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獨居女性。
為了安全,我偽裝家裡有男人。
直到我收到一條信息:
「你家門口的男鞋,為啥沒有男人穿過的味道?」
「而且我在裡面放了幾顆大米。」
「一周過去了,大米居然還在,嘻嘻嘻。」
1
收到信息時,我正在上班。
一瞬間,辦公室的冷氣以及心底的寒意,讓我狠狠打了個哆嗦。
因為獨居,我謹慎慣了。
外賣永遠備註 2 雙筷子+放門口。
家門口擺著幾雙男鞋。
陽台每周都會故意晾曬一些男性衣物。
我自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人看穿了。
我盯著那條簡訊出神。
隨即,鬼使神差地將對方的手機號碼複製下來,用微信去搜索。
原本我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居然真的搜到了。
一個微信用戶彈了出來。
頭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小丑。
微信名字叫「蔡大勇」。
最嚇人的是,他的微信簽名是:「嘻嘻,你發現啦?」
配合他的頭像,簡直讓我狂掉 SAN 值。
可這還沒完。
一秒鐘過後,我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是他的微信好友。
2
一瞬間,回憶湧上心頭。
就在上周,我丟了個快遞。
購物平台顯示快遞已簽收,簽收人是「家門口」。
其實平時也經常這樣。
現在快遞員圖省事,扔在家門口,就算派件完成了。
生活不易,我也可以理解,從未多說什麼。
但那天我下班後,並未在門口發現那個快遞。
於是我便聯繫快遞員。
對方很篤定就是放在我家門口了。
重複了五六遍讓我好好找找。
我忍無可忍:
「家門口連一平米都不到,沒有就是沒有!」
對面沉默了幾秒,突然很抱歉地開口:
「那可能是被人偷走了吧。」
「實在不好意思。」
「你看這樣行嗎,你加我微信,我把你買東西的錢賠給你。」
快遞員一個勁兒地道歉,並懇求我不要聯繫商家,也不要投訴。
說他們丟件要賠三百呢。
我心想自己買的不過是一件 79 塊錢的衣服,實在沒必要讓人家賠三百。
於是便爽快答應了。
對方信守承諾,很快便將 79 元轉給了我。
我收下錢,便將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
誰知一周過去……
那個叫蔡大勇的快遞員,居然再次出現在我的生活里。
3
我顫抖著手將對方拉入黑名單。
下一刻,一隻手突然重重拍了我肩膀。
本就處於極度緊張狀態下的我,嚇得直接慘叫出聲:「啊!」
一瞬間,整個辦公室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林婉,你有病吧?」
說話的是鄧凌雪,公司里公認的大美女。
其實我倆關係一般,但奈何住得很近,所以平時總一起結伴回家。
一來二去,也算是公司里貌合神離的「搭子」。
此時,我顧不上平時跟鄧凌雪的明爭暗鬥。
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誰知鄧凌雪聽完,頗為不以為然:
「你以為自己是仙女兒呢?」
「誰都對你不懷好意?」
我愣住了。
對方自顧自說道:
「人家估計就是賠了錢,心裡不爽,想嚇唬你一下。」
「再說了,誰讓你買那個小區的。」
「誰不知道寧遠小區出過事,魚龍混雜。」
「你真應該加點錢,買我那個小區的房。」
「雖然就隔了兩條街,但配套設施、安保條件都更勝一籌……」
鄧凌雪滔滔不絕地講起了自家小區的優點。
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她就是這個樣子,不管你跟她說什麼,她都有本事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
而且誰不願意住高檔小區?
可兩個小區房價幾乎差了一倍。
我根本供不起。
我打斷了鄧凌雪的喋喋不休,懇求道:
「凌雪,今晚能不能叫上你男朋友,一Ŧūₘ起去我家做客?」
「我請你們吃飯。」
「這樣那個快遞員看見家裡有別人,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我朋友不多,男性朋友更是寥寥無幾。
思來想去,只能求助鄧凌雪。
誰知她警惕看我:
「你能不能有點邊界感?」
「邀請我男朋友去你家,不覺得有點太冒昧了嗎?!」
我下意識反駁:
「可我又不是只請你男友,我請你們兩個人。」
鄧凌雪果斷拒絕:
「不去,再說你平時吃麻辣燙都算改善生活,就算請客能有什麼好東西?」
有同事打圓場:
「好了好了,林婉膽子小。」
「她也是害怕快遞員報復她嘛。」
所有人都知道,我膽子特別小。
小到什麼地步呢?
我甚至從不給別人指路。
有一次,重要的投資方來公司拜訪。
半路正好碰見了我,便向我詢問公司所在的寫字樓怎麼走。
我當然知道,可我怕對方是騙子,或者是拐賣女人的。
於是我只半垂著頭,急匆匆擺擺手:「不知道不知道。」
尷尬的是,不過三個小時以後。
我便和那個問路的人在會議室大眼瞪小眼。
老闆見狀ťŭ₎,詢問投資方怎麼了?
對方陰陽怪氣:
「貴司員工仿佛跟公司不太熟的樣子。」
老闆將我臭罵一頓,通報批評,獎金全部扣光。
從那以後,整個公司都知道我膽小的事了。
此時,鄧凌雪見有人替我說話,更加不爽了:
「她膽子要是真那么小,會買兇宅?」
「裝得楚楚可憐,勾引男人呢。」
4
當晚,我做了很久心理建設,磨磨蹭蹭才往家走。
剛走到小區門口,那個號碼又發來簡訊:
「嚇得都不敢回家啦?」
一瞬間,我幾乎哭出了聲。
當即報警。
很快,兩個警察在小區門口找到了蜷縮的我。
我帶著哭腔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年長一些的警察安慰我:
「別害怕。」
「我們先陪你回家,然後將事情記錄一下。」
「因為現在對方也沒有明確惡劣行為,所以按照規定,我們也只能先做記錄……」
在他們的陪同下,我回到了家。
經過檢查,房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跡,門口的男鞋位置沒有變化,裡面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大米。
警察離開前,建議我買個監控裝上。
我滿懷感激,當著他們的面聯繫了商家,約定第二天便來安裝。
5
在商家一頓天花亂墜地吹捧下,我換了個號稱安全係數 No.1 的大門。
還將老式門鎖換成了密碼鎖,附帶可視化門鈴和監控。
一通操作下來,我心裡踏實多了。
我想大不了以後不網購、不收快遞了。
於是我開始去超市買東西。
一些不得不網購的東西,我寧願快遞到公司,再自己吭哧吭哧扛回家。
更別提每次進出家門,我都會小心地擦掉密碼鎖上的指紋和痕跡。
在我的謹小慎微之下,生活逐漸恢復了正常。
而蔡大勇也再未發來騷擾信息。
一時間,我放鬆了警惕。
天氣漸熱。
這天下班回家比較早,天色還很亮,我一時嘴饞,便想外賣訂麻辣小龍蝦吃。
我半路提前下了單。
剛走進小區,便看見拐角有幾個外賣員在說話。
其中一個外賣員熱情道:
「蔡哥,你這單是 5 棟的吧?」
「我正好有個單也在 5 棟,我替你送上去吧。」
我心裡一動,我就是 5 棟的,該不會是我的麻辣小龍蝦吧?
我抬腳向那邊走過去,想著乾脆自己帶上去吧,還省得外賣員送了。
誰知,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穿著騎手制服的蔡大勇!
他什麼時候改送外賣了?!
我慌忙縮回牆角。
只見蔡大勇半蹲在地上,右手夾著煙,左手兩根手指併攏,指尖觸地:
「不用,這單我親自送。」
一旁的小區保安色眯眯地道:
「該不會是你說的那個獨居三分普女吧?」
蔡大勇哈哈一笑:
「這些女的天天搞小伎倆。」
「殊不知老子早就看透了。」
保安嫌棄地「嘖」了一聲:
「那丫頭也不好看啊,小眼睛單眼皮,皮膚也不夠白。」
蔡大勇左手兩根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地:
「你們不懂。」
「老子以前也喜歡大美女,現在更喜歡逗這些兔子似的女人。」
「看她們驚慌失措的樣子,甭提多帶勁了。」
一開始提出幫他代送外賣的騎手皺眉:
「你幹嘛?咱送外賣就好好送,嚇唬人家女孩幹啥?」
「再說我記得你有老婆,別對不起人家。」
蔡大勇把煙一扔,眼睛一瞪:
「幹啥,騎個電動車還真把自己當騎士了?」
「再說我又沒幹啥,逗她玩玩而已。」
「老子以前可是干過大事的,要真想怎麼樣,還有她報警的時間?!」
有人起鬨問他干過啥大事,蔡大勇笑罵:
「滾滾滾!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大家一邊嘲笑他吹牛逼,一邊鬧哄哄散了。
我無心多想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只知道自己的外賣在他手裡,而他現在朝著我家走過去了。
我猶豫半晌,躲到小區健身器材後面。
這個位置能清楚看到我家樓門。
我準備等蔡大勇離開後再回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我心裡越來越慌。
我住 3 層,不管坐電梯還是爬樓梯,最多花費 3 分鐘。
可從蔡大勇上樓到現在,已經足足 10 分鐘過去了。
他依然沒有出來。
而且樓門也沒有其他出口。
那他……此時到底在哪兒呢?
我又等了 10 分鐘,外賣軟體上顯示訂單已送達。
我查看了門口的監控。
畫面里蔡大勇把外賣放在門口,又沖監控笑了笑,隨後轉身進了樓梯間,似乎是下樓去了。
此時我既不敢上樓,也不敢再拖下去了。
再等一會兒,天就徹底黑了,更嚇人。
於是我又報警了。
6
來的還是上次那兩個警察。
他們陪我上樓,在四樓的樓梯間,找到了抽煙的蔡大勇。
警察瞪他:
「你幹嘛呢?」
蔡大勇一臉無辜:
「我跑單跑累了,坐這兒歇會兒。」
「怎麼,犯法了?」
我歇斯底里地抓著警察:
「他以前是送快遞的!後來我不訂快遞了,他就改送外賣了!」
「求求你們,把他抓起來吧,我好害怕!」
保安急匆匆趕來:
「警察同志,我作證,老蔡真沒壞心眼兒。」
「人家對老婆好著呢!」
說罷,又轉向我,用一種教育的口氣說道:
「人家喜歡你才逗你的。」
「世界上哪兒有那麼多壞人?」
「再說大家都不容易,你一個坐辦公室的,為難一個送外賣的……」
警察也很為難,蔡大勇確實什麼都沒做,他們也不能隨便抓人。
於是只好又做了個記錄,並登記了他的身份證,勒令他不許再嚇唬我。
警察離開後,我癱坐在客廳,手邊是早已涼透的麻辣小龍蝦。
我早已沒了胃口。
想把餐盒放在冰箱裡。
誰知卻發現餐盒封條有些異常,仿佛被小心打開,又重新封上了。
我顫抖著手打開餐盒,隨即爆發出一聲尖叫。
餐盒裡,有一隻開腸破肚的死老鼠。
7
我不敢再報警了,怕警察嫌我煩。
也不敢給商家和騎手差評,只得窩囊地給了五星好評。
然後決定從此再也不點外賣了。
可事情並沒有因此而結束。
蔡大勇反而變本加厲。
今天在門口插一朵路邊摘的野花。
明天對著攝像頭唱一曲《征服》。
更有一天晚上,我正準備洗澡,突然發現停水了。
我以為是全樓停水,也沒在意。
誰知第二天才知道,有人在外面關了我的水錶。
如果當時我走出了房門……後果不堪設想。
不堪其擾之下,我聯繫了當時買房的中介,表示想賣房。
中介小周笑出了聲:
「大妹子,當時你買房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這棟樓以前出過命案,你膽子小的話不建議買。」
「可你貪便宜,非要買。」
「現在我上哪兒找一個跟你一樣的冤大頭去?」
我在心裡暗暗後悔。
當時中介確實提醒過我。
可我太想有一個自己的家了。
這套房子 90 平米,在 A 市只賣 80 萬,真的太便宜了。
聽說原主人當初可是花了 150 萬買的,還精心裝修過。
就是因為忌諱命案,這才一直在中介掛著,掛了三年也沒賣出去,直到我表達了購買意願。
付款時,原主人還勸我: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百無禁忌,不怕鬼神。」
「可我聽說……凶宅之所以便宜,是因為兇手喜歡重返現場。」
「雖然出事的不是我這層,但……」
「唉,其實我本來指望有身強力壯的小伙子接手,沒想到是一個柔弱小姑娘。」
後來見我態度堅決,這才簽了合同。
此時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小周答應我會把房子掛上,但不保證有人買。
他建議我可以另外租一套房住。
可我為了買房,早已掏空了家底。
哪裡還有錢租房?
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得宛若驚弓之鳥般住著。
8
我的神經越來越衰弱。
有點風吹草動就報警。
幾次三番,我甚至感覺警察都不耐煩了。
直到這天,我加班回家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我一心想回家休息,步履匆匆走進空無一人的電梯。
誰知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時,蔡大勇突然伸手扒開門搶了上來。
我想下去,已經來不及了。
蔡大勇嬉皮笑臉:
「別害怕妹子,我送七層的外賣。」
他確實按了七層的按鍵,又站得離我遠遠的。
但我沒有放鬆警惕,渾身緊繃著。
電梯到達 3 層時,我急匆匆衝出去,又用餘光注意蔡大勇沒有跟下來,電梯門緩緩關上。
我鬆了一口氣,加快腳步,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庇護所。
下一刻,我突然僵住了。
這棟樓的電梯老舊,也缺乏日常維護。
運行時,聲音很大。
可眼下,我並未聽到電梯向上的聲音。
我不敢回頭看,幾乎小跑起來,直奔家門。
幸好,沒有什麼摔倒的狗血情形出現。
我顫抖著手輸入密碼,打開房門沖了進去。
還沒等我鬆一口氣。
只見房門的把手突然被用力向下壓去。
我意識到有人在外面試圖打開我的房門。
與此同時,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起:
「你今天忘記擦掉指紋了哦。」
9
警察趕到的時候,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蔡大勇卻無辜道:
「我啥也沒幹啊,就提醒她沒擦指紋。」
這次來了一個老警察,我聽見別人叫他「邢隊」。
他十分嚴厲地教育了蔡大勇。
而一向嬉皮笑臉的蔡大勇,忌憚地看了看對方,破天荒沒有說什麼。
他離開以後,我可憐巴巴地對邢隊道:
「能加您一個微信嗎?」
「我太害怕了。」
「有警察朋友的話,我會踏實很多。」
邢隊本想拒絕,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樓梯上時,卻突然改變主意答應下來。
不過沒幾天,他就後悔了。
因為我膽小又粘人,有點風吹草動,都要給他發微信。
「邢隊,我家門口有奇怪的符號,會不會被人踩點了啊,我發給你看。」
「邢隊,我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盯著我。」
「邢隊,聽說這個小區發生過命案,你能給我講講嗎……」
邢隊從一開始耐心回復,到最後幾乎不回復。
我基本可以確定,他把我設置為了消息免打擾。
無奈之下,我又開始上網求助。
誰知我發的求助帖居然意外地爆了。
網友紛紛給我出主意。
點贊最高那條評論,建議我買一把油鋸。
說這玩意兒一拉開,綠巨人都要冷靜下來。
我心動了,於是四處找。
但遺憾的是,這座城市根本沒有實體店銷售油鋸。
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得網購。
我安慰自己:
蔡大勇現在送外賣了,應該沒事吧?
10
快遞到的那天,我正在網友的慫恿下開直播。
【不是吧,折騰好幾天,怕這個怕那個,原來真人就長這模樣?】
【就是,誰會惦記你啊!】
【求求你了,學學開濾鏡吧!丑到我了。】
更多的網友很友善。
見我拿著快遞進屋,有眼尖的網友發彈幕:
【等等,這個快遞怪怪的,好像被打開過。】
【你要不要檢查一下啊。】ţũ̂²
我感激地點頭:
「好的好的,明天就檢查。」
說著,我當著網友的面,隨手將未拆封的油鋸放在客廳。
由於我沒什麼才藝,顏值也平平無奇。
直播間很快就冷清起來。
我也不在意,天色暗下來,整棟樓陷入沉睡。
23:18 分,我突然想吃拔絲芋頭。
23:30 分,我興致勃勃地準備食材。
23:45 分,我開始炒糖色。
倒入半鍋油,放入白砂糖,輕輕攪拌。
油麵起泡,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我嫌嗆,開了抽油煙機。
很吵,所以沒有聽到門口的異響。
我心情很好,一邊哼歌一邊攪拌鍋里的糖油混合物。
「Got a secret.」
「Can you keep it?」
……
「Taking this one to the grave.」
23:55 分,我放在客廳的手機被一個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人切斷了直播。
最後一條彈幕是:
【小姐姐堅持住,我報警了。】
11
警察趕到時,我正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一旦有人碰我,我就會歇斯底里地慘叫,一副被嚇到崩潰的模樣。
客廳里,蔡大勇正疼得滿地打滾,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只見他的臉上、胳膊上……到處都是燎泡。
警察一眼就認出,這是高溫燙傷的症狀。
一口炒菜鍋翻倒在地板上,裡面還有殘留的糖油混合物。
見警察來了,蔡大勇撕心裂肺地吼道:
「把這小娘們兒抓起來!」
「她是故意的……嘶!輕點!想疼死老子嗎!」
急救醫生不客氣道:
「你配合點!再不去醫院清創,你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一片混亂中,還夾雜著我帶著哭腔的道歉:
「對不起!我只是想炒糖色。」
「沒想到你突然進來,下意識就把鍋里的東西潑向你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邢隊趕來主持大局。
蔡大勇被急救車送進醫院。
等一切塵埃落定後,我才發現一群警員正在我的房間裡搜證。
兩個女警一左一右,把我夾在正中間。
我怯生生地開口:
「你們在找什麼?」
無人理我。
不知過了多久,邢隊步履匆匆地趕回來:
「聯繫上蔡大勇的家屬了嗎?」
其中一個姓王的警官回答:
「倒是聯繫上了。」
「可那根本不是他老婆。」
「她說自己就是蔡大勇的姘頭,沒那閒工夫去醫院伺候他。」
「後來更是直接掛斷了電話,再打就不接了。」
邢隊又壓低聲音問王警官:
「找到蔡大勇說的那個快遞了嗎?」
王警官搖搖頭:
「現場只有一個快遞,就是那把未拆封的油鋸。」
「沒有他口中丟失的快遞。」
下一刻,邢隊的目光倏然轉向我。
「林婉。」
「蔡大勇說你是故意設局,引他來的。」
12
【邢隊視角】
據蔡大勇所說,他和林婉的糾纏,起源於一個丟失的快遞。
他還記得,那個快遞沒什麼重量,軟綿綿的。
快遞袋子上寫著很大的「伊人服裝」。
他發誓,那個快遞他絕對送到了林婉家門口。
當林婉說快遞不見了的時候,他真的以為有人順手牽羊拿走了。
可就在今夜,當他將林婉逼到牆角時,竟然在房間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那個快遞。
也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林婉將滾燙的熱油徑直潑向了他的臉。
那個瞬間,林婉面無表情。
眼睛裡沒有害怕,也沒有膽怯。
只有興奮與快意。
病床上,蔡大勇疼得呲牙咧嘴,一把鼻涕一把淚:
「邢隊,我真沒想傷人。」
「我只是想摸點值錢的東西。」
「我懂法,這算情節輕微,頂多行政拘留對吧?」
「但那小娘們兒可是蓄意傷害!」
但奇怪的是,現場並沒有發現那個丟失的快遞。
而林婉大門的監控顯示,案發後,林婉並沒有離開過家。
王警官猜測:
「或許是從窗戶爬下去,處理了快遞?」
可也不對,時間不夠。
因為林婉前後報警過十幾次,今晚網友一報警,警方立刻鎖定了她家,並及時出警。
林婉如果從窗口爬下去,又爬回家,一定會被趕來的警察撞上。
那麼會不會是監控被篡改過?
邢隊踱步到門口。
有一個警察恰好是林婉第一次報警時出警的警員。
據他所說,當時確實是他們建議林婉裝一個監控的。
大門口扔著一個工具包,是蔡大勇帶來的。
王警官翻了翻:
「鉗子、改錐……」
「估計這孫子是想作案後破壞監控。」
「誰知被反殺了。」
「這監控還成了林婉沒有離開現場的證據。」
「技術科初步判斷,監控沒有修改過的痕跡。」
此時,那個膽小的女孩正坐在兩個女警中間,不知所措地望著邢隊。
邢隊走到她面前,聲音嚴肅:
「快遞呢?」
林婉似乎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指指那把油鋸:
「在那裡!」
「不過我聽警察姐姐說,油鋸已經被破壞過,不能用了。」
說著,她雙手環住自己的肩膀,一副後怕的模樣。
王警官皺眉:
「裝什麼傻!誰問你這個了……」
邢隊抬手制止了他,追問道:
「蔡大勇說你用熱油將他潑傷後,曾經返回過臥室,很快又出來了。」
「你去幹什麼了?」
林婉看起來快哭了:
「我才是受害者,你們這麼凶幹什麼?!」
林婉說得對。
按常規案件講,這就是一起簡單的入室盜竊或搶劫,受害者正當防衛。
但如果蔡大勇所說的快遞真的存在,那就是林婉設局蓄意傷害。