

漆黑的瞳孔掃過滿地狼藉。

滿目的血色,兩位皇子奄奄一息。

九公主卻說是誤會。

「這話公主不必和我說,要陛下信才是。」

18.

「大皇子李承璟,身為長子,不修仁德,殘害手足,意圖謀反,罪證確鑿。」

「朕念父子之情,免其死罪,革除宗籍,貶為庶民,即日發配嶺南,永不得歸京。」

短短兩句話,輕鬆定了此事的結局。

我固執地跪在御書房外,寒意透過單薄的衣裙滲入骨髓。

殿內傳來瓷盞碎裂的聲音,父皇暴怒:「她還敢求情?!讓她滾回去!」

我垂首不語。

王公公眼前一亮,小跑著迎下台階。

「哎喲,沈大人你可來了,快將公主帶回去吧,這身上還受著傷呢……」

玄色大氅落在肩頭。

沈硯修單膝跪地,修長的手指繫著狐毛領結,他目光落在我左肩染血的繃帶上,聲音比三月里的小雨還輕。

「疼嗎?」

眼眶止不住發酸,我搖搖頭。

他沒理會王公公的勸阻,撩起官袍跪在我身側,為我擋住穿堂而過的寒風。

「我陪殿下一起跪。」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長時間的滴水未進讓我有些頭暈目眩。

眼前一片模糊,我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往前栽去。

恍惚間,我聽見長長的唉嘆,沈硯修穩穩接住了我。

父皇終究還是見了我。

我踉蹌撲跪在榻前,淚水奪眶而出,指尖死死拽著父皇的衣角祈求。

「父皇,父皇,我求你繞過大哥這回。」

「您就將他囚禁在京城,把他當個不存在的玩意兒,我求你,不要讓大哥去嶺南。」

「大哥心高氣傲,要是去了領南,您,您讓他怎麼活呀。」

父皇面容平靜如水:「小九,朕竟不知道,你的騎術如此得好。」

我渾身僵硬。

「你替他求情?」

他猛地指向窗外:「那你二哥哥的腿呢?!」

「你別忘了,他是你的兄長,我更是你的父皇!」

我閉了閉眼,想將一切通通吐出:「可這一切分明都是您……!」

父皇渾濁的雙眼充滿警告,像是被人用力遏住了喉嚨,未說完的話生生止住,再也說不出。

父皇肉眼可見地放鬆了肌肉:「朕子嗣眾多,你自幼失恃,朕覺得虧欠,所以平日都縱容著你。」

「你耍得那些小手段,朕睜一隻眼閉一眼。」

「你要嫁權臣,朕允了。」

「你騎術了得,畫得一手的好丹青,你才智過人卻刻意藏拙,朕都知道。」

他拉著錦被蓋住我發抖的身子:「小九,只這一件不可以。」

父皇轉身離開,殿門被重重關上。

沈硯修三步並作一步走了進來,淚水瞬間決堤,我窩在他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雙手一下又一下耐心撫著我的背脊安撫。

「我在呢。」

「好姑娘,你已經很棒了。」

……

送行的那天艷陽高照。

大皇嫂有了身孕,沈硯修在早朝時據理力爭,為嫂嫂爭取在京中安穩生產後再出發前往嶺南的機會。

得知這個消息時,我竟一時分不清是巧合,還是說就連嫂嫂有孕也是父皇計劃中的一環??

大概是即將迎接新生命的出生,大皇兄比我預想的有精氣神。

他摸了把臉:「你嫂嫂是個傻的,我說和離,她非不同意。」

他忽然沉默下來:「是我對不住她……」

大皇兄抬手,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我的發頂。

「小九,別擔心哥哥,我有妻有子,總歸……」

他頓了頓:「總歸捨不得死。」

高大的人紅了眼眶。

「只是你,以後我不在京城,你照顧好自己。」

「再也別那麼傻了。」

若不是那日小九擋了一箭,李承燁斷不會只是廢了雙腿這般簡單。

李承燁死了,皇帝便有了更名正言順的理由發難。

屆時莫說被貶黜嶺南,怕是連性命都難保。

出生帝王家,父不父,子不子。

他牽起嘴角嘲諷一笑,回頭望向壯闊的皇宮,他在那裡度過了最天真的孩童時期,也曾真心實意將那當做過自己的家,卻只落得個狼狽退場的結局。

如今,他在此處的唯一牽掛,只有小九了。

「傷口還疼不疼了?」

「不疼了。」

我忍不住落淚。

兄弟姊妹眾多,我和大哥的感情最為深厚。

我出生沒了娘,他十幾歲時也沒了娘。

在宮中,瘦弱公主不受妃嬪歡迎,快成年的皇子也不受歡迎。

他沒去任何娘娘宮中,獨自出宮立府別居。

他總說,小九,我們同病相憐。

大皇兄撇開眼,不敢我看泛紅的眼眶:「好好的照顧自己,別再為別人豁出性命了。」

「哥見不到你結婚的樣子了, 我給你備了份嫁妝,就在我們的老地方……」

「從你七歲開始給你存,存到現在, 你都變成大姑娘了……」

我泣不成聲。

兩人抱作一團痛哭流涕。

「大哥啊!」

「小九啊!」

沈硯修拎小雞似的把我倆扯開,一臉無奈:「差不多得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演苦情戲呢。」

「陛下只說不準你回京,又沒不許我們去嶺南。」

沈硯修整了整我的褶皺袖口耳根微紅, 別彆扭扭沖大皇兄拱手「...大哥放心, 我會照顧好小九。」

大皇兄頓時樂了,摸著下巴嘖嘖稱奇。

「嘿,老小子,你也有今天。」

「從前可是要我恭恭敬敬喊你老師的。」

現在身份倒跌, 他害得喊我一句大舅哥。

沈硯修面無表情:「時辰到了,你快走吧。」

我們瀟洒地揮手告別, 心裡清楚,今日已是極好的結局。

「——幫我多看顧點你的嫂嫂。」

「——知道了!」

山高水遠, 總有重逢時。

沈硯修立在旁邊掐了掐我腰間的軟肉「怎麼跟你成婚, 我的輩分還小了?不划算呀不划算。」

十指相扣, 我朝著他笑「現在你反悔也沒用了。」

19.

四月廿一,宜嫁娶。

天子嫁女, 公主出降, 鑼鼓喧天, 熱鬧非凡。

幾位姐妹來給我添妝。

六皇姐撩了撩我的婚服「哎,沒想到我們姐妹幾個竟然是小九最先結婚……」

門外來了人,大家一窩跑了出去湊熱鬧。

五皇姐沒去, 她握著梳子,一下下梳著我的發尾。

四下無人, 我緩緩道「五姐, 那天多謝你的提醒。」

她疑惑看著我。

我笑了笑,沒再提。

二皇兄也來了,自從雙腿殘廢后, 他沒了繼承大統的資格,便終日將自己鎖在府中, 鬱鬱寡歡。

「怎麼?不歡迎二哥?」

輪椅進不去門檻,他停在門外, 指了指自己的雙腿。

「大……他去了嶺南,本該是我背你出嫁的。」

我蹲了身子, 蹭了蹭二哥的手心。

父皇賞賜了鳳儀宮,儲秀宮:陛下偏心。

「「「」「我知道的, 二哥。」

「我亦給你備了份嫁妝, 雖比不上他的, 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二皇兄笑了笑,吃力地轉動輪椅:「就送你到這裡了,我腿不方便,我就不進去了。」

我含淚目送著他走遠。

父皇目光慈愛, 各宮娘娘欣慰叮囑, 兄弟姐妹們嬉鬧著往我懷裡塞吉祥果。

我一一拜別。

遊山玩水的三皇兄被臨時喊了回來,親王騎馬壓陣。

禮官高唱:「駙馬爺,迎駕嘍!」」

喜樂聲中, 十里紅妝繞城三周,最終停在了公主府前。

我就這樣和自己相愛的人成了婚。

……

夜深人靜,我後知後覺地對左肩留下的疤痕有些在意。

「會不會很難看?」

溫熱的唇輕輕貼上那道傷痕。

沈硯修含笑道:「不醜。」

「寶貝兒。」

「這是你勇敢的勳章。」

備案號:YXXBnomM8rmL7at2e8DDXUQ8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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